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家便有人前来接明月回府,零卓本意是想等西贝家也来人好陪同明月一同前去,让明月有个依靠。
但来人是云家的二房夫人,既然是长辈亲自前来,这就不好再怠慢拖延时间。
二房夫人并不知眼前这位银发女子的身份来历,只是看她与长房的侄媳妇关系匪浅,便想着大概是她在皇朝的好友,也没有多问。
而零卓也不想自己是皇朝次帝的身份太多人知道,给自己添麻烦,便也不提。
临别前,零卓拉着明月的手十分不舍,对她饮食起居又是一番安排和叮嘱,惹得明月直笑她明明自己无儿无女一身轻松,反而比个当娘的还嗦。
看她如此,零卓又是担忧几分,明月自幼便被西贝家保护的很好,作为仅有的一个女儿,上面三个哥哥将她宠上了天,没吃过什么苦,更遑论去见识什么钩心斗角阴谋算计。
此番来接明月的二夫人,旁人看来是个谨守礼教,十分雍容宽厚的贵妇人。
但零卓一眼就看出她自打看见明月,眼神便独到老辣的盯上了明月的肚子。虽看不出她是否有什么打算,但总归不可不防。
零卓又命籽月将陪同明月前去云家的人叫来。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体态精练,其貌不扬的妇人随籽月前来。
那妇人离近了墩身行了一礼。
“起来吧,你可知道派你去陪同云夫人回云家要如何处事?”零卓神色淡然的问。
“保护云夫人和她腹中胎儿,如遇情况及时回禀。”妇人答到。
“错,如遇情况,你首先便要及时保护她们母子二人,视情况而决定如何做,若是等着回禀,势必会耽误时间。如有必要,也不必听云夫人的。只管将她母子二人安全带出来便是。至于云家,若对她不好的话,也就不用委曲求全。”零卓声音冷然。
妇人一惊,豁然抬头,与零卓对视一眼,觉得不妥赶紧又低下头去。
零卓又说道:“三殿下派你去,定然是十分信得过你,我知你也是个练家子,云夫人年少时也略识得一些武艺。你们两个脱身应该尚可。云家究竟是好是坏,我们都没调查过,若是很好便皆大欢喜,但如果有异,早早做好防范总是没错的。将云夫人和孩子护好,便是你的职责。”
妇人神色一凛,她隐约知道这位零姑娘颇有来历,但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她的厉害,行事滴水不漏,颇有手腕。
于是她正色道:“姑娘放心,老奴知道姑娘的意思。自会保护好云夫人,其他云家事,不涉及云夫人绝不插手,但若有碍云夫人和孩子安全,老奴定然会早做预防,誓死护卫夫人安全。”
零卓含笑颔首,这位妇人确实是个明白人。
“你如何称呼?”
“老奴瑛姑。”
“好,瑛姑,云夫人母子便拜托给你了。”
一番告别过后,零卓目送明月和云家一行人离去。
看着明月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零卓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孤独感又涌了上来,刺激的她眼圈微红。
一旁的籽月自皇朝相遇便跟随伺候零卓起居,虽然不明白自家三皇子殿下与这位次帝零卓的过往,但这近三个月的相处,却是知道这位是个外冷内热的主子。
除了对殿下心有成见外,对其他人都是宽厚温和,但因昨日醉酒那事,殿下此时还在修养,看来这正个让他们关系缓和的机会。
念及如此,明月便向前试探着说:“阿卓姑娘,奴婢听籽阳说,殿下自今早便就没吃几口饭,有些不思饮食……您看?……”
零卓回头瞥了籽月一眼,皱眉:“他都多大人了还不好好吃饭?”
“不是,是殿下此番醉酒时是空腹,所以大夫也说了有些伤及胃腹,所以……”籽月打量着零卓脸色说。
零卓果然涉及到奕雀煌的事脸色便沉下来几分,但此事到底因她而起,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叹了口气说:“那好,我去看看他。”
奕雀煌所居住的是这临海别院中的主院落,名为三千阁。
四周翠竹环绕,阳光穿过树隙,丝丝缕缕的落下斑驳的影子,行走间阵阵竹香萦绕鼻端,耳边则是清风吹拂下竹叶的沙沙声。
沿着青石路穿过竹林便是一大片空地,白色沙石铺就的地面上有着一圈圈用黑色鹅卵石勾勒的图案。
零卓看到正中央有一处青砖白墙的房舍,而奕雀煌今日着了一袭鹅卵青色的长袍,正靠在檐廊下的软榻上晒着太阳,一手支着额角,闭目养神。
他睡着的模样安静闲适,黑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白色的长丝带随意的拢在身后,皮肤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总是深邃富有深意的眸子,鼻梁笔挺,嘴唇色泽如若珊瑚。
零卓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离得近了才拿起搭在扶手上的薄毯,准备给他搭在身上。
但却不料毯子刚拿在手中,一转头便看见奕雀煌正看着自己。
零卓不期然的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后退了半步,不满:“你这人醒了怎么也没动静!”
看了零卓片刻,奕雀煌方缓缓开口:“我饿了,你做饭给我吃。”语气平淡中还带着些撒娇。
零卓睁大眼睛白了他一眼,别过脸去说:“我不会。”
奕雀煌哀叹:“曾经每次你父母因工作需要出国,你都是自己独自生活。如今你竟然说不会做饭,看来我这个因醉酒而受伤的人是要饿死了。”
着重发音的因醉酒而受伤,让零卓的愧疚感又上升了几分。
无赖不可怕,就怕无赖知道的太多,此时的零卓深有体会,不禁仰天长叹,欲哭无泪,甩袖就走。
“我想吃你最拿手的板栗鸡。”身后的奕雀煌扬声说道。
零卓顿住脚,回头气呼呼的瞪了奕雀煌一眼,咬牙切齿:“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