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还下着雨……
龙夫人和明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缓缓搅动着苦涩的咖啡……
“你没有话要问我?”最后,还是明浩首先开的口。
“我在想,今天晚餐做点儿什么,庆祝陛下重整旗鼓。”她对明浩依旧是那般恭敬礼让。
“岳父有给你打过电话吗?”他单刀直入问。
“嗯。”龙夫人也毫不避讳:“今天你们在公司闹得很不愉快,妈都跟我说了。”
“你身体好点儿了吗?”明浩的口气带着愧疚。
龙夫人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不太小,这件事由始至终都跟陛下您没有关系。”
明浩抬起头怔怔看着龙夫人。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陛下的不是,那都只是借题发挥而已。陛下如果把这些话也真听进去了,那真是没有必要的。”
明浩眼中似有泪光,他似乎又感受到那种被谅解,被温暖的感觉。
“你不怪我今天在公司不给你父兄面子?”他问。
“怪又有什么用……”龙夫人无奈地看向窗外,叹道:“我嫁的是你,是龙家的人啊……”
“箐粼,对不起!”明浩终于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脆弱:“我不该把你也扯进这场无休止的争斗中来!”
龙夫人忙坐到丈夫身边,轻轻将头靠了上去:“你的难处我都明白,所以我最近根本没有过问公司的事。即使妈妈给我抱怨,我顶多也就是听着,不多说话,因为说什么都是错……我没有办法偏帮你们任何一方!”
“对不起!”明浩紧紧抱住夫人,竭力安慰道:“我向你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迁怒于你。你永远都是我龙明浩的太太,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咱们还会有孩子的,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把她立为龙家的继承人!”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龙夫人这一刻确实被感动了,她相信明浩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此时,在她脑海中又回荡起童年时候,母亲跟她讲童话故事时常说起的那句话:“以后呀,咱们粼粼也能嫁个白马王子。知道你的白马王子是谁吗?就是明浩!”
可惜,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为心爱的白马王子诞下爱情的结晶,哪怕是一个女孩儿……
雨是透明的,雨的眼泪也是透明的,就连雨的血也都是透明的。所以人们看不到雨在落泪,看不到雨的心在流血。雨也有它的哀愁,为了把心声传递,在它哀愁的时候,会在窗子上,阳台边,屋顶上弹奏这属于它的音符。在这哀曲里,雨哭尽了它的泪,诉说着它的愁……
又是一个礼拜日,和姐姐分隔两地的徐微微照常去教堂做祷告。当空旷的教堂上空飘荡起众赞歌的歌声时,她感动得落泪了。不知怎的,这几天一直心绪不宁。生活一如既往地平淡无奇,但她却总是在惦念着什么。在做完礼拜回家的路上,又不慎滑倒。就在她沮丧得就快要爆发时,眼前出现了一只陌生的手。
她猛然抬头,但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中年妇女正对她微笑着。
“谢谢!”徐微微并没有接受帮助,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刚刚去教堂做祷告吗?”妇人问。
“嗯……”
徐微微一愣,总觉得面前这女人阴阳怪气的。她刚想走,便被妇人递来的名片挡住了。她低头粗略地扫了一眼,名片上赫然印着个倒十字架。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撒旦教吗?
“你想干嘛?”徐微微本能地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
“你会需要我的!当你需要的时候,记得打给我!”妇人如预言家般神神叨叨地说了一番,转身离开了。
徐微微看着手中的名单,似有一种魔力让她舍不得扔掉。于是,她顺从地将名片收入了包中……
话说徐丽安这边,在龙夫人的强烈推荐下,半推半就地应下了临时尚宫的职位。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明浩对她的上位显得十分的支持。或许在他心中,早就把徐丽安视为可以培养在身边的亲信,现在正是一个锻炼的大好时机。一周之后,徐丽安终于由妙女提升至嬉娘,迁居【含光宫】。不仅居住的环境大有改善,而且待遇也大大提升了。现在身边有四名侍女伺候,两名贴身,两名外殿跑腿打杂。跟她一路走来的丫鬟秋儿也从一个低级女仆升至高级女佣,自是喜不自胜。
“丽安啊,马上你就要以嬉娘主位的身份接管尚宫局了。对于如何整顿尚宫局,有打算了吗?”
在徐丽安的册封晚宴上,龙氏夫妇双双对徐丽安给予厚望。
徐丽安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连忙站起身不亢不卑地答道:“民以食为天。臣妾认为,应当先把私膳房的人手落实了。这样,整个尚宫局乃至宫廷才能一如常往地运作。”
“答得好!还有呢?”
“陛下……”龙夫人忙私下拉了拉明浩衣袖,轻声道:“您怎么现在问起公事来了?任人勿疑,您就放手让丽安去做吧!”
“是,夫人说得是!”明浩连连点头,夫妻俩当着众人面儿又无意洒了一波狗粮。
坐在徐丽安对面的馨娘娘看在眼里,心中那个别扭。她暗里推了推坐在身边的儿子,似乎是种暗示。而小小的明彦却也很懂母亲的心,乖巧地跑到了徐丽安面前卖萌作揖道:“徐娘娘今天好漂亮啊!”
在场众人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戳中了笑点。
“那干妈妈就不漂亮了吗?”高高在上的龙夫人突然佯装吃醋插话道。
明彦歪着头看了龙夫人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母亲馨娘娘。在馨娘娘的眼神提醒下,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龙干妈您不是漂亮。”
“噢?那是什么呀?”龙氏夫妇对视了一眼。
小孩儿突然站起,张开双臂:“是惊为天人!”
“哈哈哈哈!好!”明浩夫妇笑得嘴都合不拢。
龙夫人终于将目光投向早已被冷落多时的馨娘娘:“若不是馨妹妹教子有方,我们明彦也不会这么聪明懂事!”
“馨儿,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明浩也顺便问候道。
馨娘娘今天刻意画了一种流行于东汉时期的病态妆,这种妆容虽显病态,却处处透露着妩媚娇柔,是一种以病为美的妆容,也是汉宫妃嫔们常描的一种心机妆。
她说话时,刻意把头垂了半分:“臣妾身体还好,就是心伤难遇……”
“日子还长,你得学着放宽心啊!”明浩劝慰道:“在做人方面,你要多向夫人学学,处事上,你得向丽安看齐了。”
馨娘娘面色极为难看,但如今的她也只能往心里咽,违心地点了点头。
“陛下,我有一个请求。”龙夫人为明浩斟上了酒。
“你再这么客气,都不像夫妻了!”明浩玩笑道。
龙夫人探问道:“您最近有跟李尚宫联系吗?”
明浩刚到嘴边的酒杯倏然愣住了:“怎么这么问?”
“其实,之前的事不能全怨李尚宫,您不会真的在怪她吧?”
明浩扫兴地放下酒杯,重重地叹道:“其实我不是怪她,我也不敢怪。只是,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有很多苦,我也很想去看看她……可是,又怕见到后不知该说什么,反而令她多心!”
听他这么一说,龙夫人便眉开眼笑了:“为妻有一个极好的建议,能让陛下和奶妈重归于好!”
“噢?快说来听听!”
龙夫人看向徐丽安:“这就要麻烦徐妹妹了!”
“啊……我?”徐丽安有些猝不及防。
龙夫人不急不缓,娓娓道来:“李尚宫五十岁整生就快到了,前阵子宫里也一直在为这事儿筹备着呢,只是因为那件事儿,所以现在就搁置了。我想重新把这事儿操办起来,借机冲喜!”
“哎呀!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明浩一拍脑门:“得办!一定得办!”
“那接下来一个月就要劳烦妹妹多操心了!”龙夫人一副厚施薄望的姿态看着徐丽安。
“哎呀……我这……臣妾会竭尽全力的!”徐丽安虽然没有多少把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对了!”龙夫人忽将梁特助推了出来:“我想让梁特助去做你的副手,这样也有个商量的人儿,妹妹意下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徐丽安连忙表示赞同,为夫人的周翔考虑感到宽慰。
梁特助忙主动站了出来,向夫人、陛下和徐丽安深深地鞠了一躬,自是笑得合不拢嘴。
从晚宴回到【沉香宫】的馨娘娘,一进屋便随后操起一件瓷器往地上砸,这可把跟在她身后的朵儿公主吓了一跳。
“无缘无故你又发什么火呀?”朵儿没好声气地抱怨道。
“死丫头!你现在有人撑腰了,可以嘴硬了是不是?”馨娘娘恶狠狠地瞪着她,怒斥道。
朵儿公主并不带怕,她早就受够了馨娘娘的各种软暴力,遂顶了一句:“刚才在殿上你怎么不发作?这不像你啊?”
“哼!”馨娘娘愤愤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咒骂道:“李尚宫这个老妖妇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陛下竟然如此包庇,还要大张旗鼓为她祝寿!老天爷还长不长眼了?!”
朵儿公主笑着坐了下来,一边摆弄着她的美甲,一边煽风点火道:“所以啊,您堂堂一个爱娘,后宫之中除了夫人就是您最大。现在怎么搞得什么人都能骑到您头上似的,我都跟着抬不起头!”
“死丫头!”馨娘娘操起一个软垫就朝公主砸去:“那你怎么不滚?这么些年我就当养了条白眼狼!从此以后,我【沉香宫】再养不起你这条蛟龙!滚!”
“您跟我在这儿动那么大肝火有用吗?”朵儿公主继续冷嘲热讽道:“我是女孩儿,又是寄人篱下的养女,自然不得您待见!可是您自己手上有一张那么值钱的王牌却不知道怎么去用,落得今天如此悲惨的境地,怪谁呢?”
“给我闭嘴!”
朵儿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同样是小产,你看看父皇是怎么对夫人的,又是怎么对您的?夫人膝下一个子女都没有,而您却又一个明彦!一手好牌被您打成这样,我真是无力吐槽!老天爷终究是公平的,就是人太蠢!”说罢,摔门而去。
“你!”
馨娘娘气得差点晕过去,急得旁边的侍女忙替她抹胸顺气。但当她渐渐缓过来时,却也陷入了极度的自省中。刚才朵儿对她冷嘲热讽的一番话虽然难听,却有一句深深地点醒了她“您自己手上有一张那么值钱的王牌却不知道怎么去用!”王牌!对,明彦就是她的王牌,是她重新夺回一切的依靠!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让明彦再跟着她沉沦。她要振作,要反击!不但为自己,还要为儿子的大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