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都在。”奕雀煌缓步走来。
“就等你了。”赵南毅拍了拍身边的圆凳。
“等我?明日之事礼部早已安排妥当……”奕雀煌坐下来,话未说完便被白无双摆手制止。
“礼部归礼部,我们是想问,明日谁去接亲?看小策这副模样怎么可能骑马?”白无双剑眉皱着满面担忧。
奕雀煌垂眸略一思忖:“我代哥哥去吧。自古也有兄弟代去的先例。”
“我……自己去。”奕雀策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微弱的传来。
“哥……”奕雀煌抬眸看向他。
“我要亲自去。”奕雀策努力说顺了一句话。
赵南毅忙安抚:“你别激动。”
“就是啊,知道你第一次娶亲,图新鲜。但也得量力而行。以后侧妃妾室,多了去了。有的是机会。”白无双戏谑的开着玩笑。
奕雀策懒得理他,看向奕雀煌,眼神饱含深意。
奕雀煌知他的意思,略一思忖:“也好。”
如此一来,也可消除所有猜疑。
眼看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敲定,赵南毅话题一转:“说起来,那日次帝殿下一席话,倒是让我辈震惊。不依附任何人傲然于世,这话……”
他笑着摇了摇头:“全天下只怕也就她能说的如此有底气。”
“阿卓最想做的只怕是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如她这般有底气。”奕雀煌嘴角含笑,眸光微暖。
“你倒是不怕成婚后压制不住这位次帝殿下?”白无双端着茶盏,嗤笑一声。
“我亦足够优秀,能有敢为天下先的阿卓与我比肩而立,此生足矣。若是真让我娶一位事事听我的毫无主见和立场的女子,反倒觉得日子过得平淡,,平白也消磨了自身的锐气。”奕雀煌淡淡的说道。
这样正是他看到零卓第一眼她的傲然独立,在宫宴上感受到她的无所畏惧,在被二哥阻挠时她的强势,也感受到她在明月受难时抱着自己的无助……
这些都促使他一步一步的坚定一定要将她留下来,一定要娶她为妻。
白无双沉默,他输了,不是输在零卓从未将他放在眼中,而是输在自己根本没有信心用博大的胸襟去接纳一个如她这般独一无二的女子。
世间只怕也鲜少有能如奕雀煌这般的男子,多数是将女子看成附属品,不过是娶回家中好好养着,生儿育女便是了。怎么可能还让其去掺和什么要事。
俗话说得好,妇人之言。
这四个字就足以说明后宅妇人上不了台面。
而次帝零卓却是例外,而如她所说的西贝明月擅音律擅经商,也是例外。
那么她们仅仅只是偶然吗?
好像也不尽其然。
皇朝近十数年的飞速发展,细细琢磨也多有零卓思想的影子。
那些从千阁学坊结业的女学子即便是嫁做人妇,也能因着其优于常人的见识和底气,为家族为夫家带来荣耀,同时也能将卓识传承下去。
而这些归根究底,便是思想的转变,也正因如此,天下读书人才多尊崇次帝零卓。
她带来的不仅是来自异世的教育,也带来异世男女平等的思想。
赵南毅却是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拍着奕雀煌的肩头:“如此这般卓然自信的三殿下,我等心悦诚服。”
“哥哥说笑了,我不过是做了我想做的。”奕雀煌看向奕雀策说:“哥,明日入宫谢恩时记得让二嫂代你向母后多敬一杯茶。”
奕雀策眉头一皱,眼神微闪,父皇知道了?
奕雀煌无奈的点了点头。
奕雀策翻了个白眼,完了,少不了一顿棍棒等着自己。
看着这两兄弟一副一番挤眉弄眼后生无可恋的模样,明显藏着什么小秘密。
赵南毅笑着摇了摇头,瑞霖皇室传到这奕雀策奕雀煌这一辈,倒是让全天下对于皇家的印象都改变了,皇位上坐的是帝王,但掌管天下的却是帝王家。
帝王不仅是手握天下的上位者,也是保护孩子,给儿子最大支持和包容的父亲。
兄友弟恭,共同治理瑞霖,从没出现争权夺利的现象。
只可惜,瑞霖数代皇室贪图享乐,如今积重难返,仅有表面繁华安宁,不用重药和心血难以修复。
而奕雀煌敢放言接下来,也着实是令人佩服。
皇朝驻扎所。
与福泽王府一般无二,驻扎所也是挂上了红灯扯上了红绸。
只是零卓却在犯难。
明月不肯穿一下吉服,但一身素白又怎可就这般成婚,更何况免不了要去宫中面圣谢恩。
零卓扯着潘非鱼的袍袖:“你去劝劝。”
“臣是男子……”潘非鱼话还没说完就被零卓一脚踹进门内,并被她在外面关上了门插了锁。
“你年长,说话比我管用。”零卓在外说到。
“你刚刚踹我时怎么没顾及着我年长!”潘非鱼佯怒道。
但外面已经无人回应,他只好回身蹭到内室的房门前,探头看明月正在悉心的擦拭着琴弦。
“潘学长也不必再劝。明月尚在丧期,怎么可能穿着那喜服。”明月神色平静,淡淡的说。
“不穿也罢。”潘非鱼倒是没有逆着她的话。
明月依旧神色淡淡的。
沉默片刻,潘非鱼说:“你说,现在这个时候,二殿下在做什么?”
明月一愣,不解其意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明日是他大婚,那么究竟是要命不久矣,还是会被上天放过留下一命?”潘非鱼倚着门框,双手环胸,似问似答:“若是命不久矣,那么明日便是他仅剩人生中最后的美好。若是能被上天放过留一条命,那么他此生还会再娶她人为妻吗?”
如果是最后的美好回忆中自己一身素服,这是在咒他死还是在报恩?
明月豁然站起,手上的绢帕掉落在地:“是我钻牛角尖了。”
潘非鱼莞尔一笑:“现在想明白完全来得及,不用担心。”
明月点了点头:“谢学长。”
“客气,你在这,我去告诉阿卓,让她带人帮你梳洗换吉服。”潘非鱼摆了摆手便向外间走去,门已经在外被零卓打开。
“搞定了?”零卓一脸惊喜亲自抱着喜服窜了进来。
“必须。”潘非鱼嘴角上扬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仰着头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