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棱——”
一群食肉的血鸦受到了惊吓,从前方那片芒草丛中飞了出来,震颤着翅膀升上了高空,渐渐飞远了。
妊乔一行人紧跟在那群羯族人身后,向这片沼泽的腹地深处行去。只是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之气。
那名羯族少年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乌妣和其他的靖人族人,幽幽开口道:“你的族人们……全都死了。”
“什么?”
乌妣走上前来,推开了那名羯族少年,只见前方的芒草丛中满地污血,靖人族将士们的尸体堆叠在一处,身体的各个关节被一根根长钉钉在了地面上,死相凄惨。从他们脸上异常痛苦的神情来看,这些人被长钉刺穿身体的时候,还没有咽气,是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尽了之后,才慢慢死去的……
虽然将士们的脸已经被那群血鸦啄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了,但从他们身上墨绿色的皮肤和短小的身材不难看出,这些人的确是父亲带出去的族人。
“啊——父亲!”
乌妣飞扑上前,一群蝇虫见有人来,“轰”地一声乍起飞舞,四处乱串。乌妣伸出两只手去刨那些将士们的尸身,一边刨一边嚎啕恸哭。
乌狸、乌猹和乌桃也走上前来帮忙收尸。乌狸看着满地族人的尸身,轻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杀人就杀人,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法……若是让我乌狸逮到了仇人,非将他们剥皮抽筋不可!”
妊乔一掌震开了乌妣等人,怒喝道:“别碰这些尸身……当心有尸毒!”
但她还是提醒晚了,乌妣等人的双手上面迅速地染上了一层墨绿色的尸气,开始慢慢溃烂起来。
“褚仙师!”
肥胖的楮实听见妊乔叫自己的名字,忙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取出了一个墨色的小玉瓶,将一些白色的粉末儿洒到了乌妣等人的双手上。将那层墨绿色的尸气逼退了,他们手上溃烂的势头也止住了。
妊乔指尖银芒一现,用半月弯刀割开了那堆尸体旁边的一片芒草,地面上露出了几枚闪烁着光芒的黑色符文。妊乔看着那些黑色的符文,面色大骇,急速地后退了几步,跌入了白泽的怀中。
“你这么怎么了?为何如此害怕?”白泽扶住妊乔,见她的整个身躯都在自己的怀中颤抖着,举止一反常态,也凝眉向地面上那些黑色的符文看了过去。
“妊姑娘,这是什么?”
乌妣指着地面上那些黑色的符文,逼问妊乔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吗?你快告诉我,是谁如此残忍地杀害了我的族人!”
妊乔的面色一白,在精灵之界的仙灵岛上,她曾经见到过这些黑色的符文。那个岛上的精灵族人全都被施了拔舌之刑,变成了鬼蜮魔胎!闻人晞跟他说过,这是冥界的一部典籍《地藏经》里面记载的恐怖刑罚,是专门惩治那些十恶不赦的恶鬼用的。除了拔舌之刑之外,里面还记载着各种骇人听闻的刑罚,其中有一种刑罚便是在人体的四肢百节之内,钉入长钉,直至血尽而亡!名曰“骨穿长钉”。只是这些残酷的刑罚太过惨烈,早就被废止了!当初,将那座仙灵岛变成拔舌地狱的霹雳鬼雷青也被杀死了……如今,这些恐怖的刑罚怎么又再次现世了?
“妊姑娘!你倒是说话呀!”乌妣将手中的软鞭指向妊乔。
白泽拥紧了怀中的妊乔,怒视着乌妣,道:“乌妣姑娘,我知道你复仇心切,你先不要逼迫妊姑娘,她若是想起了什么,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妊乔轻轻咬了咬唇,平复了一下心绪,推开了白泽,道:“是魔宗的人干的!骨穿长钉是一种十分残酷的刑罚,被施了这种刑罚的人死后魂飞魄散,永远不入轮回……”
“妊姑娘确定是魔宗的人……而不是眼前这些魔族人干的?”乌狸挥舞着手中的银色短剑,神色不忿地道。
“我叫青幽,我们不是魔族人,是羯族人!不过是在这片荒原上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罢了,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才会说我们是魔族人。”那名羯族少年轻抚着自己的胸口解释道。
乌妣快行几步靠近了青幽,道:“你们在这里生活,那你们可见到了我的族人被害时的情形?那些魔宗的人又逃到哪里去了?”
青幽摇了摇头,稍微回忆了片刻,又道:“你的族人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奉劝过他们,不要去招惹沼泽中的那头凶兽!可是那位老族长一意孤行,带领着几个族人前往沼泽深处,说是要寻找什么碧血斧钺。如今,碧血斧钺没有找到,却把自己族人们的性命搭上了!”
乌妣抬起头,直视着青幽的眼睛,道:“你是说我父亲他没有死?他带领着几名族人去沼泽深处了?”
青幽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死,但他的确带人去了沼泽深处。后来那群可怕的黑袍人,应该也朝着那个方向追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
乌妣用力地跺了跺脚,空抖了一下手中的软鞭,越过那群靖人族将士的尸身,向沼泽深处疾行而去。
“乌妣,你站住!”
妊乔一喊,乌妣即刻顿住了脚步,她缓缓转过身,泪流满面地道:“妊姑娘,你会帮助我的对不对?乌犸说过……你与神树达成了某种交易,你会帮助靖人族渡过难关,也会帮助我找回阿爸的,对么?”
妊乔的确答应了阿春帮刑天找回他的武器,并助他脱困。她这次来南荒也是为了寻找那柄失落在这里的碧血斧钺。她心中也有一些自私的想法,或许,只有借助这位困在黑暗魔塔中东夷巨人刑天的力量,她才能够与强大的魔君抗衡!将幽冥神君救出来……
妊乔向乌妣走了过来,轻轻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会与你并肩作战的!”
乌妣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高兴地道:“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吧!若是晚了,只怕阿爸他们就没救了!”
“你先不要急,我还需要稍微安排一下。”
妊乔说完,转头看向身后的白泽,道:“你重伤未愈,就留在这里,不要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