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今天显得很高兴,以至于将掌珠撇下费尽心力要讨好元贞。
元贞是何等聪明的人,对于若兰的用意自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只是他的反应显得不咸不淡的,只是待若兰很随和。
“傅姐姐说今天过年,早起奴婢就让人买了几斤羊肉,还包了不少的饺子,又温了上好的金华酒,今天我们就算过年了。”
若兰呼奴唤婢的,又让人抬了炕桌来,摆了半桌子的酒菜,又招呼元贞上炕用饭。
男女不同席,若兰与掌珠的饭菜则摆在下面的桌上。
瞧着若兰一脸的高兴,掌珠心道只要若兰能一直这样的喜欢,永远也找不回记忆也没关系,她多么希望眼下着一刻能长久下去。
若兰给她面前的杯子满满的倒了一杯酒,掌珠急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昨儿喝了酒,今天还有些头晕,不能再喝了。”
若兰却不依不饶的说:“姐姐今天必须得喝了。”
这一声姐姐叫得掌珠心里一软,仿佛又回到了将军府,自然是若兰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楚元贞在炕上吃饺子,就听得姐妹俩高兴,他瞥眼看去,却见掌珠又一杯酒下了肚,不免暗想这傅姑娘的酒量还真是了得。
虽是简单的饭菜,身边也没几个人,但却是这两年里傅掌珠过得最高兴的一天。她两颊艳若桃花,脸上也有了笑容。这样的傅掌珠楚元贞还是第一次看见。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场盛会,那个明媚的少女仿佛就在眼前。楚元贞第一次认真的把谢家三姑娘和跟前的傅姑娘联系在了一起。
掌珠在喝完了杯中的酒后,忙摆手道:“果真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出事了,妹妹饶了我吧。”
若兰还想要捉弄掌珠,却见掌珠伏在桌上呼呼大睡。楚元贞见状下炕走了来和若兰说:“让她去床上睡吧。”
若兰忙让丫鬟将掌珠给抬了下去。
掌珠去睡觉了,这里就剩下了若兰,若兰带着几分娇俏向元贞笑道:“傅姐姐不能再喝了,二爷陪奴婢喝几杯好不好?”
“我病着,你姐姐不让我喝酒。”
“二爷真的不喝吗?”
“真的不能喝。”楚元贞并非那起不自律的人,若兰听罢虽然有些失望,但依旧殷勤的说:“不喝酒就喝吧,二爷吃饺子。”
掌珠觉得头疼不已,满嘴都是苦味。她睁开了眼皮,却见窗户纸已经染上了红彤彤的晚霞。她也不知睡了多久,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见那桌上有茶具便自己下地倒了一杯水来喝。由于没有带丫鬟出来,自己取了梳篦来梳理了头发。
那边屋子传来了琵琶声,掌珠不知楚元贞有没有走。刚才喝得大醉,实在有些失礼。
掌珠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便开门走了出去。若兰依旧坐在绣墩上弹琵琶,楚元贞也依旧还在窗下坐着。
等到若兰弹完了这支曲子,掌珠便和她道:“若兰我得回去了,明天大概不能出门,后儿我们一起去庙里上香吧,好不好?”
若兰喜孜孜的答应着,元贞见掌珠要走也匆忙的起了身说:“我与傅姑娘一道走吧。”
若兰原本想留宿元贞,见他坚持要走也不好多嘴,临别前与他道:“奴婢会努力学习争取弹更多的曲子请二爷听。”
元贞的回答只有一个好字。
眼下已经是暮色时分了。若兰替元贞取来了拐杖,元贞接过了,便扭头和掌珠道:“傅姑娘,我们走吧。”
掌珠点头答应,她又嘱咐了若兰几句话,若兰觉得掌珠唠叨,显得有些不厌烦。
元贞一直等着她,直到掌珠终于走到了他的身旁,他才拄着拐慢慢的走着。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直到出了院门,掌珠正要登车而去,楚元贞却突然和掌珠说:“我送傅姑娘回去吧,请上我的车,我有话要问傅姑娘。”
掌珠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车夫放下了帘子车厢内立马就变得昏暗起来,两人对面坐着,狭**仄的地方这样的独处似乎还是头一次。
“膏药二公子用得还好吗?”
元贞答道:“挺好的,你费心了。”
“说什么费心,二公子付了不少的药钱,这是我应该做的。”
元贞听说又含笑道:“姑娘今天是真高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笑。”
“失礼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一时两人无话,这一段路并不长,楚元贞方又道:“你大表兄回来了吧?”
“昨天到的家。”
楚元贞听说便道:“我该找个时机好好的去拜访他。”
杜家和王府是姻亲,有来往也很正常。不过杜云旭的身份可是千户,手中握着一定的权利,手下还有一群效忠他的人马,那王府难道不避嫌?
掌珠这样想着,不免看了元贞一眼,只是光线昏暗也瞧不太清楚。
片刻之后,突然听得楚元贞说道:“我查过你们谢家的族谱,也找到了你的名字,你叫谢若仪,对不对?”
掌珠回应他:“这是祖父给取的。”
“是个好名字。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那楚元贞说着,又自我介绍道:“我们这一辈是元字辈,兄弟两的名字来自于《周易》里的‘元亨利贞’,兄长占了‘元亨’的名字,我随着他取名‘元贞’,还有一个字,叫做锦时。”那元贞怕掌珠知道不知自己的字怎么写,便和掌珠说:“你张开手。”
掌珠不知何故便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楚元贞用手指认真的在掌珠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自己的字,又道:“这是我哥哥给取的。”
掌珠听罢便道:“这个字我听三哥叫过,所以知道。”
“啊,是吗?”
转眼间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掌珠便知到地儿了,她自己揭了帘子下车去,又对元贞道谢:“多谢您送我回来。”
楚元贞微笑着朝掌珠摆手,示意她快进去。
此刻某个角落里有三个脑袋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其中一个说:“老大,你才离开几天啊,这样一块绿头巾就落下来了。”
随即头顶挨了一个爆栗,另一个声音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