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迟疑地瞟了苏默风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明白了大致的情况。
依她对颜瑾的了解，一定是在看到苏默风在她床上的那一刻就认定是他干的，即使他否认了，她也不会信吧。
不过这样承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能让她明白她内心真实的反应是依赖他的，也能从这件事情中划定从属于他的心理上说服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被他看过，她就是他的人了，没什么耍流氓之说，也没有拒绝这种默定关系的余地。
花溪憋着笑，配合演出地回答道，“我阻止了呀，可你谁都不让靠近，非要他给你换！”
瑾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溪，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她有过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可能是受激过大了吧，你还记得你在学校做过什么吗？”
“我……”
她有些懵逼，似乎只记得有人跳了楼，其余的全是似梦非梦的模糊片段。
见她迟疑，花溪冲果琉璃挤眉弄眼，示意她配合。
“嗯？……嗯嗯，嗯！”
反应过来，果琉璃频频点头，慌忙地配合道，“对，对啊，瑾瑾，你，谁都不，不让靠近，非，非要他换！”
瑾头疼地扶了扶脑门，瞥了眼苏默风。
他虽然淡定，但还是能从他的微表情感觉到他的得意。
想骂他，但好像又没什么资格。
自己挖的坑，怎么也得好好蹲着。
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疯，连记忆都给整没了，吃了大亏还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哼！”她憋气地甩头走出房间。
“果妈，你先去给他们热菜。”
果琉璃捂嘴好笑一阵，点头答应，便随颜瑾身后下楼。
花溪无奈地摇摇头，又幽怨地看向苏默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了？”
“不管我承认还是否认，她都会这么认为，索性说是，让她早点面对自己的心，归顺于我。”
花溪轻笑一声，“一直怀疑你的情商不太高，没想到这么鬼机灵！”
不，准确地来说，更像个心机boy。
“……”
“别看她现在看上去好像活泼了点，一安静就又会开始胡思乱想。”
花溪叹了口气，又说：“也不知道学校那里有没有控制消息传播，我担心去到学校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会让她再想起那个画面，再受刺激情况会很糟。就快高考了，他们这些孩子的功课都耽误不得，我社团里的事又多……你呢，聪明得有点过分，我可是很清楚你上课的时候能边写大学模拟题边听课的！其次，她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陪伴的……所以你是最适合的，这几天就麻烦你陪她了。”
“放心吧，分内之事。”
花溪好笑地瞥他一眼，“调皮！”
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花溪又叮嘱道，“还有，高考结束之前，你俩单独在一起可别做什么过激的事，耽误了她后果你知道的。”
“你在怀疑我的人品吗？”
“提醒，提醒！”
“我有分寸。”
“最好能给她把这几天的功课补上！”
“小问题。”
花溪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有个学霸男友是青春最划算的一件事，功课恋爱两不误。
“果果，你要是真把我当闺蜜，下次再遇到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一定要阻止我抽风，这么吃亏的事你竟然也能袖手旁观！”
颜瑾气鼓鼓地在餐桌前坐下，说完心里一阵苦涩。
这下彻底完了吧，又被看光一次，这次还碰着了！
“那，那他都看过了，你，你又非要这样，我，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果琉璃无辜地撅了噘嘴，转而又兴奋道，“而且你们在一起是皆大欢喜的事，我们怎么能忍心阻碍……”
看到颜瑾瞪她，她埋头缩起脖子，音量渐小，心里却是一阵吃瓜式激动。
这下瑾瑾应该不会再排斥，直接认命了，哈哈哈……
“那，那我先去给你热菜了！”
颜瑾别过脸去，不搭理她，她偷笑着跑进厨房。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发脾气还理亏得无话可说的样子，真是可爱！
可一旦到了独处，颜瑾的情绪就像是迷茫地漂浮在水面，开始逐渐下沉的纸船，被沉重的郁结淹没。
直到菜上齐了，苏默风在她对面桌下用餐，她都未从呆愣中回神。
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恍惚地吃着果琉璃和花溪递夹到面前的饭菜。
心情低落，食欲也跟着下降，即便餐桌上摆着的都是她平时最爱吃的菜，也没什么胃口。
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站起身。
似乎连话都不想说，忽略了所有人，独自走上楼。
果琉璃看了看停下筷子、扭头看着她背影的苏默风，笑着站起身说：“苏大神，你先好好吃饭，我去陪她。”
迟疑片刻，苏默风点点头。
“快吃吧，别担心。”花溪边说，边拿起备用筷子给苏默风碗里夹菜，“之前也这样过，果妈陪着她，不会有事的。”
苏默风点点头，继续吃饭。
走到阳台，果琉璃在颜瑾身旁坐下，看着发呆入神的她。
从她的眉宇间看到那种忧郁低沉的情绪，果琉璃不觉鼻子一酸，忍不住一把抱住她。
“瑾瑾，你别这样了！我喜欢你阳光开朗的样子，喜欢你跟我嬉笑打闹、八卦长短的样子，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好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帮你，我只能这么看着……”
她神情麻木地抚摸着果琉璃的后脑勺，许久才低声开口，“我们去洗澡吧，一起睡觉，我想听你讲故事。”
果琉璃抬头看着她，片刻，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泡在浴缸了洗澡，以往都是戏水打闹，此时却格外寂静，即使颜瑾强颜对果琉璃微笑，气氛也压抑得让果琉璃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许久了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一旁，果琉璃便笑着说：“瑾瑾，我帮你搓背吧。”
她坐起身，默许答应。
果琉璃拿起浴棉轻柔地给她搓着背，想起了过去的事。
“小时候，我不爱洗澡，因为溺过水，怕水，我妈每天就把我拖进浴室里给我搓澡。她说，人这一辈子无论有多贫穷，也要活得体面，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才不会像个乞丐。”
颜瑾抬眼，声音不大地说：
“所以她活得很精致，不只是屋子收拾得整洁干净，连病重的外婆都照顾得细致妥帖，自己也打扮得体……”
果琉璃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也包括我，在学校，就没人看得出来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因为我总是少不了好看的新衣服和漂亮的双马尾辫。”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也看不出来，以为是来看望外婆的朋友。”
“……后来，她走了，一直都依赖她，我以为自己会活得很落魄，却没想到活得越来越像她。”
“所以你一直都拼命赚钱，想让自己活得体面……爱干净，也不是天生的。”
果琉璃噗呲一笑，“是的，只是心里一直都记住她说的话，而且收拾速度快，也是不想让自己一直像个只会做家务的保姆……不过，却成了一个人人称誉的果妈。”
颜瑾轻轻扯起嘴角，“那是因为我们都渐渐开始依赖上了你。”
“可是……时代的脚步太快，我有点赶不上，即使很努力，也因为廉价的衣服和拙劣的打扮被人一眼就看穿了……”
果琉璃将颜瑾转向正面，认真地看着她的脸，继续说：“因为遇到你，我才有机会变成了一个真正精致的人。教我开网店，教我提升品位……花溪姐也一直都很照顾我，总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房子收拾干净得让我无从下手。”
“她自己可做不来，找了点工。”
“所以我都快被你们惯成一个小公主了。”
“是富婆。”
“哈哈……”果琉璃仰头笑了起来，十分兴奋地说：“昨天我还算了算，现在每天纯利润最高都有好几千块了！好开心啊！”
颜瑾斜睨她一眼，“所以就背着我请小客服了。”
“啊？你知道啦？”
果琉璃一脸无辜地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背着你的，是忘记告诉你了！想说的时候你不在，在的时候又没想起来！而且这几个都在试用期，还想让你这个ceo审核一下呢！”
“审过了。”
“怎么样？”
“都挺好的，我比较喜欢那个叫玛丽欧的。”
“嗯？她的成交率是最高的，你果然有眼光！”
“因为她说话很有意思，即使客户只是来问问，比价，也会因为她的幽默风趣而感到轻松，并且不会担心售后沟通的态度问题，从而能轻易勾起客户的购买欲。”
果琉璃认真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难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幽默风格，不喜欢诚恳一点的吗？”
“诚恳固然好，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捧臭脚，而幽默会让人感觉更想是朋友。”
“哦……和顾客沟通果然是一门学问！”
“现在的客户在同款同类的产品之间，其实比的并不是相差的那十几二十块，而是服务态度，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重消费过程的体验。”
“花钱是件开心的事情，而不是受气，对吧？”
“对。”瑾温柔地勾起嘴角。
果琉璃点点头，似乎领悟到了同行之间相互竞争的不只是价格，更重要的是服务态度。
她佩服地看着瑾，“瑾瑾，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
“我才不想做这些无聊的事，摄影才是我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