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掰开她的手,这一次,他毫不停留的离开了现场,背影决绝,当真没有半分的留恋。
“你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得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在身后嘶吼。
那大步逃离的人一刻也没停留,最后一根神经也随着他的离开崩塌了,她声嘶力竭“念北,如果你真的走了,我就去堕胎,你要杀了你的孩子吗”
这场贻笑大方的婚礼以这种方式收场!
回到商场停车场时,已经是晚上的7点多,坐在驾驶座的是孔林,没让她开车。
何时车子停了她也没察觉,只是闭眼假寐——难得请了个假,权当给个机会自己补补眠吧!
孔林全程没有出声,身上的戾气已经褪去,她想要休息,便让她不被打扰——可他知道,她没睡着。
目光从她洁白的侧脸上收回,看了看时间,没有征询她的意见,复而发动了车辆。
他带她去了一间装潢古朴的串串店,要了一间包厢,与大堂的喧嚣热闹隔绝开来。
菜单是他点的,既干净又利落,相识一年,各自的喜好早已有意无意地记在了心里。
锅底很快摆上了桌,汤底微红,嫣红的干椒与葱段在上头飘浮,服务生给开了火,温度慢慢升高,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扑鼻而来,不多会就引得人饥肠辘辘。
为初温声说“我去洗个手”
“好”。
她走后,他把串串下了锅,翻滚的汤汁把荤菜素菜浸上了香味四溢的油光,如同裹了一层诱人的外衣。
包厢门虚掩着,为初回来后轻轻推开门,原本前进的步伐忽然又退了半步,而后停了下来。
她站在门边,目光落在里头的孔林身上,他褪去了外套,衬衣的袖子半挽了起来,不时拿起锅里的食物,检查一眼熟了之后,用新的筷子一块一块把食物卸下来,放到面前的碗里。
桌上的棍子从无,到一条条增加到七八根,拆卸好的食物堆了半碗,他把那只碗放到对面——她的位置!
而后把新的食物添进锅里,桌上点了一碗双人份的淮山粳米粥,把串弄好,又见他盛了一碗米粥,放到那碗串串旁边,连串的举动有条不紊。
一如为初初识的时候,时至今天,他还是留着短发,短到如果不是他的脸,为初相信鲜少有人能驾驭得了,宽厚的肩膀下面还有着若隐若现的肌肉,就连那张脸除了刚毅与男人这两个词,为初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这样一个男性荷尔蒙浓郁的人在做这样细心的事情时,为什么会是浑然天成的和谐!
在车里的那段时间,她没有睡着,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这个男人为自己出头的一幕幕。
从不期望会有谁在类似的时刻替自己维护,她都习惯了,不管来自谁所施加的伤害,她都习惯自己扛起盾牌,一个人抵挡,一个人上场。
那是她25年来唯一一次感受到被母亲以外的人护在身后是什么感觉,那个下午经久不散的安全感,久远到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在除却父亲之外的异性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安!
顾着烫食的孔林在不经意抬头间发现了门口静止不动的人后“过来吃饭吧”
那双驼色的高跟鞋轻轻抬动,朝他走去。
她重新入了座。
面前端端正正的两个碗,一个装着热气腾腾的米粥,一个是整理好的荤素肉。
“一整个下午没有吃东西,这些到底是有点辣的,空腹吃多少会有些伤胃,喝点粥垫一下”
她执起汤匙,粥熬得很粘糯,淮山养胃,没有放过多的调料,保留原味香甜,入口也即化。
她一边吃,目光不时会朝他看去一眼,孔林知道她有话要说。
“让你卷入这种不必要的事件里,我很抱歉”她微垂着眼帘,一口一口喝着粥,心中内疚。
“那你觉得什么事情是必要的”他问,口吻温和,说话间夹出一块豆腐给她。
她没回答,抬眸看了看他的背部。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很轻易便从那一个眼神探察到了担忧“我没事”
没有说话,又垂下眸去安静的喝粥,心里并没有因他的安慰而好受一点。
而他从她的反应也觉察到“为初”语气多了一股认真。
被唤的人抬起眼帘来看他。
两双漆黑的眸互相映进彼此的目光里。
“其实我很庆幸,今天我们在一起”而不是你孤身一人,面对来自四面八方恶意的伤害!
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她压下那不随头脑控制的不知名情愫。
“我很谢谢你,真的”
“但更多的,是发觉跟你认识以来,我所麻烦你的事远比想象中的多,无论那是不是出于我的主观意愿”
“我从不妄自菲薄,可有自知之明,从很多年前起,我深知有很多事情勉强不得”
她微微低头吃着他给自己弄的荤菜,没有明说,可她知道睿智如他,听得出来弦外之音。
一双漆黑的眼讳莫如深,看不穿此刻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只是见她碗里少了一些菜,又给她添了一些。
不知是否为了打破这怪异的沉默,阖起来的门响起了两声轻扣,而后服务生手端着托盘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这是本店退出的新酒,还未上架,想让来店的客户帮我们免费试饮一下,自家酿的,然后在这边给我们评分写一下建议,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手上有一张单,单上注明了口感味道甜度之类的。
为初接过了单子“放这边吧”
“那就麻烦二位了”
东西放下之后,服务生又客客气气的退了出去。
“我们试试吧,正好我也想喝酒”拿起那瓶酒,她给彼此各倒了一杯。
瓶子设计与这店的装潢相呼应着,荼白的瓶身雕刻着生肖之一——巳蛇。
非卡通动画,反倒是很正很国风的图腾,上窄下胖,瓶塞古朴,包了一圈碎花的布巾。
为初举起陶瓷的酒杯,要与他对碰。
孔林便如了她愿。
杯口与杯口轻碰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闻了闻那酒,一股芳香入鼻来,她仰头一饮而尽。
面前的他默声看着,并未言语。
这是为初第一次感受到酒的丝滑绵腻,芳香甘甜,才体会到了‘酿’原来是这种滋味。
“我不懂酒,不过看这瓶子与口感,应该也算轻奢了”
说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光了。
孔林端起酒杯,刚送到嘴边,对面的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伸过手来夺了过去“忘了你要开车,这酒你怕是要可惜了”然后自己喝掉了。
连喝了三杯,除了口腔弥漫的香甜,连她这样酒量差到极点的人,竟也一点都不觉醉人。
他不一样,闻这味道知晓是纯酿,纯酿都是后劲磨人。
添了菜式到她碗里“吃点东西再喝”
又给她续了一碗粥。
为初都随他的话,多吃了几口。
她的胃不好,酒量也差,所以不愿多喝酒,这家店酿的不知什么酒,半瓶下肚也不见灼人。
只是孔林眼瞧着她白皙的脸颊慢慢泛出艳色的霞红,还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从头到尾,他都未拦她!
一整瓶的酒将见底,酒劲上来了,手肘搭在桌面上,她混混沌沌的用掌心撑着额头,脖子上不知是何原因渗出了汗,笨拙的解开了一只盘扣,一手摩挲着自己的脖子。
孔林看着意识混沌的女孩,一开始,他便知道她想醉。
他眸深似海,无声而平静的看着她,难以通过海面看清底下是涌动亦或风平浪静!
他从长椅上站起,走到她身边,屈膝在她旁边蹲下,抽出桌上的纸巾,取代她的手,细心而温和地擦拭她脖子上的细汗。
为初微微转过来,变成正面对着他,有些迷蒙的眼不知何时生出几条血丝,染着化不开的疲惫,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擦拭。
直到脖子上的汗水擦透了,他才重新抽出一张新纸,翻过她的掌心,慢慢的擦净她的手。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是酒意袭人,亦或困意袭人,眼神有些朦胧。
他给擦净了手,抬起手给她重新扣上那颗解开的扣子。
包厢里一直弥漫着什么样的气氛,哀伤?忧郁?还裹挟着一股冲不透隔膜的暧昧?
“回去吧”他温声说,声音低哑。
“出了这个门,我们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吧”许是因为喝了酒,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他看着她,没有动作。
沉默了须臾,方才开口“你心里的顾忌是什么”
她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哪里来的什么顾忌,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不适合的”
孔林却是不信的“你不是那种连尝试都没有就盖棺定论的人”
酒意深浓,把她残存的意识一点一点的吞噬。
“我的平静生活是偷来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
语气很平静的一句话,他并未全部听得明白,但敏锐地预料到是与她的家庭背景有关。
她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疤,他猜不到,所以只剩下内心滋生泛滥的怜惜。
明明脸在发烧,可她的一双手莫名地有些凉意,他将她的手焐在掌心里,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管你的顾虑是什么,没关系,我都能护好你”
濛濛地看着他,为初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笑自己。
她是不爱听信承诺的一种人,从来都是,不是说海誓山盟虚假,只是经过日子更迭,时过境迁,再重的诺言也成了当时的一句空话。
可就在前一秒,由他口中说出的如蜻蜓点水的一句话,她莫名地相信了!
平淡、认真,包含着背后被她看穿的怜惜,并不庄重,可她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心的!
一股温热从一双手缓慢持续的注入体内,她微垂着眼帘,视线固定在他温厚有力的大手上。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敞开心扉“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把你放在了心上,不过我向来会掩饰,所以应当没被你察觉,更没被旁人知晓。明天太阳升起,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今晚对你袒露的这番话,又或许一觉醒来,这段记忆已经没有了”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是要搅乱你,而是想跟这样的我们做个告别….”
可她话音未落,他忽然站起,为初下意识的抬起头,他刚毅的面容在眼前逼近,顷刻间把她的尾音含进了嘴里。
两唇相融,他含、住她柔、软、的唇、瓣,高大的身影有压迫性的俯下身来,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托着、她的、后脑,连给她后退的空隙都没有。
他内心反复演练了不知多久多久的、亲、吻,如今成为真实的一幕。或许他是趁人之危的,趁着她醉酒,趁着自我保护意识没那么重的时候,就这么、欺、上、她了。
他熟练而迫、切的、吮、吸、着她的唇、瓣,软糯得像一朵带着温度的棉花,她惊诧且无措!
“孔林…”张嘴试图叫他松开,可钻进耳膜无力且虚弥,像极了呢喃了的声音让她不敢相信——这竟是从她的嘴里发出的。
她的张、嘴、让他寻到机会、趁、势而入,嘴里遍布着酿制的酒香,进攻霸道而赋予了悲伤,他在、啃、咬、她的唇、瓣,吮、吸、她、舌、尖、上甘甜的酒香。
这种奇异而颤栗的感觉让为初不知是该推开还是沦陷,身上使不出力气,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意、乱、情、迷!
罢了,反正从今往后,他们只可退回朋友的阶段。
理智在挣扎的她听从了内心的声音,她抬手,圈住了他的脖颈,接受他的霸道,接受他的进攻,接受他吻里所涵盖的悲伤!
托在她脑后的一只手放到她盈盈一握的腰间,将她揽得更紧。
为初笨拙的回应着,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悸动、没有规律可言。
体内酒精在作祟,红霞落满了双颊,透出吹弹欲破的光泽来。
幽静的空间温度升腾,霸道的吻渐渐温柔了下来,轻、啃、慢、咬,致使怀中的女孩失了所有招架之力!
………
老城区的楼下已无乘凉话事的街坊,楼道的感应灯亮了又黑,峻拔的身影缓步而上。
雕花的木门开了又关,客厅的灯亮起,填充进一室的光亮。
他随手将外套搭在沙发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Anker,睡了没”
“现在才几点啊,做娱记的哪里那么好命这么早睡觉”电话那端一开口,是老熟人的语气。
“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你说”
“明天内地网应该会有一段视频大量传播,我不希望引起太多的关注,有没有办法压一下”
“公众人物还是素人?”
“素人”
“素人而已,没什么问题”那端的人听罢,没有一点推辞。
末了又说“不过凭我的本事,完全掩盖下去还是有些难度的”
“你尽量用你的力量,其他的我会处理”
“OK”
“过澳门再约你吃饭”
“没问题,信息发我手机上”
挂了电话,他登上手机的一个APP,搜索关键字查找今天的视频,如他所料,虽然出处不多,但也有一两个人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