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雀策念及如此,自己都是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不行,即将大婚,在大婚之前若是悔婚或是先娶他人,那掌握瑞霖西部南部两方兵权的安和郡主的父亲,镇国将军叶厉又岂会答应。
说起来,安和郡主本是他为了不做太子想推给奕雀煌的,却不料被他察觉到后反利用了而已。
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奕雀策苦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厢房,转身离开。
翌日,零卓一早便到了福泽王府,奕雀煌却因着宫中有事没有同行,而到了府中才知,奕雀策也不在。
想必也是瑞霖的帝王和皇后召见。
零卓陪在依旧昏迷未醒的明月床前,按时辰亲自给她喂药喂水。
在福泽王府用过晚膳,奕雀策与奕雀煌两兄弟依旧没有回来,她不便再留,于是留书说明月依旧昏迷不易挪动,自己不便久留福泽王府,先回皇朝驻扎所了。
而等到这封手书交到奕雀煌手上,他也随着奕雀策到了福泽王府书房。
兄弟两人具是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奕雀煌看完信,小心收了起来放进袖中。
奕雀策看他那仔细模样不禁无奈:“不过是封留言书信,哪用得着如此收着。看完扔了就是了。”
“阿卓写的。”奕雀煌按了按袖口。
“阿卓,阿卓。小弟心中再是只有她,也得好好想想眼下该如何了。”奕雀策看他那淡然的神色不禁语气就有些焦急。
“即便平阳王是自先祖世袭下来的百年王族世家,也不见得我们瑞霖皇室就得按他们说的办。”奕雀煌虽是面色依旧,但心中却也是有些烦躁。
今日入宫后才知,是当今这一代平阳王乃有一个待嫁的小女儿,年芳二八,生的美丽大方,温柔贤惠。
因其在年幼时被先帝夸得一句尊贵,该是皇家人,于是平阳王就趁着给帝后贺新年的机会,就带着小女儿前来京师。
想着二皇子已经定下婚约,其又与三皇子年纪相仿,便想求帝王指婚给三皇子做皇子妃。
“平阳王祖上乃是与我奕氏祖上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战功卓识不分高低,因平阳王谦让,才圆满了我们奕氏皇族君临天下。你可知祖上曾下过诏书,平阳王族中之事就是朕之事,奕氏儿孙不得忤逆。”奕雀策看得出奕雀煌面色不改,似有违逆之意,便提醒道。
“我知道。”奕雀煌叹息。
“今日只是父皇母后私下告诉我们平阳王有此意。只怕后日迎新宫宴上……”奕雀策不无担忧。
奕雀煌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一口饮尽:“我先回府了。”说着就站起身欲走。
“哎,还没个对策,你怎么就要走?要不要告诉那个次帝零卓啊?她要是肯放手,倒也算是圆满的……”奕雀策话未说完,就看奕雀煌走到门边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突如其来的一个回眸,气势凛然,看的奕雀策心中都是不禁一颤。
“绝对不能让阿卓知道,我答应过一辈子为她遮蔽风雨。又岂能在开始就言而无信!”奕雀煌话毕,推门而出。
奕雀策则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不禁苦笑摇头:“这小子那一眼竟然带着比父皇还凌厉的威压,这……真的是被触及逆鳞了吗?那个零卓在他心中竟然如此重要吗?”
腊月二十九晚。
明月终是醒过来了,只是时辰太晚零卓早已经回府。
本已梳洗后准备入睡的奕雀策收到消息,便丢下手中的书卷,又披衣起身匆匆赶到了梧桐苑。
进了厢房,便看到地上破碎的药碗,而一众侍从正紧张的哭着劝说着缩在床角的女子不要自残。
苏醒的西贝明月,满脸泪痕,目光空洞无神,一手死死按着自己已经空瘪的腹部,一手拿着药碗的碎瓷片抵在脖颈上正在划开那白皙的皮肤,血从伤口汩汩流出。
“起开,哭有什么用。”奕雀策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侍从,大步上前直接去夺取明月手中的碎瓷片。
明月像突然受惊的小兽,死死抓着碎瓷片,奕雀策亦是丝毫不让,血从二人指间涌了出来。
“殿下,您要小心,仔细别伤了自己!”侍从忙叫到。
“都给我滚出去!”奕雀策回头怒喝一声,怒目圆睁。
侍从们皆是下的浑身哆嗦,彼此推攘着退出了厢房。
眼看房中清静下来,奕雀策努力平缓情绪,语气温柔的劝:“明月,你还记得我吗?”
西贝明月就似一没有灵魂的木偶,依旧死死抓着碎瓷片想割断自己的喉咙。
奕雀策死死抓着她的碎瓷片,他的掌心也因为用力而被瓷片割破。
“明月,是我救了你啊……”奕雀策此时只觉得心中莫名的悲伤:“明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忍心看我受伤吗?你看,我的手都流血了……”
他在赌,赌明月即便失去神智依旧心地善良。
果然,明月眼睫微颤,虽然没有停止动作,却有一行清泪滚落。
“明月,这世上还有许多在等着你快点好起来的人,比如零卓,比如潘大人,还有……你远在皇朝的亲人,还有……我……”奕雀策只觉得她的力量小了许多。
“……母亲……兄长……阿卓…………”明月不禁呢喃,哭泣起来。
奕雀策立刻一边慢慢去把碎瓷片从她脖颈慢慢挪开,一边再接再厉劝导:“明月,你知道吗?这世上我们每个人都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只是能陪伴对方的时间有长有短,当陪伴的时间结束,对方就会去走自己的道路,而留给你最美好的回忆是想让你继续勇敢坚强的面对以后的生活,当你带着他们对你的期待和祝福继续前行时,你还会遇见新的陪伴者,陪你接着走人生余下的道路……”
他的语气柔和缓慢,却带着不可质疑的力量。
明月似是听进去了他的话,手上的力道渐渐消失,任由奕雀策将她手指小心的掰开,把嵌进肉中的碎瓷片慢慢的取了下来,丢去了一边。
“来人,把这里扫了。”奕雀策松了口气,对门外喊到,还是赶紧把这一地的碎片都弄出去,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
侍从进来仔细快速的打扫后就退下吧。
而明月脖颈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好在奕雀策来得及时,伤口虽然扎的深,却还没有划开也没有触及动脉。
奕雀策取了纱布和伤药,亲自为明月处理伤口。
“谢…谢……”一声低哑的声音。
奕雀策低头,看明月嘴唇仍在颤抖,不禁飒然一笑:“想谢我就快些好起来。”
明月沉默。
奕雀策低头为她用纱布缠好脖颈上的伤口,方拉过她的手,明月不由得便是要躲:“不……不必麻烦了……”
“你想零卓看到你时到处都是血吗?”虽然他内心不愿意提起那个次帝,但不得不承认她在明月心中地位却是很重的。
果然,明月乖顺了许多,配合他将血污清洗后缠上纱布。
奕雀策将自己掌心破损处随意的擦了擦,左手绑纱布试了两下都绑不好,索性放弃了。
明月看在眼中,取过纱布帮他悉心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