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妊乔来灵山仙阁已有大半月了,可继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灵祖巫彭。就连巫姑、巫真和巫朌也好像一同消失了似的,根本不见人影。只有沉香和松香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一日三餐地精心伺候着。
其间,妊乔去过几次后山的灵泉,那一泓泉水果然神奇,不仅能够疗伤,还能净化心灵。仿佛使她抛却了烦恼和杂念,心灵变得愈发纯净。胸前的那处伤口早已愈合,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自己已经为实行分身异术做好了准备,一切都要结束了……
“天色晚了,妊姑娘今日还要去后山的灵泉吗?”沉香的声音飘了进来,打断了妊乔的思绪。
“沉香前辈,我认识路的,你和松香前辈去忙吧,等一下我自己过去就好。”
沉香推开了房门,缓步走进客房,嘟着嘴道:“这怎么行?若是被灵祖知道了,肯定会责罚我和松香的!”
妊乔微微一笑,道:“二位前辈不说,我也不说,灵祖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
沉香沉吟了片刻,面色有些为难地道:“我和松香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回来,的确不能陪妊姑娘去后山的灵泉了。”
妊乔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沉香的肩膀,笑道:“不必担心,灵山仙阁又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我不会有事的。”
伴随着几声叩门声,松香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沉香……还没说完么?快一些,再晚就来不及了!”
妊乔将沉香向外推了推,道:“前辈快去忙吧!”
沉香无奈地点了点头,又转身叮嘱了一句:“妊姑娘,灵山仙阁虽然没有野兽,但也有一些地方是禁地,若是不小心闯入了禁地之中,会有性命之危的!所以,除了那处灵泉外,姑娘切忌随意走动!”
“知道了。”
妊乔知道巫彭派沉香和松香守在她身边也是为了监视她,可她对灵山仙阁的秘密不感兴趣。待沉香和松香离开后,她就独自一人向后山行去。
天色渐暗,通往后山的石径两侧长满了青绿色的竹子,每一根翠竹都有碗口粗细,百余尺高,顶端都触碰到天边的云彩了,将整片天空衬得郁郁森森的。妊乔不是第一次走这条石径,每次路过这片竹林的时候她都会敛神细听,能听到一阵清风吹动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像是一段旋律优美的乐曲。
石径的尽头处有一棵百人合围的大树,树叶像银盘一样大,上面开着奇异的蓝色花朵。这些花朵散发出来的香气笼罩着四周,如烟似雾。最令人惊奇的是那棵大树的树干是空心的,像一道门一样可供来往的行人穿行其中。
那棵大树的周围还生长着一种五彩斑斓的金茎花,每当微风拂过,金茎花的花瓣随风摇曳,就像飞舞的蛱蝶一般,煞是好看。
妊乔快步穿过那片金茎花从和那棵大树的树干,来到了一泓清泉旁边,这处清泉仅有百余步宽,却深不见底。在泉边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长生泉”三个金漆大字。
妊乔褪下了身上的衣衫,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单衣踏入了泉水之中。一阵寒意袭来,她娇柔的身躯一瞬间就被冰冷的泉水包裹住了。妊乔双目微阖,很喜欢这种冷冽刺骨的感觉,这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不多时,一轮皎洁的明月升上了半空,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泉水中,泛着淡淡的光晕。妊乔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胸前,为原本就美丽的容颜增添了一丝妩媚。雪白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状态,看上去吹弹可破,格外动人。
“沙沙沙沙——”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灵泉中的妊乔神色戒备地睁开了眼睛。
有人来了!可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难道是沉香和松香过来寻她了?妊乔抓住灵泉边的外衣,正欲穿在身上,就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拖住了,猛力地拽着她向泉底沉去。
妊乔想要尖叫,一只大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片刻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红衣男子在灵泉边现出了身形,他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用一根束发带束在头顶,衣襟的领口微微敞开着,一只赤红色的小兽从他怀中探出头,一双金色的眼睛也向灵泉中望去。
“奇怪!那个人明明说了小丫头今晚会过来的……难道她已经离开了?”
这名红衣男子正是巫真,他在灵泉边徘徊了良久,不见半个人影,轻轻挠了挠头,道:“罢了!只能下次再说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呜!呜呜——”
妊乔被身后那个人拖着不断地向下沉,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那个人终于松开了手。妊乔刚摆脱那个人的钳制,就握紧半月弯刀残影,挥刀向身后那个人的咽喉刺去。
但她没有偷袭成功,反被那个人握住了手腕。借着避水珠散发出来的淡蓝色幽光,妊乔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孔,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名男子半身赤裸着,满头黑发在水中飞扬,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妊乔,更加显得气势逼人。若不是他身下拖着一条长满了鳞片的墨色鱼尾,妊乔险些把他错认成另一个人了,两个人的容貌太像了,竟然有七八分相似。但妊乔心中清楚,面前这名鱼尾人身的男子绝不可能是那个人!
“你……是谁?
“我是谁?”那名男子重复着妊乔的话,面露痛苦之色。他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啊——”
“没有关系!”
妊乔扑入了那名男子的怀中,将他紧紧地抱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名男子的后背,道:“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肌肤相贴,传来了一阵阵温暖的感觉,妊乔直至这时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不禁面色一红,可她又不能马上将那个人推开,只得硬着头皮安慰着他。
那名男子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沉眸看向妊乔,道:“赤襦,我是赤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