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洛和唐真走出超市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下雨了……”
严洛伸出手去试探了一下,冰冰的雨水打在他的手掌上,透出秋天微凉的寒意。
“给。”唐真从袋子中抽出一把小巧的折叠伞,递给了严洛。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的嘛……”严洛撑开伞,说道。
“虽然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不过我出门还是会习惯性地带伞。”唐真也打开了雨伞,“都已经九点钟了。真是的,拖到这么晚。快点回去吧。”
小鬼挺细心的嘛。严洛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没有预料到人类世界会有这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东西都有,比魔界的集市里的东西都要多呢。”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再带你来可以了吧?”
两人走进了雨帘之中。
“不过我有点好奇,魔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唐真扭头问道,雨伞之下严洛的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魔界啊……”严洛沉吟道,“怎么说呢,一个混乱与秩序并存的地方吧。”
“混乱与秩序并存?”
“对。魔界的很大一部分地方,是由兽形和魂形魔物统治的。它们之中的很多种族,是靠挑动战争和四方掠夺生存下去的,同时也不怎么有理性,智慧这种东西,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行动,所以暴力和战争是魔界的常态。”
“同时,魔界又是邦联制的。不同的魔族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城邦,彼此互不影响,但在与天界的战斗之前,魔王会召开邦联会议,召集所有的领主,并在会议上达成协议,组成由魔王统一指挥的魔界联军。从某种意义上,魔界也是有一定秩序的,只不过相比魔界的混乱不太明显就是了。”
“魔王?还有这种东西吗?”
“有啊。魔王是魔界人类最大城邦兰德哈特的君王。我之前说过,魔界人类尽管在身体上不如其他恶魔,但可以通过学习法术和知识来让自己强大,到后期魔力和身体素质都可以远超一些仅有血统强大的种族。”
“魔王即是如此。尽管魔界各领主与魔王没有隶属关系,但他强大的力量却可以震慑他们,让魔界各邦在战争期间短暂地联合在一起。所以说,魔王的存在是魔界能够保持大致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
“魔王很辛苦嘛……那魔界的城市是怎么样的,比方说那个你去过的魔都?”
“魔都安德里奇,兰德哈特的都城,是魔界最大的城市之一,可以说是整个魔界邦联军事文化中心了。就算和你现在居住的东海市相比,他也是毫不逊色。他也有纵横的街道,来往的人群,热闹的集市,以及魔界所有种族都可以就读的学校。与此同时,他还是魔界邦联商业贸易的枢纽,来自整个魔界的奇珍异宝都会在那里汇集,可以说是相当的繁华呢,我读书的时候,奖学金很大一部分都花在集市里了……”严洛仰头看着天空,陷入了回忆。
“看起来魔界与人界没什么区别啊……”唐真轻轻地说道。
“是吗?”严洛有些惊讶。
“对啊。国家、城市、学校、集市、来往的商人……听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人类社会,与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之前听克莉丝汀她们的话,我还以为魔界是那种魔兽横行,遍地荒芜的世界呢。”
“天界会有这种偏见也很正常。”严洛苦笑道,“毕竟魔界与天界已经进行了上万年的战争了,天界所了解的魔界,只有在战场上毫不手软残杀天界战士的魔界军队而已。”
“天界和魔界为什么要打仗啊?如果不打的话,就不会有空间裂缝这种东西出来了,而且也能给双方都减轻负担吧?”
“为什么?对不起,就连我都不知道天界和魔界为什么要打仗。”
“怎……怎么可能?为什么要打这种意义不明的仗?”
“这只有魔王知道了。反正我已经厌倦了,不停地派士兵前往战场,不停地制造伤亡,好像恶魔的命都不值钱似的……”严洛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仔细了解一下,你果然是这样啊,严洛……”唐真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啊?小鬼你说什么?”严洛有些不满。
“没事。”唐真笑笑,加快了步伐。
厌倦战争,厌倦士兵浪费生命。果然,严洛其实也是个表面凶狠,内心温柔的人啊。得知自己的决定没有出错,唐真此刻的心情是非常舒畅的。
“什么啊。”严洛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随着他们离开闹市区,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了,只有几个穿着雨衣或者打着雨伞的人匆匆而过。冰冷的雨水打在地面上,荡出寂寞的回音。
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雨披的人,他低着头行色匆匆,帽兜之下的脸看得很不真切。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唐真,也没有想要让路的意思。
唐真侧过身来,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
突然,唐真脖子后的衣领被人一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与此同时,一道寒光贴着唐真的喉咙划过,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唐真躲开。
严洛一边拽着唐真的衣领,同时飞起一脚,将那个人一脚踢开,他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些不妙啊。”严洛绿色的眼睛中渐渐发出了凶狠的光。
好不容易站稳,唐真向那个摔倒在地的人看去,黑色帽兜之下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白得像大理石一样的脸。
“这是什么情况?是强盗吗?”
就算是在偏僻的路上,面对结伴出行的两名正常男性,也不会有歹徒会直接上来就抢劫吧?没想到东海市的治安已经恶化了吗?唐真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掉在地上,闪着寒光的匕首,着实有些混乱。
“看你周围。”严洛不动声色地说。
唐真环顾四周,透过雨帘,不知什么时候,雨中多了数十个穿着同样黑色雨披的身影。它们无声地站立着,帽兜之下是一模一样惨白的脸和空洞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