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又怎样……我们所有人刚生下来不也都是凡人吗？”荧茗定定地看着荧轩，声音之中渐渐带上了一丝哽咽，“你对不起我娘，从我小时候开始，我娘就天天盼着你回来，她说你是个大英雄，因为在外面做大事业，所以不能经常回家。直到那天你的正室逼着你把娘带回家，我们才知道你根本早已成婚！”

“我娘错信了你……而你一开始就不想我娘破坏你的形象，一直瞒着我们，让我娘老老实实呆在外面。在把我娘接回去之后，你更是经常对我娘不管不问，哪怕我们母子俩缺衣少食，你都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

荧茗哭喊着，声嘶力竭。

“我以前，以为自己有错，以为我娘有错，后来，又觉得都是奏馥的错，现在我懂了，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爹，你根本就不该找我娘，生下我！若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那你，才是所有错误的源头！”

“你！”荧轩怒视着荧茗，下意识地就想用金仙气势压人。

“荧轩！”荧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荧轩那点金仙气势被仙皇的怒吼震得缩了回去，“你这个糊涂蛋！看你把好好的茗儿都害成什么样了！”

荧启下了一道道命令：

“给我把奏馥押进大牢，她谋害我荧氏天才子弟，按律当诛！”

“荧止为从犯，关押一百年！”

“荧轩治家不严，放任其妻谋害侧室与侧室之子，流放至正邪战场将功赎罪，一百年后方可归家！”

说完之后，荧启也颓然坐倒。

他原本面容就苍老，现在更是显得不像仙帝，而像个普通的老人一样。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儿子犯下这种错事，长孙人品恶毒，而自己最天才最疼爱的孙子又被人害死，虽然转世，却已不是人族……

这让他怎能不伤心至极。

“爷爷……”

荧茗主动来到他身边，安慰着荧启。

荧启握住孙子的手，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不！你不能杀我！奏家会为我报仇的！”

奏馥声音凄厉，但依然被人往外拖。

荧止急了，“爷爷！爷爷！你不能为了一个已经没有荧家血脉的人惩罚我和我娘！我也是你孙子啊！还是亲的！那个荧茗，根本连血脉都没有了！已经不是我荧家人了！”

“住口！来人，给我堵住荧止的嘴，带走！”

除了荧止，荧轩也被人拖走了。

对于父亲这样的判决，他惊讶至极。

但是，看到奏馥被拖走，而他也不过只是再回到战场，而他儿子荧止也只是关押百年，这又让他察觉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于是，荧轩没有反抗。再说，他也不想反抗一位仙皇，何况还是他父亲。

其实，看到奏馥被判了死罪之后，荧轩竟然没来由地感觉一阵轻松。

在他内心之中，也说不上多爱奏馥，无非就是想维护家族脸面。更何况，奏馥还杀了荧茗，而荧茗作为一个十二岁的真仙，原本是非常给他长脸的。

现在，大儿子不争气，小儿子却更有前途。

想到这里，荧轩连忙回身冲着荧茗叫道：

“茗儿，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等我从战场上回来，一定立你娘的长生牌位，把你娘永远立为我的正室，你放心——”

荧轩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荧茗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黄思看着自家眷族的思绪，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人都死了，立牌位当正室？开什么玩笑。

这种变脸像翻书一样的精明父亲，还是不要了罢。

“哼，奏家一个连仙皇都没有的家族，还想谋算我荧家！”荧启冷笑一声。他知道为什么奏馥要这么做，荧轩的修为是第二代中最高，板上钉钉的下一任荧家家主，哪天荧茗想退位了，她就是家主夫人，而荧止就是接班人，这是奏家的大计。

所以，奏馥绝对不会留着荧茗，尤其是在她发现荧茗乃是修行天才之后，更是将其视为眼中钉，没多久就设下毒计杀了他。因为，荧茗若活着，她的儿子绝对没可能继承位置。

他处死奏馥，是为了平复荧茗心头的恨意，也是为了惩戒心怀不轨的奏家。

荧茗留下来陪荧启。

一天后，荧启主动找到了黄思。

“说来，还是我孙儿催我赶紧过来，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要求，若是我能办到的，赴汤蹈火也给你办好。”

荧启说罢，看着黄思，带着一丝紧张。

他也很担心黄思提出过分的要求。

“荧启，如果你明白我的身份，就能猜到我到底会提出什么要求了。”黄思淡淡地道，“没错，荧茗现在是我的信徒，我是神灵，我需要强大的眷族，所以，你可以自己成为我的眷族，或者向我举荐仙皇、仙帝级别的人。”

“成为眷族，自然是有好处，也有需要付出的义务。你可听清楚了……”

黄思将成为眷族所必须的条件，讲给了荧启听。

这些仙人的灵魂都极为强大，他们能够感知到同化的具体效果，甚至可以拒绝与暂停，所以黄思就主动讲清楚，让他们自行选择。

荧启听了之后，想了半晌，才叹道：“或许你真是神灵吧。而且，你这个要求，确实不算过分，我从荧茗那里能够感觉到他对你的依赖，你是真的对他很不错吧。”

“还好吧。”黄思很谦虚。

“既然如此，成为你的眷族，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荧启感叹道，“你说可以赐予眷族以永生，可以无限恢复肉身，可以提升灵魂强度与天赋资质，还可以教导眷族诸多修炼方法与法术……。所要求的，仅仅只是自由而已，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荧茗跟着你了。”

“只是，我自己不行。”荧启满怀歉意，甚至微微躬身道歉，“毕竟，我是荧家家主，一举一动牵扯甚大，感谢你救活与收留我家茗儿，你想要我办的事情，我会尽全力帮你寻找。”

“无妨，既然你有诚意，那么就拜托你了。”

黄思道。

荧启看着他，试探着开口问道：“那么……可否将我孙儿留在我膝下……”

“不行。”黄思一口拒绝，“首先他确实已经不再有荧家血脉，其次，他现在也确实不算人族，更何况，他乃是我重要的属下，不能让给你。他自己失去了母亲，也已经不再想回到这个令他伤心的家里了。”

荧启神色黯然，“是啊，这个家，对他太不公平了。或许，在你那里，他可以得到真正的快乐。”

黄思点了点头。

“荧启，你可以放心。荧茗在我那里，过得很开心。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愿意成为我的眷族，以及放弃现在的肉体，我可以带你去那边看望他。”

黄思说道。

“好……这样就好……”

荧启遍布皱纹的眼角湿润了。

数天后，黄思带着荧茗离开。

临走前，荧茗像个大人一样安慰着爷爷，并且表示自己在那边过得很好，欢迎爷爷过去看望他。

黄思笑着摸了摸荧茗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