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他惊讶了,这女人只是见他头发凌乱而帮忙整理么?
可是分明之前她被自己压在身上疼爱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不情不愿的狠厉目光,虽然藏的好,他还是发觉了的。
他的眼里藏着晦涩的光,甚至都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不了她想要的那样细水长流。
他怀疑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怀疑。
只有听到她动情的喃呢,每一次真实的接触,他才能觉得自己是拥有她的。
抛开一切魑魅魍魉不提,其实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男子。
慕九与楮墨的之间的相识相知,要比他早。
就是因为这样,他有时候会觉得暴躁。
暴躁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信任。
他不相信慕九!!
即使慕九在云中殿内寸步未曾离开过这儿,他还是觉得她的心不在这儿。
龙将夜也会胡思乱想了...
煲完汤,慕九亲手端着膳食进来的时候,下意识就看向床榻。
男人已经醒了。
此刻周身只松垮着一件明黄色的衣袍,撑着手肘斜躺于床榻,似慵懒又惬意。
“你醒啦?我方才去厨房,李大厨一早炖了一品锅,此刻正入味,你起来尝尝。”
似闲话,似家常。
从来没有在别处尝过这样家常的日子,龙将夜的心里有瞬间的满足,见她亮晶晶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朝她招了招手。
“脸上有灰都不知道么?”
洁白的脸蛋上面沾了些许的锅灰,有些人间烟火的样子了。
慕九羞赧的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灰尘,而后拿过那边的龙袍,替他更衣。
才穿好衣服,外面小玄子便提溜着脚步进来了。
“皇上,娘娘,公主在门外求见呢。”
慕九一愣,害怕这男人怪罪龙姒锦,便在皇上开口前发话了:“皇上和本宫忙着呢,让她回去吧。”
“是。”
说话间慕九从架子上面拿下了一个锦盒,交到了小玄子的手里。
“这是公主的宝贝儿,你替本宫带给她。就说本宫多谢她的帮忙,得了空本宫就去寻她玩。”
那锦盒里面躺着的自然是龙姒锦之前的那个脚链了。
小玄子恭敬的接过锦盒便退了下去。
“公主,皇上在里面呢,您现在进去的话多有不便呢。”
龙姒锦对于皇兄会在云中殿一点点都不表示惊讶。
“唔,那本公主这就先回去了。”
其实她过来只是想跟她嫂嫂说一下她见到那个男人了,把信也送到手了。
不过此刻皇上在,还真是不好说这件事情了。
“嗯,对了,这是我们娘娘说让小的拿给您的,说是您的宝贝儿呢。”
由自己母妃亲手编就,她戴了那么多年的脚链,自然是宝贝了。
而房内,龙将夜那一双眼睛看透了太多的东西,盯着她缓声问她:“这么怕朕怪罪她,那还怎么有胆子让她替你送信了?”
“我之前是没有想到你这么的神通广大,是不是我这云中殿的一草一木,你都监视了?”
言闭,空气一片安静,简直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
俗话说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
慕九此刻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胆子大,仓皇跪地
:“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你失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此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落在慕九的头顶,她暗自懊恼的低着头,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
就算没有刻意的监视,这云中殿离养心殿这么近,养心殿和云中殿都是整个皇宫里面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
“起来吧。”
尝了一口羹汤,倒极是入味,这道老鸭靓汤又是清凉降火的,此种天气炎热的时候用来最好了。
有下人端了冰块进来,慕九的脑子里面忽然生出了一个绝妙的清凉降火的好方法了。
龙将夜并没有在云中殿逗留太久便离开了这儿,往养心殿去处理朝政去了。
他的銮驾远去了,慕九有些失神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锦儿回去了吧?”
小玄子一直候在慕九的身侧,闻言便回了话。
“是呢,公主拿着您给的锦盒,当时就走了,这会子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畅春宫了呢。”
“嗯,你下去吧,本宫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慕九挥了挥手让小玄子给退了下去,自己拿过方才龙将夜用过的碗筷开始用膳喝汤,自己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慕九又让人端了不少的水果进来,又拿了果盘给装上。
而自己却在那里捣鼓那么一大盆的冰块。
背对着大门,慕九都不知道身后来了人。
龙姒锦觉得这儿简直就是个天堂,外面热浪滚滚可要把人给热坏了,但是这房内却丝丝清凉入肺,叫人好不惬意。
她今天被累的够呛,热气蒸腾着她的小脸,看起来红扑扑的。
她的额头上面还布满着热汗,进来之后就发现她嫂嫂在那边捣鼓着什么,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去。
而且之前时候慕九说过她带着脚链走到哪儿的话,都会被人知道。
所以她让喜面将脚链给带回了畅春宫,而自己就躲在云中殿不远处的回廊上,暗戳戳的看着皇上什么时候走。
这不,皇上前脚走,后脚她就过来了。
慕九一直都在跟手上的冰块较劲,正用刀子刮着,掉下丝丝冰屑。
而下面还用盘子给接着。
“嫂嫂,你在干嘛呢?”
“嘶.......”
龙姒锦的突然出声吓得慕九一个激灵,那压在冰块一端的手被冰块凌厉的角边划破,鲜血极快的沁了出来。
“啊,嫂嫂,你这怎么了?”
龙姒锦似乎没有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小,见她手指出了血,心疼极了。
甚至连瞬间的犹豫都没有,便将她的手指给放到了嘴里....
慕九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因为疼痛,这点子疼痛慕九真没觉得有什么。
而她惊讶的是龙姒锦这样下意识的动作。
“可还疼么?”
将她的手指吐出,鲜血被龙姒锦给吸了个干净,那小小的伤口就显示出来了。
“血脏,你怎么还吞下去了?”
龙姒锦无所谓的摆摆手,只是担忧的看着慕九的手指,一脸做错了事情的愧疚模样。
“嫂嫂,不疼了吧?”
慕九宠溺的戳了戳她的脑袋:“真是傻、”
又见她脸色红扑扑的,额上还有些热汗,从桌子上面拿出了一个被冰
镇了许久的葡萄塞到了她的嘴里。
“今天把你热坏了吧?”
龙姒锦的嘴里被塞了东西,但是她还是喋喋不休的说话。
“嫂嫂,我才不傻呢。今儿我碰见一个比我更傻的人了。”
“嗯?谁啊?能让你觉得傻,那他肯定是真的傻。”
慕九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而后又继续开始做方才未完成的事情。
“那个小太医啊。”
慕九刮取冰屑的动作一顿,尽量压着自己心里的担忧,语气也尽量平和。
“他怎么呢?病情怎么样?”
“嫂嫂,你明明知道的,他那是心病啊。母妃说什么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啊。”
龙姒锦这句话似乎无心,她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水果吃,一边跟慕九闲话。
“那你怎么说他傻?”
“可不是傻么?嫂嫂你是没看见,他病的可严重了,用病入膏肓来形容一点点不错。”
有微风拂过,慕九的发随风轻轻飞扬,遮了她的面容,站在一侧的龙姒锦瞧不清她的面容,只是见她沉默了。
“然后呢?”
语气中含着轻微的颤抖,龙姒锦看着有些大大咧咧的,心其实细的很,听出了她的担忧。
“然后我就问他,既然嫂嫂和你已经没有可能了,为什么不离开这样一个伤心的地方,还要如此执着?”
慕九也曾经问过,在边城的时候。
那时候她就建议她回江南去,再不要回京城了。
他当时就没有同意。
“所以你觉得他傻,对么?”
“等一个不可能的人,可不是傻么?”
龙姒锦此刻还不懂,不明白楮墨会做这样的选择,更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支撑着叫他留在京城。
慕九的心似被蜜蜂尖锐的刺扎了一下,肿疼难耐。
“是啊,锦儿说的对,他是傻的紧。”
声线悠远,似从远处而来,而这个人明明还在眼前。
龙姒锦放下手上被啃得七七八八的一串葡萄,又夺了慕九手中的刀刃,将她被冰块冰的发凉的手牵在手心。
小心翼翼的问她:“嫂嫂,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别难过了。”
“嫂嫂我没有难过,只是有些怅然。我倒是盼着他尽早遇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他的女子,快些把我淡忘了才是最好。”
“只怕是难,他说他要陪着你,不论以何种身份。”
这话是楮墨的原话,也是当初慕九提过的。
当初她只是求一份温暖,却没有想到这句话却成了羁绊那楮墨的咒语。
慕九的眼眶微红,旋即跟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今天送信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给跟踪啊?”
龙姒锦闻言,心肝儿一跳:“嫂嫂,是不是有人知道了?”
慕九将眉头皱的极紧,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你前脚出门没多久,后脚你皇兄就知道了。我在想就算是宫里有人将你出宫的消息告诉了皇上,皇上他也不一定就如此肯定你是去了楮墨的家里。但是他确确实实是知道的,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有人跟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