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微微冷了下来,转身迈开腿,在那人拉开洗手间的大门时,手掌一压,将刚打开一个拳头宽的大门重新压了回去,砰一声,发出一个沉闷而突兀的声响。
两个人明显吓了一跳,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为初长腿一跨,利落地挡在了对方跟前,将那两人与大门阻隔在自己之间。
两手环胸,慢慢的眼神落在跟前两张面容上“读了那么多书,想来二位也知道什么叫三人成虎,你们的嘴巴不干净我没什么立场管,可不要脏了别人的名声才好”
那二人气势不如她,再且也有些心虚,嘴硬要走“懒得跟你废话,你赶紧给我让开”
可为初非但没让,还直接靠在门上,不紧不慢地将那二人从上到下打量了遍“同一所大学出来,受的是高等教育,跟表里如一的新郎相比,看来你们也只是图个皮貌光鲜,白白浪费了社会资源”
“你…..”那两人被对方不带一个脏字的辱骂气红了脸。
“我什么?老师没有教过你们,职业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工农阶级这样让二位鄙夷,那不妨说一说你们出身的背景,看看是皇亲贵胄,还是总统公主”她的语气散漫,却无形之中带了一丝冷峻。
其中一人梗着脖子怒目瞪着“你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她淡漠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后者竟有些顾忌地避开了。
为初继续“我纠正一下二位,两个新人没有谁攀附谁,谁救济谁一说,我们家的新娘,配新郎不过是佳偶天成,锦上添花”
追求过毓可的女生不屑地冷哼,眉梢皆是看不起。
眼睛落到对方脸上,为初不疾不徐“老话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既然追了这么久对方都无动于衷,这位小姐,是还没有自知之明吗?”
那人被说的脸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用尖锐的音量驳“你要不要把话说这么难听,真当自己是圣母啊”
“跟你在别人婚礼当天背后议论的相比,我还是自愧不如”
“再者”
话音落,好看的眸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香水“你该喷一喷的应当是嘴巴才是”
“你…..”
那女孩已到达了怒气的顶峰,攥紧了双手,气不可遏又找不到话来辩驳。
最后,只能愤然打算离去。
可为初还靠在门上,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愿。
那人厉声问“你还想怎么样,要打一架吗”
“打架不必,自己做过什么事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二位还是向新人道个歉再走吧”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凭什么给她道歉”
“不是她,是他们”
她咬牙“要是我不愿意呢”
“不要以为说过的话可以不用负责,若是二位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这段录音一放,以后的同学聚会二位怕也是不好意思参加了”说话间,从口袋里取出了玫瑰金的手机。
当下怔住,两人万万没料到,她竟如此卑鄙。
怒气升了又压,压了又升,脸色从黑的转成白的,又从白的转成红的,活脱脱一副调色盘。
好好的来参加婚礼,竟受了这什么狗屁孬气。
最终迫于无奈,只得点头妥协“好,我们道歉”
闻言,为初侧身,让开了位置。
两人脸色铁青,愤然离去。
脸色平淡地收回了手机,里头根本没有录音,不过是唬人的伎俩。
随后出了去,站在正厅的门口处,看着那两人尽力维持着正常的面色,走到一对新人跟前。
“对不起”
“对不起”
相继说了声。
“啊?”
一对新人一脸茫然。
二人说罢,转身便走了,不再回到席上,径直往门口走去。
经过为初身边时,恨不得牙关都要咬碎“你满意了没”
她面色平平“语言也是一种暴力,更是扎在人心上的一把刀,相信二位今天也领教过了,往后,还是替自己积点口德吧”
二人脸色难看地离开了婚礼现场。
参加完了婚礼,为初坐末班的高铁要走,临走前,表姐交代“知道你明天要演出,想留也留不住你,我让毓可给你订了票,你不用订了”
为初笑“下次再来看你们,我妈回去的时候你让人送一下她到高铁站”
“放心吧”
道别完,送走了人,一回头看到老公也在另一头送那位朋友,才忽然想起“哎呀,忘记让他们一起走了”
为初不知自己坐哪一节车厢,便取了纸质票,检票上了车。
车厢里有一半的座位是空的,昨夜她几乎整夜未睡,按着自己的位置入了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乘客陆续上了车,夹在其中的,是一位浅蓝色衬衫的男子,身形挺拔,肩膀宽阔,隐约可见微微隆起的胸肌,随意折起的袖子露出半截前臂,线条分明,青色的血管肉眼可见。
循着车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看到靠窗那一头坐着一张算不上熟悉的脸时,微微诧异了下。
再确认了一次车票上的座位号,确认无误,他便坐了下来。
看来毓可说同行的人,大抵是她吧!
对方闭眼睡着,孔林没有打扰对方的意愿,从随身的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便开始了工作。
打开k线图,抽出电脑笔,便在屏幕上有条不紊的画着。
他没有敲打键盘,担心键盘声吵扰到对方。
列车开始前行,车上的冷气比其他的地方要强一些,如今是夜晚,让人觉得有一股凉意。
为初勉强入了睡,朦胧间好像又回到了昨夜的高铁站,轰鸣的汽笛声与刺眼的光亮一同袭来,让她亲眼看着老人被卷入车底…..
她瞬间惊醒,依靠座椅的身子弹坐起来,额上渗出细密的薄汗,胸腔的呼吸微促。
孔林被这突然的情况引去了注意力,转头看去,瞧见对方懊恼地用手撑着额头,脸色微白,惊魂未定。
脑海里,不禁闪过了昨夜那一幕。
那一双眼眶渐渐变红,自责与悔恨交织在心头,让为初心绪难以平静。
颓然地重新靠回了座椅,再度闭上眼,她尽力不让自己多想,只盼望着能快点睡着。
可连头顶上的灯光都太过刺眼,让她不得已蹙紧了眉,最后只能难受地用手捂住眼睛。
列车平稳行驶,她阖着双眼,忽然察觉到搁在腿上的手有一个轻飘飘的东西落了下来。
她睁眼,眼眶尚且还红着,看到面前一只尚未拆封的眼罩,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