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臣面前,那般放肆地对待一个君王,实属是大逆不道。
现如今,他虽已然知晓了,那一切都是王君的计策。
可是,他是知晓,群臣却不知晓。
再说,就算是群臣如今知晓了。
他以下犯上,就算因着瑞王殿下和王君,群臣将他留在了朝堂之内,他不敢不能继续待下去。
再说,欧阳夫人舍身取义,以女子之身,只身进入险地。
而他,竟然一直说这么个伟女子是个祸国妖姬。
不论如何来看,此次,他必须得离开朝堂了。
也好,他本就年事已高,此次也确实算是某得清闲。
一旁的北门瑞此时也算是看出了许官夫子脸上的决绝。
知道此事无论他怎番劝告,应当都是无果了,也就只好作罢。
“那夫子,你以后打算去哪里?会老家还是云游啊?”
知道许官夫子早就有云游四海的愿望,北门瑞有些好奇地问道。
闻言,许官夫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不太长的胡须。
“现如今老了,守得一亩三分地,已然足以。”
“也好,某得一个悠然。”
听着许官夫子的话,北门瑞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早出晚归,扛着一把锄头劳作的场景。
想了一会儿,这才惊觉自己心里竟然也有些向往那样恬淡的生活。
后又想到古往今来的王爷,虽不说各个都多有凌云之志,但最起码还是有些小抱负的。
而此时,他竟然脑子里面浮现出了去乡间养老的想法,不禁心里暗自默骂了自己一句“真怂”。
看着北门瑞那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模样,许官夫子没有忍住,轻笑出了声。
说起来,如今的君王,还有那诀王,都是塔尔教出来的。
可是说来说去,在他心里,还是觉得和这个最小的瑞王殿下关系最亲。
瑞王殿下年龄最小,生性活泼,是最易于和人相处的。
从北门月的怀里面钻出来,便看到了远远离开的北门瑞和许官夫子二人,欧阳若心里有些微微地触动。
所有的事情,除了应该要让群臣们知道的以外,其余的基本都是变成了秘密。
她在敌军那里偷到了机密文件,这才促使敌军一举被歼灭成了人人都知之事。
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原本的她,差一点就害死了当今的君王。
她不敢想象,若不是因为敏夫人和小琴的出现。
北门月,会不会因为自己每日必奉上的那杯茶水而死于非命。
如今,在北门月的一手操作之下,她已然成了整个南疆最大的功臣。
之前那些明里暗里说她是祸国妖姬的人,个个也都立马改了口。
就连许官夫子,如今也是对她极为恭敬。
可是,她自己心里却清楚得很。
她,远远没有所有人说的那么好。
她现在,最多只能说是个得了一点点小功劳的罪臣。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事实告诉许官夫子?我觉得官夫子他每每看到我时,面色似乎都有些愧疚。”
听着欧阳若的话,北门月顺着欧阳若的目光看去,看着许官夫子走路时都有些微微左右摆动的姿态,眼里多了几分复杂。
“夫子他,当真是为我南疆尽忠了。”
“我听瑞王说夫子要辞官,你要怎么办?”,欧阳若问道。
“夫子已经上了年纪了,是时候享清福了。”
目光依旧停留在远方那道有些微微佝偻的背影上,北门月像是有些自言自语地答道。
听明白了北门月的意思,欧阳若心里也是赞许的,也便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做多纠结。
沉思了一会儿,总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骗一个那样对北门月好的人,欧阳若心里始终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把事实告诉夫子好吗?不管会有怎样的后果,我都是愿意承担的。”
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又落到了身旁女子的脸上,看着其蹙起的眉头,北门月伸手温柔地替其抚平。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会告诉他的。”
“嗯,这样我就安心了。”
乖巧地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地上扬了几分,欧阳若轻声回答。
“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再说了,我了解夫子,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夫子是不会难为我们的。”
边说着,北门月伸手将女子有些微凉的小手捏在手心。
“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被捏进手心的小手微微一展,那原本大手捏小手的模样,瞬间变成了十指相扣。
一阵轻风不知从何处吹起,带着一阵阵好闻的花香,钻进了欧阳若的鼻息之间。
真好,到了最后,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在诀王公开谋反的时日之前,一日,诀王出现在了她的寝殿之中。
她早就已经猜到,终有一天,北门诀一定会来找她。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那一天,竟然来的那么早。
当时,北门诀跟她说她之前的任务终止,要她跟着他回去。
看出了北门诀想要谋反之意,她这才顺从地跟着北门诀离开。
只为了日后,能够在关键之时,帮北门月一把。
那时,她还没有恢复记忆。
那时的她,只以为自己是个木偶,是个动了情的木偶。
最开始的时候,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作为一个没有心的木偶人,竟然敢去奢望那些情爱。
知道后来,她看到了小琴不顾生死地护着小娥的模样。
那时她突然之间想明白了,是没有心的木偶人也好,还是有血有肉的人也好,终究都是带了一个“人”字。
活生生的人可以变成没有任何情感的杀人机器,为何木偶人就不能够有情有爱了呢。
想通了所有,她这才决心以自己的身躯,来为北门月换来一个安稳的南疆。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日北门诀身边的一个左膀右臂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军账之中。
也正是因为那个谋士突然之间的死亡,这才打破了北门诀之前让那人在她身上设的邪术,她这才恢复了记忆。
这才记起,她不是什么欧阳若,她是东方若。
她也不是这么木偶人,而是北门月的青梅竹马。
所幸,那时北门诀并不知道施邪术的那个人死了,设在她身上的封印会自动解除。
在加上她在表面上,一直都对北门诀表现出了绝对的忠心,这才让她寻得了机会,偷到了机密文件。
后来历经各种险境,她终于带着胜利的希望,回到了北门月的身边。
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背地里一直助她。
思前想去,她深觉可能是上天愿意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回到北门月的身边,弥补他,补偿他。
她的家人曾因他的父亲听信谗言而死,而他差一点也死在了她的手上。
经历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
幸好,最后的他们,还是能够走到一起。
幸好,如今的他们,还是可以十指相扣,看着这满园的美色。
无论经历了多少,从此以后的他们,永永远远都会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生死不相离。
……
“师父,我不要你死!”
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递给床上还有些虚弱的寒墨言,李林夕有些生气地说道。
“好好好,师父不死不死,我知道我的小丫头舍不得让我死。”
接过汤药,看着床边因为刚才情绪的激动,脸色有些微微红润的李林夕,寒墨言嘴角上扬了几分。
“师父你为老不尊,就知道唬我。”
想起刚才寒墨言竟然一本正经地问她,若是他这一次没有活过来,她会如何,李林夕心里就不高兴。
她好不容易才将师父给救了过来,他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就说死这个字呢。
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寒墨言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面前这个可爱小丫头圆滚滚的脑袋。
轻笑了一声,打趣地说道,“师父那里老了,明明师父现在这么年轻。”
听着寒墨言的话,李林夕不以为然,立马出言辩驳。
“就算师父年轻,那也是我的师父啊。那些个古书上可是说了,为人之师就要有为人师该有的尊容。”
闻言,寒墨言那还在揉着女子脑袋的手,微微一疆。
随后过了好几秒的时间,这才有些僵硬地收回。
注意到了寒墨言脸色突然之间变了,李林夕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伸手便向寒墨言的手腕上探去。
“师父,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之间脸色就变的这么难看了?是身体那里不舒服吗?”
躲开了李林夕探过来的小手,寒墨言脸上浮上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嗯?只是累了吗?要不要我现在立马去王宫里,将白鸽寻来?”
虽说寒墨言已经说了自己是累了,可是李林夕还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心里有些不怎么踏实。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白鸽她……,也是时候回来了。”
看出了李林夕心里的不放心,寒墨言又一次出言安慰。
“师父,那我这就去王宫里将白鸽寻回来,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嗯。”
听着寒墨言的话,心觉此次白鸽一直没有出现,确实有些异常,将寒墨言此处安排妥当,李林夕这才启程去了王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