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桑秀直接喊停，空雨已经输了，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她也是武学大家，对林卓又熟，自然看得清楚，林卓只要再追加一个膝盖顶撞，空雨直接就要受伤。

林卓停下手，向后退开，然后对空雨礼貌地拱手：“承让了。”

空雨拍拍灰爬起来，把剑插好，老实承认：“你比我强，没有武器还能把我打成这样。”

林卓笑道：“武学之道，强弱并不需要用武器来判断。空雨小妹确实是经验不足，身体也没长开，不便于发挥剑法的威力。不过潜力无限啊。”

黄思在一旁全程围观，现在方才开口道：“真要说的话，你林卓才是真的强，空雨不算人类，桑秀和钟伏都是下凡神魔。你作为一个人族，却自创武学，建立林盟，让武学流传开去。若是日后武学这一分支在人族之中开花结果，你简直可以称得上时代的缔造者。”

得到神灵的肯定，林卓也是颇为欣慰。

黄思带着空雨在监昌城多留了两日，第三日的时候，离火也来了。

三位祖宗大神之中，离火的战斗能力是最强的，她的武艺基本为自己研究，平时习惯用一柄长枪。黄思让离火与林卓下场打了一次，林卓输得很快。之后桑秀与钟伏也都上场，离火还是没费什么力气就一一击败了他们。

这一下，林卓、桑秀、钟伏三人也不禁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学之道，果然浩渺无穷，值得一生钻研。

林卓也很庆幸，将来可以陪着桑秀一起成为魔，而不至于衰老后立刻死亡。

……

随后，当初试图挑拨离间让虢堂主处罚空雨的人被抓了起来，与刘宗、虢堂主一起遭到惩罚。

“我没有错！杀人本就应该偿命！”那人即便是被两名执法弟子抓住，也拼命挣扎着，一脸的愤愤不平，“凭什么她就没有罪？凭什么我反而要被处罚？”

刘宗与虢堂主也是满腹的不甘。

然而钟伏却很冷漠：“挑拨离间，诬陷义士，断你一手，逐出林盟，已经是很轻的罪行了，原本，按我的想法是要直接将你处死的。只是黄思先生说不用，按林盟规矩来判即可，你才留下一条命。”

那人依然怒叫道：“你这是徇私枉法！让我见钜子！钜子一定会为我伸冤的！虢堂主，你可是堂主，你就这样被大护法私刑处置，甘心吗！”

钟伏冷笑道：“此事正是钜子亲自指示。”

虢堂主猛然抬头：“我不信！我乃林盟元老，钜子不会重罚我的！”

“元老……”钟伏轻哼一声，“你们又怎么知道，黄先生才是林盟真正的元老。这么说吧，若无黄先生，林盟根本就不会存在！”

三位犯人震惊当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说法。

“这不可能！黄思才30多岁，我林盟成立也有30多年了，难不成他能在娘胎里……”

钟伏冷冷地道：“你们三个若想知道真相，也可以，但是要拿命来换，接受吗？”

三人犹豫片刻，都是跪在地上表示放弃。

空雨站在屋后，从窗户里看着审判的一幕。

等到审判结束，三位犯人被带出去执行的时候，黄思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

他们向法场走去。

一路上，他们听见了很多人的议论声，各种各样的观点都有，空雨听得心情复杂。

林盟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她擅自违背了林盟的律条，为了救人而杀了六名恶霸，其实确实算作对这里规矩的破坏。

然而这一切却被父神轻轻抹平。

空雨有些茫然，父神告诉了她何为正义，她又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去执行了正义，可是如今，她却发现，似乎林盟这边才是正义的执行人，而她则是秩序的破坏者。

“父亲，我到底做对了吗？”她仰头望着黄思。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黄思反问她。

“因为我发现，这里的好多人都喜欢林盟，他们说，林盟保护了他们，林盟是正义的。而害那两个人受罚的人才是罪恶的。”

黄思听完空雨的疑惑，不由得笑了：“你是看到自己成为了强权，制造了不公，而你的对立面就因此成为了民众口中的弱者，对吗？人类都会同情弱者的。”

“所以，你觉得为了保护一个无辜的小贩而杀死七名恶霸无错，而其他人认为杀人就该偿命，你有错。下次，你会继续你这次的做法，还是放弃使用武力，而听他们的话，用别人认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呢？”

黄思尝试着引导着空雨去思考更复杂的问题。

空雨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如果事情紧急，我还是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保护一人，我觉得我做得没错，杀死恶霸，我觉得我也做的没错。既然都没有错，那么，就算是别人都不认同我，我……”

空雨的小手将黄思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想要从他那里借到力量。

“也要做我想做的事！”

黄思轻轻地笑了，女儿果然长大了。

“是啊，在这个世界中，与其把希望交托给未知的他人，不如相信自己心中的准绳。更何况，空雨，你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上位者，当你有自己的主见与魄力执行你的意志，并且与他人相悖时，你才会明白，坚持自己原则的重要性。”

他看向远方，回想起遥远的地球那边，一句曾经流传过的话语。

“意志薄弱和犹豫不决者无处存身。只有迅速的行动和坚定的信念可以使人类幸存。没什么牺牲是太过巨大的。没什么背叛是太微小的。有些人会质疑你有何权力杀死一百亿人。但那些理解的人明白，你没有权力让他们活着……”

在人族的社会阶段，尚无稳定可靠的国家机器维护法律运作，是以，没有普世的正义，只有各自的正义。

当弱者无法获得正义时，就由强者去维护他心中的正义。

这一点，黄思并不用细细教给空雨，只不过希望她能自行在人族的事务之中去体会与感受。这是她理解人族的起点。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黄思让空雨和离火以人类的身份留在林盟，教他们剑术与枪法。

人族之中于是有了使用兵器的武功流传。

空雨与离火教学三年后便离开，之后林卓卸任，将钜子之位传给了杜平，同年，杜平与林桃完婚。再后来，林卓带着桑秀与钟伏放下林盟事务，专心武学。

自此之后，人族之中，武学才真正繁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