一刻钟后,迟遥和六师兄被带到了净澜殿后面的树林中。
月影恍惚,林间萧瑟,幽深静谧的后山因六师兄的一声大吼,打破了这原有的和谐。
“师叔,您没搞错吧,您的意思是罚我们抓山鸡?”
迟遥挠了挠被震的不舒服的耳朵,睨了六师兄一眼,这家伙怎么大惊小怪的,方才还是一副生死两难别的愁苦样,这一下子转变的太快了。
洛封尘并不想多解释,只看向迟遥,道:“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
迟遥默默的点头,此时她能保住自己是狐狸的这个小秘密已经是万幸,她可不敢再违背这冷面师叔的话。
“既然明白了就去做。”洛封尘留下一句准备离开,不想一头雾水的六师兄将他喊住。
“师叔,弟子能问您一件事吗?”
欲离开的洛封尘顿了顿,转身,道:“说。”
“您跟小师妹,你们俩在后山……”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不过明眼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迟遥无比佩服的在心中给六师兄打了一个大大的“赞”,六师兄好样的,知道兔子是怎么死的吗?就是你这种自己撞上去的!
洛封尘看了眼满脸写着“幸灾乐祸”的迟遥,嘴角轻勾,眉眼中尽是玩味,将问题直接抛给了迟遥。
“迟遥,你说,你为何会跟我在后山?”
“呵呵……”迟遥干笑了两声,碍于冷面师叔的压迫她不得不老实说来:“那个六师兄,我在后山抓山鸡。”
六师兄没明白什么意思,“抓山鸡?”
迟遥别扭的瞪了六师兄一眼,摸了摸自己的鼻角,不好意思道:“不就是我犯了错,被罚么!”
“……”
半个时辰后
净澜殿后山的树林中穿梭着两个身影,他们神态窘迫互不理睬的在树林的一角各自忙活着。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依旧两手空空。
迟遥赌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瞧着不远处依旧努力抓鸡的人,甚是无语。
暗想:若不是这家伙大半夜跑来少什么纸钱,她至于多增加二十只山鸡?
“喂!我说六师兄,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这里明显没有鸡嘛!”
六师兄只睨了迟遥一眼,依旧闷头找鸡,迟遥看着他不屈不挠的样子甚是可笑,“好,好,你自己去找吧,我要回去了。”
起身拍拍屁股,迟遥向净澜殿走去。
今晚的月亮刚好过半,洛封尘悠哉的坐在光秃秃的果树下闭目养神。
已是冬季,果树上的果实已经掉光,就连那仅有的几片叶子也是摇摇欲坠。
迟遥大胆的向庭院内走去,躺在躺椅上的洛封尘并没有因她的道来而睁眼,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睡着了。
她轻轻走近,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动静,“真的睡着了?”
见洛封尘就不回应,迟遥窃喜,弯下身子偷摸的打量着他。
他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迟遥好奇,竟伸出手想要拨弄他的睫毛。
可谁曾想,原本熟睡的人竟猛然睁眼,将近在咫尺的迟遥吓了一跳,“鸡,抓完了?”
她忙收回手直起身子,在原地不停的晃动着自己来掩饰她方才的尴尬,“师叔……您醒了?”
洛封尘凝视着她并没有起身,只是用一种慵懒的口吻道:“我没睡。”
“哦。”惨了惨了,她刚才是在当事人面前调戏他吗?完了,完了,他一定以为她在对他做什么坏事。
“师叔,我刚才……”
迟遥急忙解释,却被洛封尘阻止。
“回去吧,从明日起不得出竹心小筑半步,直到你师傅将异形丹炼制好。”
“啊?又要被禁足?”迟遥迅速忘记方才的尴尬,直视着洛封尘,撒娇道:“师叔,我能不能罚抄,一万遍也可以啊,能不能不要禁足?”
洛封尘只是轻轻一笑,起身离开。
苦逼的迟遥郁闷的站在原地大声道:“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啊,一万遍啊,我抄完来给你!”
————
半月后,云和殿内腾云雾绕,虚陵真人神清气爽的踏出云和殿,向迟遥所在的竹心小筑飞去。
此时窝在竹心小筑的内的迟遥已经被禁足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她不是呆在房中打坐修行,就是坐在光秃秃的果树下发呆。
想着她这半个月受的罪,有朝一日她一定在冷面师叔身上讨回来,虽然这是一件极其渺茫的事。
僻静的竹心小筑迎来这半个月第一位客人。
虚陵真人走近竹心小筑,迟遥正窝在果树下抱着一本书发呆,当看到近在眼前的师傅时,那个激动,那个委屈。
“师傅,您可来了!”她匆忙将书放下,向虚陵真人扑了过去。
不想虚陵真人后退半步,让迟遥扑了个空。
“师傅……”迟遥一副委屈的样子。
“罢了罢了,这个你拿着。”虚陵真人从袖袋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瓷瓶,递到迟遥面前。
迟遥拿着这白瓷瓶仔细打量,道:“师傅,这里面就是异形丹?”
虚陵真人微微点头。
“真的给我了?”
虚陵真人笑道:“你这丫头莫不是被禁足禁傻了?”
迟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被禁足后,她没事就会去书房找些有意思的书来看,二师姐给她布置的这件书屋,里面放了不少偏门的书籍,刚好对上了她的口味。
从这些偏门书籍中,她找到了一本《古典杂药》,里面记录着不少不为人知的丹药,当然这本《古典杂药》里只是笼统的介绍其丹药的个别几种的选材,并没有将全部的药材一一列出,也没有说其炼制方法。
估计是怕逮人拿到此书为非作歹吧,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书写此书的人也是个半吊子,否则怎么会被二师姐放进她的书架上。
这书中关于“异形丹”的记载也仅仅只有一味药材,便是其七师兄所说的麒麟心口一滴血。
书中记载,麒麟之血均属寒性,但心口血却为至阳之物,以心口上一寸取之则麒麟不死,皆可用之。
书中说的简单,且不说如何去取这血,光是找这麒麟就是一问题。
迟遥缓缓回神看向师傅,心中的感激无法描述,在这一刻只化作了一句“感谢。”
虚陵真人显少听到小徒弟如此的正经,有些意外,“感谢就不用了,谁让我是你师傅。”
他将右手摊开放于胸前,随手变化出一盛满水的杯子,递给迟遥,道:“你先服下,看看有没有不适,之前的药就不用吃了,你只要记住以后每日用心修练那《余生咒》便可。”
迟遥似懂非懂的点头,想着师傅定不会害她,便果断的从那白瓷瓶中取出一颗红彤彤的丹药,放进嘴里,一口吞下。咽下后口中残留着一股说不上的味道。
她匆忙拿起师傅递过来的水服下,除了那令人恶心的口感外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
“师傅,好……”可她的话还没出口,便只感心中一紧,像是有东西在不停的抽打着她的心脏一般,不时鲜血从口中吐出。
迟遥惊愕的看向师傅,虚陵真人也被眼前的事吓了一跳,匆忙将腿软的迟遥揽在怀中,黑色的眼眸尽是忧色。
“小九你怎么样?”
“师傅,你这药不会是假的吧?”迟遥口齿不清的含糊了一句,心底惶恐的她,死命的抓着虚陵真人的衣袖。
靠!我不会又要死了吧,老天能不能不要折磨她了,吃颗药都能口吐鲜血,一命呜呼,还能不能行了。
师傅啊,我这没被魔教之人害死反倒被你的丹药毒死啊!
迟遥动了动唇,虚陵真人以为她要讲话,连忙打断她:“你先不要说话,为师带你去见一人。”
说完迟遥只感身体腾空,被虚陵真人公主抱的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虚陵真人的落脚点正是云和殿的后院,只是这后院是他的私人处所,除了他显少有人来。
迟遥迷迷糊糊的躺在虚陵真人的怀里,全身无力的她也顾不上探究她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何地,只依稀的记得,他们落地之后,被师傅抱进了一间亮堂的地方,不久耳边便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声音,急促的脚步声引起迟遥的怀疑。
迟遥努力的睁眼,在看到向自己急冲冲走来的冷面师叔时,心里一阵困惑。
“吃了那异形体丹后就这样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话间虚陵真人将迟遥放在房内的床上,并示意洛封尘过来查看。
身下的床太过冰冷,让原本不舒服的迟遥更感不适。
洛封尘匆匆走过,看着躺在石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心中不忍,忙坐下为她把脉。
一旁的虚陵真人道:“来之前我已经给她把过脉,从脉象上无非是心悸,看不出有别的异样。”
洛封尘紧锁着眉头,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只静静的触诊。
“无碍,我先给他输入灵力试试,或许是气虚所致。”
虚陵真人瞧了瞧洛封尘的脸色,忧心道:“还是我来吧,你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不用。”洛封尘迅速回绝,晚上过来把她带走。”
见到洛封尘如此固执,虚陵真人只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在他们身后的桌案上留下一瓶丹药便离开。
虚陵真人离开不久后,躺在石床上的迟遥便因为体力不支而昏睡过去,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而她所在的这个房间竟然空无一人。
迟遥缓缓起身,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却只记得她吃了药,吐了血,被师傅带到一个地方救治,剩下的全然不知。
意识混沌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她会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为什么这种感觉会让她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