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倒是不知还能为你做什么了。”如素道,是了,彦卿真人那般人物,怎么可能不事事考虑周全,将秋意寒安排在灵云峰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思虑后才做下的决定。秋意寒只需要在小阁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待寒气尽去便可走了。
她所能做的极为有限。
可是师父叮嘱了她,一定要好好照顾秋意寒。
她以为在她看过秋意寒的身体之后,便可以做出详尽的恢复计划,却没想到自己束手无措,这对于一个医修而言,可以算得上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秋意寒淡淡的道,“大师姐就不必费心了。”
如素皱眉思索了片刻,详细地问了问秋意寒平时的作息,又在纸上记了什么:“我回去再仔细想想,明日再来看你。”
“随你。”秋意寒没什么挽留之意,十分干脆的送客,“不来也行。”
在门口的时候,如素又拉住了她:“若不然,你明日也来一起上早课吧?”
暖风吹来,秋意寒微微失神后,震惊的看着如素:“你的意思是,让我早起?”
“这个赌是我赢了。”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女子的闺房中,层层叠叠的轻纱掩映下,一男一女对坐在棋局旁,女子芊芊玉手拿起一枚黑子,轻巧的落在棋盘之上,掩唇而笑:“我就说我那个小徒儿正直的可爱,必能说服你徒弟早起。”
谁会想到堂堂修真界第一人,居然会因为徒弟无法早起而来求人。
“过于天真。”彦卿不置可否。
“确实。”灵云峰峰主淼月没有反驳。
交谈间,两人又快速落下几子,战局一下子焦灼起来。
“若有一日你不在,又有谁能护她?”彦卿落下一颗白子,吃掉了淼月一列黑子,心情颇好的弯了弯唇。
“我会一直在。”淼月眸色微深。
彦卿没有再说话,又吃掉了淼月几个子,棋局一下子明朗起来,他站了起来:“赌约我是输了,棋局却赢了,明日我将那棵万年珊瑚树给你送来,你的千年沉寂水也归我了。”
“又要闭关?”淼月抬头道。
“嗯。”彦卿微微颔首。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房中,淼月虽然输了,却心情颇好的眯了眯眸子,抬手将棋盘弄乱,她站了起来,窈窕的身影印在窗纸之上,便是一幅好画,她伸了个懒腰,低声轻语。
“明天也该去见见彦卿那个徒儿了,我的徒儿自然有我护,你的徒儿又有谁会护呢?”
若是彦卿出关便听到自己徒儿的噩耗,想必是一件乐事,淼月笑弯了眉眼。
秋意寒已经有两年不曾起这么早了,被如素从床上直接拖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巨大疑惑充斥着她整个脑海。
“已经寅时三刻了,你还没起来。”如素对着她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在秋意寒耳中无异于惊雷落地,她不甘心的重新爬回床上死死的抱住被子,师父灵云峰的人好可怕,居然寅时就起床了呜呜呜。
不论秋意寒如何不愿,最终她被如素准时带到了知书居,也就是灵云峰普通入峰弟子上早课的地方,普通弟子被选入灵云峰后需要经过二到五年的基础学习,若是被峰上的长老或者内门弟子收为弟子便可以继续留在灵云峰,若是五年后依然没有人愿意收,就得下山去了。
秋意寒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地上的蒲团没剩几个,看着都有几分破旧。
如素一扫教室,挑了个角落的蒲团指给秋意寒看:“你就坐那吧。”
秋意寒看着那个破破烂烂的蒲团,微微撅起了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我那两个侍女呢?”
如素眉头微微一挑:“灵云峰从不准随身侍女随行,你来的第一日我便将她们遣下山去了。”
秋意寒默默咽下接下来的话,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软绵绵的新蒲团坐了上去。
如素这才明白这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原来是在在意这个,一时间有几分哭笑不得。
“软的蒲团坐着舒服。”小姑娘认真的说,仿佛说的是什么无上的大道理一般。
“那你好好坐着,我去看看师父来了没有。”如素道。
“今日峰主也会来?”秋意寒眸子闪了闪。
“是,今日是师父亲自授课。”
如素话音刚落,屋外便有一人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红衣曳地,风姿绰约的走了进来,纤细修长的指间点在最前面的桌子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缓缓扫过整个教室,最后定格在了秋意寒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彦卿真人的高徒了吧。”淼月一张脸生的极美,却很少有人敢与她对视,此时这双漆黑的眸子仿佛酝酿着什么风暴,轻描淡写的从秋意寒周围的人身上掠过,便让那些人不自觉的将蒲团移开了一些,一瞬间便空出一大块空旷的地方。
“是。”秋意寒不避不让的迎上她的目光,“不知峰主有何教诲?”
“教诲不敢当,”淼月嗤笑一声,“毕竟是彦卿真人的徒弟,我们也不好代为管教。”
秋意寒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说什么,对方毕竟是一峰之主,即便再阴阳怪气,她也不能说什么。
否则,今日过后,怕是又要多上一条她不敬峰主的传言。
淼月坐在了最前方的蒲团上,拿出一本药草初识,也没有要和秋意寒理论一番的意思,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讲课。
如素将那个破破烂烂的蒲团拖过来,直接坐在了秋意寒的边上,一边将课本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道:“我陪你一起听。”
“灵云峰的大师姐这么闲的吗?”秋意寒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如素笑了笑:“我师父就是那个性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秋意寒“嗯”了一声,便将目光转向窗外,堂而皇之的走起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