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海父子两人到达兴隆镇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建华和婉君已经等待在汽车站。
建华一如既往地热情,帮他们把行李搬上了车后,滔滔不绝地给他们介绍起准备的情况来。
这让本小海非常感动。本来自己父母迁坟的事情和建华扯不上一点关系,然而人家却很上心,跟着跑前跑后。
再看看儿子本源,自己爷爷奶奶迁坟,竟然还不想来。即使不能做一些实质性的工作,至少在精神上支持也可以啊。
本小海庆幸自己的感冒还没有好利索,丁晓燕放心不下,本源才能跟着来了,否则还不让别人笑话了。
“舅舅,咱们直接去本家庄。”建华发动了汽车。
“直接去?”本小海感到有点意外。
“是啊,刚才路过本家庄,看到瑞华村长就在路边上站着,我爸我妈就先下车去了。”婉君解释说。
以前的时候,本小海觉得本家庄离兴隆镇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很长时间。
而现在开车几分钟就到了,一点也感觉不到距离远。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
本小海等人到达瑞华村长家的时候,他们正在院子里喝茶,聊得正火热呢。
见到本小海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村长笑呵呵的说,“我们刚才讨论过了,说择日不如撞日,看这两天天气挺好,要不明天就迁坟吧?”
本小海心里稍稍有点不爽,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还没有正式参与讨论,姐姐姐夫他们就直接做了决定,这算哪门子事呢?
但是他们所做的决定,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也不懂什么黄道吉日,向来也不迷信。所以说村长所说择日不如撞日,也没什么不妥。
“如果准备来得及,明天可以。”尽管心里有点不悦,本小海还是点头同意了。
“咱们接下来再讨论讨论都需要准备哪些工作,好找人分工去做。”瑞华村长很有当领导的风范,直接安排了会议的议程。
虽然之前想的特别复杂,但瑞华把筹划一说,本小海觉得这迁坟的事情也挺简单的。
其实就是在合适的地点挖个大坑,把原来坟墓里的骨头捡出来放入骨灰盒中,然后再放放鞭炮,至亲的女性亲戚象征性地哭哭,把骨头埋入新坑就可以了。
“也不用找人做饭,人不多,直接去饭店可以不?”瑞华像是征求本小海和本冬梅的意见,但他的口气已经做了决定。
再说现在生活都好了,即使是农村里人? 有红白喜事的时候? 也都很少请人在家做饭了。镇上酒店的饭菜做的既实惠又好吃? 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关于迁坟的一些细节就都计划好了。本小海看看手机也才十一点钟? 便直接邀请道? “瑞华哥? 咱们到镇上酒店再聊吧?一块吃个饭。”
“可以? 可以。”瑞华也没有推脱。给人帮了忙? 去吃一顿饭也算不上受贿。
“我们出去吃饭,你留下看家吧。”瑞华村长转身对他媳妇说。
“瑞华哥? 嫂子必须一起去啊。”本小海赶紧说道? 他已经观察过,院子里没有养鸡? 也没有养猪? 没什么可看着的。
“不用,不用,她去了又不商量事儿,在家凑合着吃点就行了。”村长夫人没有说话? 村长就开始替她拒绝了。
“就一个人做什么饭啊?还是直接让嫂子去吧!”本冬梅也开始劝道,“我和嫂子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一块说说话。”
本小海看了姐姐一眼,他没想到印象中木讷寡言的姐姐竟然说了这么漂亮的话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跟着去吧。”瑞华村长也不再坚持,为媳妇开了绿灯。
“你骑电动车去,吃完饭没事你可以早点回来。”瑞华接着吩咐。
本小海苦笑了一下,农村老家里女人的地位还是很低啊。他又看了看姐姐,不知道她还挨不挨姐夫的打。
即使村长夫人骑电动车,建华的小面包车也装不下剩下的人。
姐夫李文彬当即做了决定,让建华先把几个男人送到酒店去,再回来接本冬梅和婉君。
时隔多年,本小海再次和姐夫李文彬一起喝酒,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关于对李文彬的记忆,本小海脑中仿佛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一种就是家暴狂徒,经常打骂姐姐的那个渣男;另一种却是勤劳善良,对姐姐呵护有加的暖男。
理智上本小海知道,自从父亲看病花光了他们家的积蓄,姐夫李文彬就经常醉酒后对姐姐非打即骂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本小海中脑中也经常出现一个暖男李文彬的形象。
那种形象太逼真了,让本小海都感觉这个暖男是真实存在的,而不仅仅是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映像。
敬过瑞华村长两杯酒后,本小海又满上了李文彬的酒杯,端起来对他说,“姐夫,来,我也敬你两杯酒。”
按照鲁梁县的风俗,给人敬酒,本人是无需喝的。所以这里有句谚语叫做“敬酒的人有恃无恐,喝酒的人胆战心惊。”
李文彬接过了酒杯,谦让着说,“咱们兄弟俩就一起喝吧。”
“姐夫,我敬你的酒,怎么能和你一块喝呢?”本小海这个最基本的酒场规矩还是懂的,而且他也不想喝太多的酒,于是坚持道,“第一杯,祝你身体健康!”
瑞华村长也说,“文彬,小海敬你的酒,你就老老实实的喝了吧。”
抛开迁坟这件事情不说,单从关系上论,瑞华村长和本小海一样都是本冬梅的娘家人,那么李文彬就是他们的客人。
所以,在喝酒这件事情上,瑞华村长是向着本小海的。
李文彬只好独自端着酒杯,一仰头干掉了里面的酒。
本小海紧接着又给他满上了,“第二杯,祝你和我姐,婉君和她未来的另一半,都和美幸福。”他说着还瞟了建华一眼。
李文彬很爽快地喝掉了杯中的酒,笑眯眯地说,“小海啊,这几年你变化还真大呢。”
本小海不知姐夫说的是自己哪一点,但还是附和着说,“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也变老了。”他说着还摸了摸鬓角,那里有几十根白头发呢。
李文彬嘿嘿地笑起来:“我是说你变得能说会道了!”
刚才本小海的词是张口就来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不都是常识性的祝酒词吗,怎么就成了能说会道了?难道以前自己在姐夫的眼里连这些话都不会说嘛?
本小海不禁又陷入沉思,想要回想一下自己和姐夫接触过的时光,而绞尽脑汁,印象中却也只有姐夫帅的模糊形象。
“小海,你在想啥呢?”身旁的瑞华村长拿手在本小海得眼前晃了晃,“就喝了这么一点点酒,你不至于醉了吧?”
本小海也不知道自己醉了还是咋了,反正他的思维不当家了,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年代:那个时候李文彬是一个阳光帅气的青年,对姐姐关怀备至,恩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