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口中的忠义,在失去自由的情势下,最终也抵不过生命诚可贵。
沈云旗他们熬了一晚上,叶子那一半还没来得及运走的财宝,就有了下落。
叶子的在闽省的情报关系网,也跟着浮出了水面,这比那批宝藏还有意义。
口供录得差不多,沈云旗让小孙去镇上打了个电话。
还没到中午,锦城军区的车和人到了。
两辆吉普两辆卡车,下来的军官士兵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村民们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大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然他们不明就里,但都隐隐觉得出了大事。
昨天晚上徐家俊在喇叭里,喊民兵队紧急集合,现在想想就觉得不寻常。
要是村子里闹野猪、进小偷,也会通知大家伙待在家里,不要随意乱走动的。
可今天到现在,无论他们怎么打听,民兵队的人仍旧是三缄其口,一点口风都不透。
民兵队的态度,更是加剧了村民们的好奇心,大家伙都伸长了脖子盯着这些军人的动作。
小娃娃们大都是人来疯,虽然被大人勒令呵斥不准凑上去,但他们还是又怯生又兴奋地看着军人,恨不得黏上去,连带着也威风一回。
何明喜和李招娣两人,挎着放炖肉和饭菜的篮子,兴匆匆来到牛棚,被门口站岗的军人拦下。
“同志,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你们不能进!”拦住他们的年轻军人严肃地说道。
何明喜脸上挂着圆滑的笑容,“军人同志,我儿子也是军人,因公负伤,正在里面养伤,我们是给他送饭的,劳烦通融通融!”
“你们没有权利拦我!我儿子可是副营!”李招娣抬高下巴说道。
何明喜听到李招娣说话这么冲,心里急得不行。
这死婆娘怎么这么没眼色?说话也不过脑子!
何广林是副营不错,但现在牛棚还有更高级别的军官,要是被领导听见,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何广林!
“你给老子闭嘴!怎么跟部队的同志讲话呢?”何明喜大声呵斥李招娣。
他转头又冲门口的士兵道歉,“几位同志对不住,婆娘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她就是太挂念儿子才口不择言,还请你们体谅她这个当妈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几个士兵听到何明喜姿态放得这么低,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挂念孩子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规矩不容破坏,请你们在这里稍等,执行任务应该很快!”
何明喜慌不跌地点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谢谢你们啊!”
“部队就是规矩多,就是送个饭而已,还要让人等!”李招娣不情不愿地嘟哝道。
“闭嘴!”何明喜把李招娣拽到一边,“你这么说话,让大林子领导听见,会怎么想大林子?”
李招娣气呼呼地说道:“当妈的担心自己儿子,碍着谁啦?大林子现在这样,部队怎么不把他送到医院去?那个齐老头能治得好吗?”
“你这都是妇人之见的歪理,我跟你说不通!”何明喜冷哼道:“你得罪大林子的领导,大林子能落到什么好?”
虽然何明喜的话说得振振有词,但其实也察觉何广林的情况,好像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但他生怕过度打探,引来部队的反感,一直把心头的疑问压下。
过了一会儿,几个军人就押着刀疤陈和叶子出来了。
何明喜和李招娣正看得兴致盎然的时候,就看到何广林也跟着出来了。
“大林子,你来的正好,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炖……”李招娣欣喜的话音,在看到何广林手上的手铐时候戛然而止。
何广林看着被两个军人,一左一右扭送着手上带着手铐的何广林,何明喜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一向抠门的李招娣,扔下手里装着肉菜的篮子,拦在何广林面前就开始撒泼。
“我儿子受了伤立了功,你们干嘛锁着我儿子?”
锦城军区对这次敌特事件很重视,直接派了个团长来跟沈云旗交接犯人。
这个姓陶的团长,最见不得人撒泼打滚地无理取闹,他走上前来,严肃地说道:
“这位同志请你让开,不要挡路!何广林勾结敌特,出卖部队机密,现在要带回去部队调查!”
勾结敌特!出卖机密!
何明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向上翻涌,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儿子从因公负伤的光荣同志,突然成了通敌卖国的坏分子,这个巨大的落差,让他实在反应不过来。
何明喜使劲儿摇着头,激动地说道:
“不可能!你们胡说八道!我家大林子是副营长,有那么高的工资,有大好前途!怎么会勾结敌特出卖部队?”
“对!你们这是污蔑!”李招娣高声大喊道:“你们这是嫉妒眼红我儿子立功受表扬,是故意陷害他!”
陶团长冷哼道:“这位同志请你慎言!污蔑部队和军人,情节严重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哼!别拿那些大道理吓唬我!要是不说清楚,谁也甭想带走我家大林子!”李招娣梗着脖子挡在何广林面前。
“我家大林子,连自己都记不清楚是谁,你们这么带走他,还不是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何明喜也拔高嗓音说道:“同志,你说我家广林跟敌特有来往,还出卖部队机密,也得有真凭实据吧?”
“看在你们父母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就跟你们解释解释!”陶团长板着一张脸说道:
“何广林打了结婚报告的未婚妻,就是敌特分子,
何广林在与未婚妻交往的一年,不止一次透露部队机密,甚至伙同未婚妻,盗挖国家财产,口供人证一样不落!”
李招娣瞬间炸毛,“你胡说八道!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会不知道儿子有对象的事情!”
“现在婚姻自由,父母也不能包办子女的婚姻,你不知道也没啥稀奇的!你儿子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了那么久,连他部队的战友都认识他未婚妻!”陶团长耐着性子解释。
何明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身上那身伤,总是做不了假的吧?”
“近期,何广林地部队并没有重大任务,他身上的伤,是跟敌特分子起内讧受的伤!”陶团长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