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心中微动,微微偏头,问:“你的能力长进如此迅速,会不会和这能力有关?”
说着小半仙就把手伸向莫流年的腰上,莫流年下意识地一缩,眼角余光,只见莫流年别微微垂下眼睑,嘴唇张了张,低喃轻缓,小半仙没有听清,刹那恍然,她眨眼便是笑着点在小半仙腰上。
小半仙不提,莫流年倒没有想到这方面,莫流年问:“你是说我吸收那些力量化为己用?”
小半仙道:“我这也只是猜测。”
莫流年也许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不过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但是,不知情或许也是某种形式的幸福。
莫流年道:“或许真的有可能是这样,只是我自己倒丝毫感觉不出来异样。对了,今日来找我们的是什么人?”
小半仙就一一告诉了莫流年,最后来的那个大块头就是黄巾门中人,黄巾门中之一最是好认,均是硕大块头肌肉发达身手灵敏。
这样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的确很显眼,因为这个人比其他人高出许多,肩膀极宽,肌肉结实,留着平头,宛如巨人的外型固然引人侧目,更奇妙的是,他头上戴有一条黄色的围巾。
小半仙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有结实的肌肉和灵敏的反射神经,咬肌异常发达,外貌剽悍利落,眼神里还透癫狂像极了野兽的人,目测一下起码将近两米的身高。
而他们的力量更加不可小觑,一身的肌肉,根本就是一座小山,很直接的给人震慑感。
黄巾门人最擅近身搏斗,而他们修习的道术与其身体融为一体,被他们打上一拳踢上一脚,普通人直接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黄巾门修炼的罡气乃是不外传的,一般来说便功力稍差的道术之士,也必禁受不住。
小半仙道:“我和莫言一直揣测这件事有同门中人在幕后指使,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这件事最容易让人产生疑心的就是莫流年对事实情况知道得很少,所以消除疑心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多地了解实情,而不是让疑心潜伏在事实真相的迷雾之中。
人都是善猜忌的,就比如久不见,就不见,那猜忌就开始产生,猜对方变了样子,怨对方许久不联络,怪对方得意就忘了朋友,却忘了自己也没有去联络别人。
在莫流年的一生中,曾经死死抓住许多的错误不放,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不让自己检查它们的理由根据,完全就是因为某种莫流年并没有意识到的害怕:莫流年担心万一发现自己长期以来一直相信和断言的东西其实是错误的。
莫流年道:“你是说那些妖怪和玄门中人狼狈为奸。”
小半仙苦笑:“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
保持清醒与觉察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因为它意味着在任何情况下,莫流年都不评判、不希冀、不回避。
这简直让莫流年感觉走投无路。
可是,觉察还不止于此,莫流年还要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是怎样试图寻找退路、出路却无果而终的。
世上有两种人。
一种人做的事永远是规规矩矩、顺理成章他们做的事无论谁都能猜得出都能想得通。
另一种人做事却不同了,专喜欢做些神出鬼没的事,非但别人想不通他们在做什么,也许连他仍自己都想不通,王动就是这种人。
最近莫流年的感触就是:每个人都在用力活着,用他自己的方式。
或许莫流年很羡慕他的生活状态,又或许莫流年看不到他努力的方式。
莫流年无须弄懂他全部的故事,也不要妄加猜测和指责,只要知道莫流年在努力的同时,有很多人也同样在努力,莫流年永远不是孤身一人。
但是一个人可以按照自己心愿做任何想做的事,做想做的人,唯独只有一点,要清醒,不要自以为善心,实则坑害旁人而不自知。
做好人也罢坏人也罢,那些都是旁人的评价,而莫流年自己,要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是谁。
莫流年发现小半仙正在看她,那是一种不同往常的观察,一种她还不能确切认定的眼光,那眼光里没有窥测没有恶意她觉得是欣赏。
莫流年也欣赏着小半仙,她觉得小半仙从那个风水馆之中带回了一点什么,是一种不为人知的熟悉。
小半仙的言行,小半仙的举动,小半仙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或许都会成为莫流年判断你此刻心情的证据。
因为莫流年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最懂自己,却不知那些随时击中莫流年的话,是出自那些与你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人正当如今之际,莫流年得失之心最重,疑虑尤多,哪怕对方随便一说,不是成心,也必当是含有深意,并且专往不好处想,以为心事定已被人看破,不过对方人好,看在好友分上不肯发作,表面婉拒,心实鄙薄,又见翩然走去,越生疑心。
正自心酸悔恨,不应失检,致遭玉人轻视,以后不知能否再与相见。
一夜夫妻百夜恩,任凭他反复地变卦,她又反复地原谅无论她多口硬,到头来,她还是原谅他。
一切都是枉然,枉作小人,这就是缘。
太玄了,缘来,不相干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她当初不过碰到什么是什么,谁晓得是他呢?
如果是另一个男人……何以选中了他?
是的,无论如何,人人都被动,做不了主。
莫流年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她在朝什么地方走?这都是弄不清楚的问题,莫流年也不指望解答。
今后两人若彼此想起对方,肯定都会带出怒气和怨恨。
这一次,尽管他下定决心,还是没有勇气单刀直入,接触那个问题。
另外,有一些疑点,莫流年也希望马上弄清。
莫流年道:“对了,我听到刘中舟说什么天龙八部阵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半仙不解地抬头看他,却发现双眼有些模糊,莫流年轻轻地抿起了唇,一条粉色的直线,小半仙亦眯起了眼睛,抬头朝他的视线看去。
抬起头,莫流年正挪动着手脚,飞快地别过脸去,面部给月光剪出了一道接近完美的侧影,隐隐见得那深深的眸底,似有柔软的物事正缓缓流转。
莫流年的脸庞顿时红了,眼底闪过了尴尬与薄怒。
小半仙在和莫流年说话,可他的眼睛却望向了天空,沉凝淡然,毫无笑意。
莫流年心都颤了起来,好久才勉强在朱红的唇角绽开一点微笑。
那小半仙盯着他,不知为何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古怪又出乎意料的,相当微妙的神色,莫流年转过头裹紧衣袍,闭上了眼睛,纤长眼睫合拢在眼梢处形成了一道锋利的弧度。
小半仙把自己的斗篷搭在莫流年左臂上,小半仙的眼眯着,嘴半张着,嘴唇微动,而并没说什么。
莫流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于闭上了嘴,只是对小半仙一直淡笑着。
小半仙双手扶上他的脸,将他拉近我,然后凑上一看,他凝望着我好一阵,慢慢柔了下来,也对我绽出那绝代的柔笑来。
然而莫流年虽是看出来了,丝毫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却把脸盆,盖上了船舷,咬着下唇,微偏了头向路旁的河中心看去。
小半仙的语调始终不温不火,平静得像秋日止水,但这话却带着犀利锋芒,直抵我心最脆弱处。
莫流年悚然抬目视小半仙,见小半仙凝视着莫流年的双目中的意味,莫流年半低眼帘,一点微光闪过,小半仙叹了叹气,微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感伤。
小半仙身体一下就僵硬了,他到现在还是不相信自己身负天龙八部阵法,可是他看到莫言的目光,那的确是事实。
就在我轻吐一口气,腰间被猛地拽住,身子停止了下坠,那坑洼的地面已近在咫尺。
莫流年大脑一片空白,愣怔在那里。
突然身体被猛地提转,莫流年脸颊靠上了小半仙的臂膀。
莫流年茫然地抬起头,只看到小半仙喉头微动,黑瞳熠熠,灼灼地看着莫流年,嘴唇紧闭,没有言语。
注意到小半仙的犹豫和为难,莫流年把眼光移向远处,仍然浅笑如常,眼波流转,一丝落寂和失望一闪而过。
小半仙自己也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远处的山峰。
长发贴在面颊上,显得清瘦羸弱。
山雾在此刻分外碍眼,阻着小半仙的视野,让山峰的背影几欲消失不见。
莫流年恍若未觉,依着小半仙站立,悄然牵着他的手,眉间激越神色不知何时隐去,间或抬头凝视小半仙,眼波温柔,头上天际,一卷云朵轻悠飘过。
视线穿越时间与空间,落在小半仙身上,本就深邃的目光拉得悠长,仿佛融在了白亮的月光中。
然后,小半仙淡淡地抿了抿削薄的唇,朝莫流年点了点头。
素素本来亦是含笑,一转脸忽见小半仙正看着自己,那目光令唇边的一缕笑容无声地凝固,唇角渐渐下弯,弯成无奈的弧度。
莫流年却蹙起眉头,似有不解,转眼去看小半仙,只见小半仙微微抬头,脸上还没什么,一双大眼睛却闪闪发亮。
小半仙立刻低下头去,不敢让人瞧出自己细微的神色变化,小半仙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莫流年侧过头去,只见小半仙已经重新闭上眼睛,额前发丝微微垂下,柔和了眉眼间隐约的锋芒,此时就着暗光看起来,无论脸孔或神色,都出奇地安静温柔。
瞬间,一道闪电划破乌云翻滚的苍穹,如斧劈过。
突见小半仙的嘴角边勾勒出若有若无的淡笑,依旧风雅犹绝,却藏着一丝莫流年看不懂的深意,似喜非喜,似痛非痛。
天龙八部阵法,或者可以说是天龙八部镇法,既能保护,也是镇压,小半仙想,这样的阵法,应当只有师祖半仙问天才有可能施在他身上,他师祖要保护他他可以理解,但他师祖要镇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