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半仙到花厅时,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吴昊一个,吴昊正在烹茶,见到他笑道:“你是想先喝茶还是想先吃饭?”
了然和尚煮了茶,见到长庚也并不惊诧,仿佛早料到他会来,和颜悦色地邀请他坐下,倒了一杯茶水给他,又让小沙弥拿来了纸笔和烧纸用的火盆,摆出长谈的架势。
人生有百味,走进文殊坊,就看你我如何将闲逸的民俗气息,和悠然的禅佛古韵交融在一起,浸泡成一壶清茶,啜饮得有滋有味。
小春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紫檀木的雕花四方桌,莲大人坐在她对面,细长的手指隐隐舞动,手指下的茶壶凌空飞起,茶盖微微掀起,一丝丝灵气溢出,伴随着茶叶的清香,弥漫了整个陋室。小春也不客气,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他面前摆着一个铁线藤编织的茶托,那东西也是莲大人编的,做工精湛,古意盎然。
这个时候,夕阳西下,暑气初收,屋顶花园上各种盆景新洒了一遍水,绿叶油油,倒也有一阵清香,燕西在后面高台上,拣了一个座位坐下,沏了一壶茶,临风品茗,静静地等着清秋。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喝茶之后,再去继续修各人的胜业,无论为名为利,都无不可,但偶然的片刻优游乃正亦断不可少,中国喝茶时多吃瓜子,我觉得不很适宜,喝茶时可吃的东西应当是轻淡的“茶食“。
平日里,一袭白衣胜雪,清丽素颜,无大喜大悲之念,亦无大彻大悟之心。
或于茶房,或于书斋,或立于花前,或坐于蒲团,烹茶温酒,煮字疗饥,和草木对话,听佛祖说禅。
窗外阳光静好,坐下来,煮一壶沸水,冲泡一盏普洱,不争不扰。风过处,乱红飞舞,美到无言。
小半仙笑道:“茶痴是你可不是我。”
待到小半仙走到吴昊对面坐了下来,就立刻有婢女送上热饭热菜。
唐代饮茶十分讲究,陆羽还写过一本《茶经》来精研细品,那时用的是煎煮法,到了本朝,则改为泡饮法了。
我泡的茶,自是最极品的好茶,那还是头春龙井呢,摘于清明节前,嫩芽初迸,形似莲心。
明前龙井,又称为“莲心”,我把茶端出去。
一壶香茶,须得泉水浸泡。瀹茗增香,好茶好水乃是绝配。捧一杯香茗,看泉水清澈,水荇斜牵,鱼唼青萍。嘬一口清茶,沁人心脾,口留余香。品茗观泉,令人神清气爽。一时间,竟得些许感慨。
御用贡茶于今当然早已流入民间,文人墨客亦得以在碧螺春的氤氲中拈香择字。此时,一个韶华渐老的深秋午后,我在幽幽茗香中援笔直书:浓茶宜淡品清茗,当浅斟香酽款款叙说著,山间传奇,苦荼徐徐释出了沉积心事。
沈曼青赫然在座,但见她一席曳地月华裙,挽云鬓束宽袖,被众人簇拥,落落大方的在台心烹茶。她显然谙熟茶道,姿态流畅而优美,碾茶、煮水、加入茶末,杓去沫饽;三沸之后复浇,香气散开,均匀的斟入碗中,碧绿的茶汤色泽赏心,视之心旷神怡。
当萧宝溶还是那个一身素袍一卷诗书的逍遥惠王时,每逢府中梅花正好,他都会邀上三五好友,暖上几壶好酒,带了我卧于梅花树下的软榻上,自在地吟诗作赋,举止清雅如梅,笑容清澈如水。
常言品茶观人性,自然道法亦藏其中,论道者,不说“喝茶”或“饮茶”,而说“品”,个中深意自显。垂暮的老人三五对弈,浅尝一壶香茗,无须过多言语,喝至无味,闭目养神,泰然平静。
她时而像江南小院晨晓里盛下的一杯山茶花的清露,时而又像月色柳梢下一盏有了年岁的普洱。茶,是的,她真的就像是一壶茶,虽尚未经世,竟那般从容淡泊,仿佛可以预知未来,通晓世事。
庭院深深,不知世间冷暖,不知人生几何。焚一炉老檀,煮一壶佳茗,听一支古曲,淡远超脱,只觉尘世与尘外隔一道薄风,一切念想皆由心境而起,由心境而灭。盘膝而坐,翠水青山,云岚雾霭仿佛就在眼前,我亦减了凡骨俗胎,幻化一身仙风。
喝茶是桩四时皆宜的雅事。在流光璀璨的春分品茗,品的是开年嫩叶最清鲜的内涵;万物初长时节,无可置疑茶质亦是未惹尘埃的上品。夏日一盅冷泡茶,自口中注入心田,溽热尽消通体舒畅如饮仙露。冬天暖入脾胃的一壶香酽更不必说了,那一脉温热足以驱除伴随苦寒而来的消沉。
又或者寻得一托付终身之人,与之隐于深山,竹屋茅舍,朝夕相伴。移栽先秦的兰草、晋时的霜菊、南北朝的莲荷、唐代的牡丹、宋朝的梅花,取明代的小壶,盛接清朝的春雨,煮民国的普洱,就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浮生。
当你端着一杯浓香四溢的闲茶时,你立马想到那个神奇的茶圣陆羽,立马想起那多情的采茶歌谣,立马品出是西湖的龙井,洞庭的碧螺,黄山的毛峰,庐山的云雾,还是云南的普洱……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春阳下喝茶赏花,也是静的,只闻得茶汤的声息。炉中的香已过半,春风过处,多少不如意之事亦敞亮明净。颜在厅堂的阳光下摆弄她的珠玉,静静地听我诉说曾经的山村旧事。那些与她无关的人,无关的事,却无有丝毫陌生之感,仿佛她也是村庄里的人,和我一起采过茶,听过戏,结缘于今生。
夜色阑珊,秋雨敲窗,片刻光景,恍若过了一生。厨下不见母亲身影,餐前亦无暖酒佳肴,那个许诺了同生共死的人,不知是否依旧情深。时光还在,案几上瓶花不绝,炉火中温着茶,一切称心如意。
在日本习俗里最有趣味的一种幽闲雅事,是叫作茶道的那一番礼节;各人长跪在一堂,制茶者用了精致的茶具,规定而熟练的动作,将末茶冲入碗内,顺次递下,各喝取三口又半,直到最后,恰好喝完。进退有节,出入如仪,融融泄泄,真令人会想起唐宋以前,太平盛世的民风。
吴昊问:“不想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小半仙道:“有手有脚去哪何必跟我打招呼。”
吴昊给自己斟了杯茶:“他们去见一个人。”
小半仙问:“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吴昊笑道:“是你的未婚妻。”
小半仙差点没被一口饭噎死:“你......你说那恶婆娘也在扬州?”
吴昊道:“恶婆娘?你可真是暴殄天物,不过你们也确实有默契,夕颜前天才到的。”
小半仙心里奔过一万匹马,这下可就尴尬了:“你昨晚怎么不跟我说?”
吴昊一拍额头:“哦,忘了,或许是因为怕你漏液逃跑所以就忘了吧。”
小半仙冷哼:“谁漏液逃跑?胡说八道。”
这时一只百灵鸟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吴昊肩头对他叽叽喳喳,吴昊眯起眼睛:“嗯,你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子逃跑的,快吃吧,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小半仙顿时没了胃口,将碗筷一推:“算了,不吃了。”
当今早莫流年第一次在姜家别苑见到姜夕颜时,身为一个女子都被她吸引住了,她的皮肤不算白皙,但五官搭配的特别好看,最与众不同的是她的一颦一笑都透露出一种神采飞扬,就和她穿的翠绿袄裙一样生机勃勃。
造房子少不了一段游廊,风雨时可以给你少许回旋之地,夏夜陈列藤椅竹榻,可与朋友煮茗清淡;或与家人谈狐说鬼,讲讲井市琐闻,或有趣味的小故事,豆棚瓜架的味儿,是最值得人怀恋的。
其时斜阳如血,将整片院落更是染得有如一片嫣红的落霞。在这梦幻一般的景致下,高家两位公子正在亭子里边品茶边玩着双陆,在一旁观战的还有经常来串门的尚书令斛律恒伽。
焚香闭目,盘膝定神。新沏好的茶一如翠竹初荷,品后让人唇齿留香,心旷神怡。室内洁净,无多摆设,字画一幅,古琴一张,瓶花数枝,内心一尘不染。窗外花事虽不及春日嫣然明灿,却也是晚秋红紫,宜抒发幽情,无苍凉之意。
落叶空山,年华向晚。梅庄静坐,焚香品茗,日子看似是一种简单的重复,可窗外之景分明随着光阴变幻,深浓有序。流光寂寂,当真是无茶不欢,无茶不静。如今只觉,女子的大志,当是做个简静之人,安于厅堂廊下,不奔走于世,朴素静好。
醇美沉厚的思恋当轻啜慢饮,方能体会其中深意。有时仍不免让一盅上好香茗徒然冷去,情非得已,而终属惘然。原本正待静心享用一掬新茶,惊风急雨电话铃声乍响,却是不得不处理的俗务,可能一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