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快……
此刻的刹烈，心底满是疑问。
即便上次相逢时，阳的修为已经是虚境巅峰，也不至于这短短数月，就能更进一步。
当初的他，在这一道关口之上，也卡了近百年之久。
空境所悟的空间法则，已经超脱了生灵所能理解的极限，极为晦涩，怎么会……
嗡——
未等刹烈多想，空间被撕裂的闷响自他耳畔骤然炸起，原本距他尚有一段距离的阳，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片的虚空坍缩，石岚脸上的笑意还未曾散去，沾染着金乌血的双手探出，死死扣住了刹烈的手腕，下一瞬，势大力沉的一脚便踹上了他的胸膛！
喀——
刹烈的双臂被生生撕下，血肉被分离的巨大痛楚瞬间占据了他的神经，胸骨尽碎，如同陨星砸入大地之间，凿穿了灵眼，磅礴的灵气如海浪高高卷起，掺杂着数不尽的灵晶碎片，化成了炫目的光雨。
数道仙光符印接连亮起，跟随刹烈来的几人，甚至未曾扛住石岚空间法则的挤压，激活了体内的护命仙符，在原地留下了五株仙草，显然，他们之中曾有人已经死过一次了，直接自此次竞锋之中出局。
石岚将仙药收入掌中，未曾细看，直接全部塞入了口中，被撕下的刹烈手臂，早已被吸干，化成了骨粉，迎风散入天地。
彭！
大块的陆地自地表抛飞而起，裹挟着因金乌血燃起的天火，向着石岚砸来，刹烈自废墟中站起，眼底神纹似血。
“阳……”
炽盛的血气环绕在他身侧，短短几个呼吸，被撕下的双臂便已然断肢重生，此刻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碎裂的胸膛也再度充盈起来。
体内的神族血脉，让刹烈的体魄远比寻常生灵强悍的多，只要血气未曾枯竭，就仍有一战之力。
“半神族，果然非比寻常。”
见状，石岚轻轻舔去嘴角沾染的仙药汁液，眼中笑意更深：“不过，我会让你见识到半神与纯血古神之间的差距。”
她要挑起刹烈的争心，半神族的肉身，足够强悍，她更希望刹烈不会像那只金乌一般，早早放弃，而是坚持的更久一些。
刹烈眸光冰冷，探手伸入虚空，取出了一轮青色圆刃，下一刻圆刃便在他的掌心间，分化为了两柄弯刀，刀刃之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血煞之气，刺穿了虚空，映照出了一圈漆黑裂痕。
见到这件兵器，石岚不禁挑眉，凌阳界内如今的法宝神兵，大多风格粗犷，以骨矛骨枪为多，足够坚固便能以力压人，这般精巧的东西，不似凌阳之物。
石岚没有动用葬界，抽出了战戟，一戟自天穹斩落，万化圣衣所化的赤红武袍于狂暴的劲风之中猎猎作响，似一朵盛开的血色仙葩，气机迫人。
刹烈未曾后退，一步跨出，踏碎了大地，冲霄而起，缠绕着血光的刀影逆行而上，充斥令人毛骨悚然的锋锐气机。
彭！
刀光被打灭，刹烈身形暴退，再度被击沉，砸入地底，几乎凿穿了地心，身形淹没在地底炽烈的熔岩之中。
石岚没有追击，停在了原地，望着赤乌战戟，眉心微皱。
不过只是一次碰撞，戟刃之上便出现了裂痕，方才若是没有她的血气保护，可能就直接被打碎了。
堪堪承载了两道天痕的赤乌战戟，已经有些跟不上她的修为进度了。
察觉到石岚的思绪，赤乌战戟深处传来一阵波动，戟刃之上闪耀着从未有过的锋锐光芒，好似在向石岚证明，它依旧能派上用场。
“你再受损，我会心疼。”
见状，石岚安抚了一句后，将战戟收起，离开此界之后，她会再去想办法帮助赤乌战戟蜕变。
地心熔岩之下，刹烈自熔浆中爬起身，晃了晃头，脑中一团浆湖，战戟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如同一记闷棍，险些将他打蒙，渗透下来的巨力，已然伤到了他的脏腑。
‘她不过是才踏入空境，怎么会这么强？！’
未等他平复下来，眼前就多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一瞬，细腻的手掌便死铁钳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
“明白差距何在了么？”
耳畔传来的柔声低语，让刹烈几乎血气逆流，不可抑制的狂怒涌上心头，他咬着牙关冷笑：“纯血古神，不过如此……”
喀——
话音未落，刹烈刚刚生长出的手臂已然再度被撕下，一并被撕下的，还有他的双腿。
“交出所有仙草，收回方才所言，俯首认错，我可以放你一回。”
坠落的残肢断臂，不过弹指间就化成了粉尘，其内血气精元被抽出，化成一道血线，被石岚摄入了口中，唇色被染红，鲜艳似血。
“纯血，不过如此……”
洞窟之中回荡着刹烈剧烈的心跳，他再度重复了一遍，额间青筋暴起，他的血气仍旧处于沸腾的状态，残缺的四肢在以惊人的速度修补，眸中有杀意与怒意翻腾，唯独没有石岚预料之中的惧意。
好似承认与纯血古神之间的差距，对于他而言，远胜四肢分裂之苦。
此刻刹烈的眼中有名为信仰的火在燃烧，这把火，不仅仅是燃在他的眼中，或许在半神族内，已有燎原之势。
石岚默然，而后抬手，再度撕下了他生长完好的四肢。
如此往复了十余次，刹烈四肢修补的速度越来越慢，血气与精元的消耗，已经有些无法支撑，他的眸光逐渐失去了聚焦，几近被榨干，但口中依旧重复着先前的话。
纯血……不过如此……
他的道心，已然坚韧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根本不可动摇。
石岚没有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等了盏茶功夫，见刹烈未能再立刻恢复，便出手激活了他体内的护命仙符，而后走出了地心。
刹烈的血气，不过算是垫了垫肚子，她还要去搜寻其他空境至尊所在，同时寻找仙药，饥饿感快要将她逼疯了。
刚回到地面，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七色宝光交映成辉。
王真。
看清来人，石岚眸光微敛，没有叙旧的心思，直接反手抽出了葬界，而后自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支宛若黄金浇筑而成的箭失，开弦布箭。
王真是极为难缠的敌手，哪怕先前石岚击败过他一次，如今也依旧这么认为，他身后的那一道七色宝轮，给她的感觉，仍然有些危险，这无疑是可怕的。
见到石岚，王真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已经被葬界锁死，死亡的警兆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嗡——
黄金箭失离弦，没有在虚空中溅起丝毫涟漪，几乎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王真面前，避无可避，他体内的护身仙符，甚至已然开始发光。
一声沉闷的叱喝自王真喉间溢出，悬于身后的七色宝轮挡在了他的身前，锯齿轮转，混沌气交叠，染上了轮回之光。
轰！
惊天的炸响崩起，溢散而出的能量波动几近葬送了半个天地，大日的光辉被彻底遮掩，不见云端。
依旧留在战场之中的诸多空境至尊尽皆色变，如此波动，几乎超出了至尊领域的极限，触碰到了时空。
七色宝轮周遭的时空几近停滞，中心被黄金箭失穿透，布满了裂痕，但道道琉璃之色的宝光却缠住了箭翼，最终将黄金箭失卡在了距王真眉心不足两寸的虚空之中。
“虽有可能胜之不武，但恕我要维护天庭的颜面，不能在此刻出局。”
因本命仙宝遭遇重创，王真嘴角染血，神魂受损，已然受了重伤，但他并未离去，并指掐诀，施展出了一门惊世神通，身躯之上出现了石岚极为熟悉的波动。
“请仙术……”
…………
…………
“这箭曾饮过仙尊血。”
光幕之外，看着石岚一路上的行径，玉皇的面容之上没有丝毫表情，一片漠然，盯着光幕，眼中隐有时空长河显化。
此刻的他，正在推演阳的未来。
因他此刻的举动，大宇宙之外，时空长河激荡汹涌，支流横生，溅起时光的碎片。
半晌，玉皇眸中恢复了平静，眉心微微拢起，无论他如何推演，阳的命格都是一片虚无，无论过去或是未来，长河之中都寻不到半点踪迹，就好似不属于这个时代。
“神王，阳当真是出自凌阳人族么？”
听闻玉皇所言，神王只是眼帘微闭，显然没有打算理会这个问题。
玉皇未曾追问，眸光微敛，指尖溢出一道仙光，径直打入了光幕之中，降临在王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