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烟堂的染坊比南宫琛所设想的要大得多,连着整整十座房子,不过真正拿来染布的是其中三间院子,还有三间是专门给工人休息的宿舍,剩下的四间则是纺布,而工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有专门的防护服,这则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一旁的冯婉姗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作坊,而当她看到那放在院子里整整七大缸染料,上面还架着相应颜色已经染好的布时,眼睛里都迸出了亮光。
而南宫琛在将所有的工作间都看了一遍之后就驻足在染坊的染缸前,上下打量着那迎风飞扬的布,眉头却紧蹙着。
“冯夫人,如何?”
见状,房颜明就有些紧张的问道,要知道除了三皇子,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紧张呢!
不得不说,即便南宫琛如今脸上戴着口罩让人看不到她的神情,可她那光是站在染缸前微微蹙眉的模样就给了房颜明极大的压力。
“嗯……不知道房老板是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南宫琛淡淡的笑道,她看得出,房颜明隔了这么长时间才邀请她过来,为的便是对染坊进行一番改造和掩饰。
而除了那些防护服让她有些意外之外,其它的地方,尤其是这些染缸里的染料……
也难怪汐烟堂会沦落到这般日薄西山的地步!
“冯夫人就不要说笑了……”事实上,房颜明也知道自家的染坊问题很多,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有独家祖传的染布方子,怕是连最后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里就闪动着几分心虚。
“说笑?可我倒是觉得房老板带我看的这一圈才是最大的笑话!
若你们汐烟堂用来染布的染料真如我所见的这般,怕是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和你们汐烟堂合作下去了!
房老板,我以为上次的商谈已经足以让你很清楚我的脾性,我既然决定要用自己的染布方子和织布方法以及绣技来入股你们汐烟堂,和你们合作,就自然不会藏私!
可你们却这样将自己的东西藏着掖着……我实在是看不到你们想要和我合作的诚意。”
南宫琛冷笑说完后便牵着冯婉姗往外走去,这让房颜明不禁有些着急,可他刚动一下,一旁的冯父却突然上前将他拦住,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冯父是个练家子,且从他身上的气息来看,怕是手上还沾过不少血……
“冯夫人请留步!”
见状,房颜明就有些着急的喊道,可南宫琛却依旧头也不回,这让房颜明顿时就有些急了,“那染布方子已经被千丝阁的人偷走了!”
他的话让南宫琛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而更让她讶异的是,在房颜明喊出了那句话之后,她转头的这一瞬间,这院子里原先在染布的人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离开了……
而房颜明的脸上则露出了一抹苦笑,随后他便向她们拱了拱手,“这事,还请冯夫人随在下到书房,在下自会如实相告!”
听到他的话,南宫琛这才带着冯婉姗跟他一起去书房,而冯父则在书房外等待。
走进了书房里,房颜明便当着南宫琛和冯婉姗的面打开了一个暗格,然后将里面的一个已经被撕得破烂的本子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捧到南宫琛面前。
看到这一幕,南宫琛就有些了然,而冯婉姗则露出了几分不解,但她并没有开口,而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所以,你这段时间里忙着的不是怎么将你们的独家方子藏起来,而是不让我知道这方子已经落入千丝阁的人手里了?”
南宫琛有些无奈的说道,随后她就上前简单的浏览了一下那仅剩下的几张相对来说比较完整的纸,辨别着上面的字,而上面还有不少被虫蛀过的痕迹,但不可否认,在被撕碎之前,它应该是一份十分难得的染布方子!
“是的……我相信冯夫人你应该已经听说千丝阁的老板前段时间突然被族里的人叫回去的事……
我原以为这是我们汐烟堂的机会,可没想到,我这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一名家仆将我们汐烟堂的秘方偷了,还抄了一份传给了千丝阁。
等我发现这件事赶过去时,他正想要将这份原稿烧毁,我们及时打翻了炭炉,他便拼了命的将这方子撕毁……”
房颜明的话刚说完,冯婉姗就露出了几分不忿的神情,“这也太可恶了吧?那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被她打断了话,房颜明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感激的对冯婉姗温柔一笑,“已经送官究办了,包括和他有关的人,也都被送走了。”
他说这话时还打量了一下南宫琛,可惜后者的眼睛却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有所动容,这让他不禁有些不安,“冯夫人……”
“房老板,贵府出了这样的事的确很让人惋惜和同情,可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觉得你们的秘方居然能被一个仆人给偷了,并且在等到他已经抄了一份传给外面的人才被你们发现,而你们在自己的地方则还保不住一份完整的秘方……
这些不是都只能证明,你们在保密方面,实在是太差劲了好吗?”
南宫琛这不留半分情面的话让房颜明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而冯婉姗在一旁听着则有些不赞同的微微皱眉,只觉得她这话好像有些咄咄逼人?
不过出于对南宫琛的信任,冯婉姗并没有开口,还在接收到房颜明那带了几分求助的眼神时往后退了几步,当做自己没看见一般,让房颜明不禁有些诧异的微挑了一下眉。
“房老板,你应该很清楚,在我面前用这些弯弯绕绕的法子是没用的,旁的不说,我见过的牛鬼蛇神,怕是比你每年做生意见到的人还要多,所以,你确定还要这样和我顾左右而言他吗?”
察觉到他看向冯婉姗的眼神,南宫琛就挺身站到了冯婉姗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不悦的看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