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初侧头看看了睡颜沉静的顾帆,笑意钩上嘴角。
“怎么回事,三行书院的功夫白学了,受伤了也不找人包扎一下。”萧令大致忙完了重伤病的救援,好不容易歇了下来,远远的看见顾予初坐在火堆旁,便也踱了过来,谁料发现她也受了伤,连忙抓着她的手臂,仔细的查看伤口,语气虽责备但也关切至深。
“这不等师兄你么,别人我也放心呐。”顾予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萧令闷笑了起来,从前在书院也是瞧见过她几次的,但都是冷冰冰、杀气疼疼的模样,这次在军营再次遇到,也是一副寡淡清冷的老样子,谁料慢慢了解,竟发现这个师妹是如此的灵秀和可爱。
“进营帐。”萧令顾及着顾予初的女子的身份,还是隐蔽些好。
顾予初指了指几乎靠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顾帆,一副怕萧令吵醒他的模样。
谁料,萧令一个巴掌上头,毫不留情的把顾帆给打醒了。
“你干嘛?”顾予初也是万万没想到温文尔雅的萧令竟然动起手来。
“杀回来啦?!”顾帆睡眼迷蒙,但发现四下静好,便翻了个身,原地卧倒又沉沉睡去。
顾予初看着他迷糊的模样,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也就在此时,萧令强拉着她进了营帐。
“坐好!”萧令语气不容反抗,和启帧倒是如出一辙。
拉好了帘子,顾予初乖乖的坐在床榻上。
“男女有别,衣衫不给你剪开了,就清理下伤口再上药,回去的时候自己赶紧包扎一下,然后换身干净衣服,好好休息。”
“有劳师兄了。”顾予初很感激萧令的体贴和关怀,小时候在府邸,顾予心生的最标致,每逢各府宴会或是年节小聚,世家少爷公子最喜欢绕在予心的身边,就连启帧也不例外,那时候年纪小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在三行书院里,师兄弟们对自己说不上敬而远之,但也从来没有个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也着实让她明白自己着实是不够姿色。
可这下在战场上,除了启帧,到还有两个男子对自己挺是关心,这让顾予初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她也不敢太过自作多情,兄弟情谊总还是有的,对于这点,她是有信心。
“疼不疼?”这伤口没多深,对于一个巽门的弟子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看顾予初越是不以为意,萧令便越觉得有些不忍。
“不疼。”顾予初继续笑着,清理伤口和上药的过程中,虽然有些疼,龇牙咧嘴的吐着舌头,却也不忘记嘴角淡淡的笑意。
萧令手脚麻利,很快就完事了。
顾予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
“快些回你自己的营帐休息去吧。”萧令眼神温柔,语气更是柔和。
“好哒,还是要跟师兄说声多谢的。”顾予初很是恭敬的拂了拂礼。
萧令满眼的笑意看着她不说话,憋了半晌,来了一句:“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以身相许暂且不接受。”
“什么呀。”顾予初翻了个白眼,推了推萧令。
“快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到门口。”萧令很快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嗯。”
顾予初起身走出三步,便回头看着萧令,嘴里嘟囔着;“暂且?”
而萧令竟然一副跟自己毫不相关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顾予初看他这样,也不好意思与他深究这话里的意思。没所谓,名义上自己一个过了门的有夫之妇,再以身相许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啊,戏言而已,谁当真谁是乌龟傻蛋。
掀开了帘子,顾予初跟在萧令后面,还没来得及告了安,便又撞见了几丈之内,启帧悄然站立抱着火堆熟睡的顾帆身边。
萧令也没见礼,便放下门帘独自进了大帐,要不然外面肯定免不了要给自己端上碗夹生带醋的米面。
“这么快就回来了?”顾予初小心翼翼的问道,打算转移话题。
“箭羽营听令!”启帧一脸严肃。
“在!”顾予初接令。
“半个时辰之后启程,跟着钱将军带领整编好的十个营去赫和国境支援追击西戎残军。”
“是。”
“姐姐你要。。。”顾帆揉了揉眼睛,刚囫囵出嘴,便被肖远一个巴掌拍上了脑袋。
“你打我干什么。”顾帆一脸仇怨的望着肖远,很是纳闷。
“咳咳,那属下先去收拾收拾。”顾予初向启帧请辞。
启帧不置可否,她便默默了退了下去。
顾予初随手打了一桶冰冷的凌河水,找到了自己的营帐,便命人在外把手,自己躲在帷幔之后,脱掉沾血的衣衫,裹胸的绸布也已染上了血迹,她用干净的棉布擦洗身子,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立起,冷的不自觉的打着寒战。洗清干净之后,拿出萧令事前给她准备好的纱布,开始麻溜的给自己包扎伤口。
“谁?!”顾予初发现有人进了营帐,便迅速披上刚脱下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脏破的外衫。
转头一看,原是启帧。
“我马上就好,一会就能出发。”顾予初低头说道,尴尬于现在的处境。
启帧沉默,只是慢慢的走近她。顾予初便来不及换上干净的衣衫,便只得整理好身上的破衣。
“不换件干净的衣服?”启帧开口。
顾予初依旧陪着笑,心里想着真是明知故问。
“怎么?本王在这不方便?”启帧又问,“还是说得找个大夫帮你换?”醋意弥漫开来。
“王爷说笑了,属下即刻启程。”顾予初百口莫辩,提上佩剑,想着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给我回来。”启帧怒斥。
顾予初深吸一口气,只得掉头。
“坐下!”
顾予初背对着他坐着,心中翻起了白眼,这个场景真是熟悉,只不过为什么两次会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脱衣!”启帧再次命令道。
顾予初迟疑,紧紧的捏住膝盖上的衣衫,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启帧便亲自动手褪去了她的外衫,虽然裹胸的绸布仍在,但顾予初仍有一种被剥的干干净净的感觉。
她不敢回头,心头鼓点般敲打着。
启帧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背上、手臂上的新伤旧疤,一时间哽噎。
同样年纪的世家贵女,无不是肌肤似雪,滑如凝脂,而她竟如此反差,突然感觉自己真是残忍至极。
伤口包扎的很娴熟,处理的很好,似是没有大碍,启帧便是放心了。随后,他将干净的衣衫披在顾予初身上之后便默默的退出了营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顾予初松了一大口气,撇了眼右臂上被熊爪抓的狰狞的伤疤,淡淡地苦笑着。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顾予初跟随钱将军向启帧辞行,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启帧嘱咐了几句之后,顾帆依依不舍的望着马上的王妃姐姐,目送着他们带着整编好的平齐军向赫和过境开去。
赫和国境之内,东启对西戎穷追不舍,但仍旧慢了半步。西戎退入赫和国度,并没有抄近道立马返还西部草原,而是血洗赫和皇城,但赫和也做好万全准备,乐嘉还瑜因夜宴风波对东启心怀芥蒂,此次仅向北凌修书求兵救援,北凌率十万大军伏击,给了强弩之末的西戎重重一击,西戎新主阿努达年轻气盛,野心勃勃,但急功冒进,不可一世,被东启、北凌两只老狐狸算计的功亏一篑,值得收拾残军,暂时暗然退出天下的角逐。
然而,东启、北凌两队兵马都盘踞在赫和不肯退去,这到是让乐嘉还瑜始料不及。东启不请自来,北凌先入为主,两国重压之下,赫和又卷入漩涡之极,乐嘉一脉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