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儿一脸惧意的看着田吏,虽然这个老爷爷给过自己和哥哥一些东西,不过那些东西还没有出府门就被人拿走了,她不认为田吏就比其他人好。
苏紫也走进矮墙:“原来绾儿是住在这里,你哥哥呢?”她抬眼看向草屋,突然面色一变,不好!
不等绾儿说话,苏紫已经奔向草棚,那里有一块布帘遮掩着,苏紫姑且把它当成门口。
一把掀开帘子,屋里情况就暴露在苏紫和田吏的面前。地上,一滩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十岁的寄文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的草堆中。
田吏大惊,他一步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环视屋中,除了一张木床就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床上堆着一些衣衫,可能这是两个孩子睡觉的地方,他将手上的寄文放到床上,又扯过薄被替他盖上。
这才将手往怀里一摸,却僵在那里,手半天也收不回来。
苏紫没有迟疑,她见过师娘强行进阶的情形,眼前这小孩也是强行进阶的结果,看情况,至少已经在地上躺了两天。
她搭上田寄文的背,将灵力全部注入寄文体内,田寄文体内已经枯竭萎缩的经脉慢慢得到滋润,又在苏紫灵力冲击之下,开始扩展。
田吏尴尬的收回手,他的晶珠都已经全部给弟弟了,现在什么都没有。
见苏紫盘膝而坐,正全力替寄文灌输灵力,他拉过已经哭成泪人的绾儿退出草屋。
时间慢慢流失,苏紫浑身汗湿,她周身灵力鼓荡,如同沸腾了一般,也消耗过半。
坚持住!还有最后一个小周天!
田寄文体内灵力全无,经脉萎缩,已经是死去一半的人。
事到如今,苏紫才知道当初师娘强行突破境界,师傅是如何冒险救回?为什么要再三提醒自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为什么要封印住自己体内的五行灵根?
她曾经在栖月派被董恒沙欺压时还有些埋怨过卓青凌。现在想来,若不是师傅封印住五行灵根,自己迟早会有爆体而亡的那一天。
神识扫过,苏紫可以想象到田寄文刚刚强行突破境界时体内的情形,奔腾汹涌的灵力如同失控的洪水冲毁堤坝,冲破经络,破坏着沿途的一切血肉。
眼下,苏紫要做的不仅要灌注灵力,还要推动田寄文丹田处已经快要消散的气根运行起来,带着他运行周天。
若是有一个筑基期修士在这里,以强大的灵力来强行推行停滞不动的气根,应该不难。
就是修为达到炼气高阶都要容易得多,再一次,苏紫为自己修为不足而深深懊恼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紫已经服用过三次晶珠补充灵力,用神识引领着灵力一寸一寸将田寄文的经络腧穴、四肢百骸慢慢打开,在经脉艰难无比的运行着,从凝滞艰固到流畅顺滑,男孩的面色也渐渐缓和过来。
终于成功了。苏紫只感觉自己疲乏欲死,她不敢大意,用灵力又带着田寄文运行一个小周天,这才低声吩咐:“你自己打坐,吸纳灵力。”
然后才松开手,打坐调息。头脑隐隐作痛,这是因为神识透支过多造成,晶珠能补充灵力,却不能补充神识。
等到她打坐入定结束,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田寄文的情况比想象中还好,有苏紫不遗余力的替他补充灵力,推运周天,不仅保住了他的小命,就连修为也稳在炼气三层。
田吏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这几天里,他一直待在这个草棚中,或者说是草房里,两个小孩的生活他也打听清楚了。
田寄文和绾儿虽然是田灏亲生,不过兄妹两的生母只是府中的婢女,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就尴尬了,说是奴婢也不如。
顶着公子小姐的名头,干的是下人的活计,还没有月例银钱,吃的也是厨房倒出来的残汤剩水,连残羹冷炙都算不上。
下人房没有资格住,主子的院子更没有他的份,生母在时还能跟生母挤在一起住柴房。一年前那个婢女死,兄妹俩就每天晚上钻狗洞,住在这自己搭起来的草房里。
田灏也曾经关心过一次,那是在田寄文在五岁开启灵根的时候,不过当知道只是五行杂灵根时,就放弃了他。田家不需要子嗣,在别院里,想要有多少孩子都可以,田家只需要的是有单灵根的孩子。
田吏知道了这些,心里五味杂陈,他也是杂灵根,在栖月派豁开脸皮,却养大了田灏,还给偌大的田家垫底。
现在田灏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来了,让兄妹俩过得如同乞丐,或者说连乞丐都不如。
寄文好歹也是炼气二层,若能放他出去,就是替人种田,也能混一个温饱,这些事他都不好意思说给苏紫知晓。
“师兄!”见田吏面上凄苦,苏紫道,“你独自住在灵田边,不如把这两孩子带到身边,一来解你孤独,又能让他们有一个落脚处。”
身体已经恢复活动,只是神情依然倦怠的田寄文一直没有说话,此次阎王殿上走一圈,他也是怕了,若是自己死了,胆小怯懦的妹妹该怎么办,她没有灵根,田府中根本没有她的活路。
此时听到苏紫让田吏收留兄妹,他眼睛一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旁边依偎在他身边的绾儿也跟着跪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哥哥醒了。
“大伯,寄文以后会勤奋修炼,以后也会和绾儿一辈子照顾伺候伺候你。”说完,咚咚的磕头。
“唉!你起来吧!你们兄妹以后就跟我在一起。”田吏叹着气,田灏是他的弟弟,他造下的孽,自己应该负责,此时他一句话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姑姑成全,姑姑救下寄文一命,以后寄文定当报答。”田寄文并不起身,又转向苏紫,又欲磕头。
苏紫有些哭笑不得,她也只比寄文大几岁,这姑姑当得不合适。
“好孩子!你有这心,大伯就替你应下了。师妹,你就受了孩子的这个礼吧!你救他一命,又是我师妹,叫声姑姑也是应当的。”田吏几天里难得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