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展开后陈墨风发现卷轴其上空空如也。
“请道友予一滴血在此卷上。”
“墨风屈指轻弹,一滴殷红飞上卷轴。
先前仍未如何,但下一刻那滴血珠便尽数没入卷轴中,好似被吞噬了般!
墨风知晓大庭广众下此人应当不敢耍何手段来相害自己,心中并未担忧。
蒲牢探出二指在卷轴上龙飞凤舞地画将起来,但见卷轴放出光芒,墨风眼看自己名姓陡从其上显现!
“好了。”蒲牢收起卷轴笑道:“若陈统领失利,便是天涯海角业无法脱逃。若统领成功,本帅当记统领首功一件,亲自为统领庆功!”
随之蒲牢向底下道:“好了,今日便如此,明日祭旗后即行开拔!”
众人陆陆续续散去,大帐中独余下龙帝与蒲牢数人。
龙帝若有所思,而蒲牢瞧着陈墨风离去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异色。
陈墨风与狻猊告别后直奔自己营帐,哪也未去。
傍晚时分帐门被人轻撩而开,一头雪白的发丝,正是狐皇雪如衣。
“你知为父要寻你?”雪如衣见陈墨风正躬身相立着实有些意外。
“小婿知岳父大人定有事相询。”
“不错。”
二人坐下,雪如衣道:“墨风,今日你所行所为父觉得颇有不智。此非你平日为人,能否告诉因何缘故?”
陈墨风道:“小婿自有道理。这次二族大战这夺下凌云关乃为关键,倘是统帅与岳父亲出怕应当无碍,但如此便有失身份。小婿遍观底下虽有能者却无一意欲出手。此番观望者甚多,妖族并非凝聚如绳。磐石虽勇悍,可小婿所料并非云铁对手。”
“哦?何以见得?”狐皇问道。
“小婿乃突破凌云关来,且与云铁交过手。此人实力强大,非磐石能抵挡。且其有谋,以磐石之智更无胜算。二族大战乃小婿最好的报仇时机,若受阻后待人族回过神来集结大军,形势必将与我等不利,小婿心知非危急下尊阶与帝阶必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妖族退回小婿报仇之望当是渺茫了。”
狐皇雪如衣沉吟半晌,抬起头来道:“那你确信你能胜得云铁?”
觉察雪如衣的炯炯目光,陈墨风自信道:“小婿定能战而胜之!”
雪如衣点头,叹了口气:“为父信你。为父亦看见底下这些比磐石强者之神情,当真令为父失望至极。那些人或观望,或不以为然,为父先前使眼色于你也是要你稍加思量。不过如今看来只能这样了。磐石独有蛮力,而云铁实力我等尽不甚清,也只你......罢了,你自小心,切莫让绫儿担忧。”
“是!岳父大人!”
第二日,平原上宛如被覆盖了一层黑布般,尽是密密麻麻身影,一眼望不到边。
前方,数百个衣衫褴褛之人为绳索牵连,周围立有无数妖族武士,正手执寒光闪闪的兵刃看管着。
蒲牢站在搭起的高台上睥睨四周。
“今日乃我妖族盛事。”
蒲牢嗓音响彻天际,尽入每一人耳中,顿时这四周方圆数十万里陡然安静。
“当年人族将我等赶出繁华之地,残杀我族人。今日我等便要卷土重来,夺回原本应是属于我族之处,让他们血债血偿!”
闻言底下群情激奋,所有面目各异,身形大小不同的妖修皆怒嚎而起,尽扬手中兵刃!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众人齐齐吼道,连大地亦被震地发出“隆隆”声,天上云团散去,整个天地间只响彻着“血债血偿”四字!
那些被缚住之人各各面上露出惊骇之情,更有不少人兀自瑟瑟发抖,殊不知是平原上的寒风还是因心中的惊惧所成。
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呼嚎声渐止,蒲牢旋即一指数百人厉声道:“你们所见的这些人便是居在我妖族却暗中将我等讯息传回人族的细作!今日拿这些人祭旗,以壮我势!”
底下妖族又是激动地嚎啸遍地,双目中尽透腥红光芒。
陈墨风远远看着这些人修,神情中透出哀色。其心尽知这些人中并非全为细作,其中更多是那无辜者。但双方交战这些人定成此中的牺牲品。
这......便是战争罢。陈墨风心道,总有人活着,也总有人死去,自己无能为力。不过......终有一日再无二族之分,人人和睦相处,到那时便可告慰这些已死去之人了。
数百人族闻得要将自己用来祭旗当下各各惊乱起,大声告饶,但愈是这般周围的妖修却愈加兴奋异常。
“来人!祭旗!”
蒲牢冷声宣判了众人命运,这数百的人修早已哭喊不动,许多麻木地被身强体壮的妖族武士拖出,而挣扎者虽是竭力,最终仍被死死按住于地。
不知何时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只身高数丈的狰狞妖修,其手中捧着一面大旗。
大旗旗面上惨白如雪,并无半分杂色。
那妖修双手一抖,大旗便平平展将开来!
显然此人蛮力非凡,这么一面巨大的旗帜在手中仿佛视如无物般。
一排身高体壮的妖族武士跨步而出,手中各自提着一个人修。
那些人修已然面无血色,怕早皆吓破了胆。
来至巨大的旌旗前各自环绕,抬手将这些人修一把提起!
“祭旗!”
蒲牢声起,寒光闪过,那些人修的头颅各各飞落,腔子里的血如箭般飙射而出,瞬间喷洒在雪白的旗帜之上!
群妖更是兴奋异常,呼号声不绝于耳。
当人族腔中流尽最后一滴血后又有一队武士依似前般地提着一批人族,手起刀落下如法炮制。
所有人修面上尽透绝望,再无人挣扎,也再无人呼喊,只眼睁睁地瞧着一批又一批被斩下首级。
那面雪白的大旗逐渐被鲜血染地殷红。
武士与扛旗的大汉身上溅上无数鲜血,但愈是这般却愈发令人振奋,当旗帜最后一片尽为红色之后大汉竟狂喝呼起,旋即双手挥舞那面血红旗帜!
顿时如雷般的呼啸声掠过平原上,所有妖修皆是陷入了癫狂之中!
此刻一旁地上独余下堆积如小山般的尸身以及四散的人头,双目圆睁,空洞中透着一丝不甘之意,张开的大口好似在控
诉命运的不公。
陈墨风心中充斥着无奈。
的确,自己无能为力。
蒲牢环顾四周,对于此时的情形也是颇为满意,高声道:“祭旗毕!大军开拔!”
又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呼喝掠过,密密麻麻的队伍遂开始移动起来,留下的尸堆无人再看一眼。
夜半,凌云关。
“云大人,早些歇息罢。”
云铁摆下堆累的卷宗,道:“是华黎啊,我不困,还有些军务需行处理,你先去睡罢。”
“大人......大人为了这凌云关鞠躬尽瘁,着实劳累。但那些人连半些夸赞业无!”唤做华黎的青年面上显出怨色。
“华黎呐......”云铁喝了一口放置一旁多时早已冷却的茶水道:“你要知道,我等是为何要守这凌云关。”
不待华黎开口,云铁继续自顾自道:“自幼我父母便死在妖族手中,当时我发誓往后定要斩尽妖邪!故而我年轻时只游历山林间,见得妖族即行斩杀。可随着年纪愈发长起,我明白居在人族之地的妖修只极少一部分,独有这凌云关方能真正抒发我心中郁结之地。当想通后我遂来此投军,从一个小兵士做起。自黄将军殒于上次的二族大战后我便被众位举为如今守将。”
“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华黎道:“大人每日皆要处理军务至夜半,还时时巡察城墙之上,如此影响了修炼,否则以大人的天赋要至尊阶又有何难!”华黎现出不忿。
“孩子啊,你还年轻,我等乃人族的第一道屏障,若是有失往后如何于九泉下面对那些死在妖族手上的前辈列宗?”
华黎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大人当初将华黎从妖族口中救下华黎十分感激,大人更是教导华黎,往后华黎也要与大人一样!斩尽世间妖物,还我人族太平盛世!”
边言边双手紧握,仿佛正手执兵刃砍杀妖族一般。
“华黎,你天赋不错,又有谋略,往后......”
云铁正想说些什么,但房门猛然一下为人推开,露出一张惊惶的脸孔来!
“嗯?!木凌统领?!何事这般惊慌!你不是应在城墙上巡视么!为何不忠于职守?!”
云铁厉声道,华黎亦一脸错愕。
木凌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妖族大军攻来了!”
“什么?!”
云铁猛然站起,连茶盏被碰倒湿了衣袖业是不顾,大声问道:“多少妖兵?!是何人领队?!”
“黑暗中急切瞧不甚清,只见密密麻麻皆是!另三位统领已然前去了!”
“好!你速去,我立即便来!”
“是!将军!”
云铁面露愁色,似自言自语道:“看来元前辈提醒地未错,妖族果然来犯了......”
随后谓华黎道:“华黎,开战了。”
华黎点了点头,大声道:“是,华黎定会守护好凌云关!”
云铁拍了拍华黎肩膀,道:“记住,要活下来。”
“是!”
华黎眼中虽有惊惧,但此时渐渐为兴奋之色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