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卷

第三十九章 回程

明清已经在回程上了，但她心中丝毫没有轻松之感，无论是之前被陈之归算计，让她们道门的人来抵抗巫兽骑士，还是如今突兀的战斗结束，都让她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奇蛮族那边，东方玄没有任何犹豫，在这边发出罢战的信号，血色世界崩溃开来的时候，他就立刻带着人马后撤数百步，等到道门的人也是缓缓退到远处，他们才踏上归途。

对于陈之归的无情，她算是有了一次深刻的了解，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让她记忆深刻，这注定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之后她对于陈之归也会更加警惕，她不想再让宗门因为自己险些受到损害了，在生死存亡之间，那些手握权力的人，从来不会顾及手下的人，或许宗门也有自己的考量，但没有道门，就没有明清。

“我是道门弟子，终究要做出抉择的，这些年我都太幼稚了。”明清暗暗攥紧了拳头，这是她这次的所得，在她肩负身后道门弟子的信任的时候，她明白了自己的归属，他终究是岁月里的过客，自己是道门的人，该全心为道门着想。

这些年的明清，跟灵风相比已相形见绌了，她没有灵风的强大实力，也不及他的心思缜密，能够在天行宗这个框架中为剑宗攥取利益，而她只能是保证不被损害，并不是说这些年道门就没有受益了，而是那些得到的并不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大势所趋，接下来，她要化被动为主动，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

即便陈之归没有告诉她，她如今神志清明，从头梳理了一遍也能发现，陈之归让道门弟子出来迎战的意义，正是为了逼迫，或者说挟制更加适合，如若道门出手，那奇蛮族必退，而要是不出手，则声望受损，但他本人却不会有任何影响，这是一步阳谋，当明清带着道门中人听从命令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这也不能怪罪于宗主，毕竟这些年的合作还是有些信任基础的，再加上当时的局面，完全没有除了陈之归来统领全局之外的主意了，只有他能做到，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剑宗跟道门双方妥协，如果当时陈之归不管不顾，那么剑宗跟道门必定是先保全自身，那个时候，大家还都能撤退，只有陈之归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因为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宗门垮了他也不怕，因为这个所谓的宗门，本来就是剑宗跟道门的一场

过家家游戏，他只是提供了这个场地罢了，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不过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而当事情进一步发展，大家就算明白了其中的谋算也已经没办法了，上了船就下不去了，可以说，陈之归的谋算还是得逞了，但偏偏又让各方都没有受到太多损伤，你道门还不高兴？你可是伤亡无一，而剑宗的人好歹也跟四大家族的人交过手，打得有来有回，四大家族就是佯攻，你打我，我就跑，不打我，我再作势要打，实在没办法了，我又跟你打一架，打的差不多了，你的支援过来了，我又跑了，而剑宗弟子也是秉持陈之归的命令，总是不能脱离防护圈的，围着宗门的两道防御圈，就是剑宗弟子在外，在内还有一圈是陈之归的嫡系部队，虽然说，这些太平卫估计也对陈之归不太承认了，大多还是老兵，这算是从一帮疑似二五仔的人里面找出几个可能忠诚些的。

灵风轻叹口气，她发觉自己对于陈之归的了解还太浅薄了，现在的局面还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剑宗不好意思找他麻烦，说不定还要去绑着他再把宗门搞起来，否则陈之归一旦撂挑子，没有了至高修士作保，那四大家族还不把自己境内的“外部势力”给一股脑剿灭了？没有陈狂在，他们全力出击灭了剑宗跟道门加起来的这几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宗主也不好来救援，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之前你们这些人就很讨嫌了，现在竟然没有人罩着了？那还不抓紧干死，四大家族终究还是恨陈之归的，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成为五州笑谈，威望只剩下威了，四大家族的丑事已经为五州共知，再加上陈之归这个秉大义灭妖人的旗帜还立着，地盘也坐的死死的，有至高修士坐镇，谁敢动他？

就算是陈狂不在守义州，他们也不能动，原因就是陈狂跟其他至高修士不一样，他跟陈之归一样一样的，没有家底，就意味着没有牵挂，换言之，他们可以做到很多大部分人不敢做的事情，就如同这次他“守株待至高”，谁敢？

他就是仗着有师父在家里，别人不敢打，更是因为他知道三大家族的底细，这是他领先于所有人的优势，除了陈狂李阳之外，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至于其他霸主势力究竟知不知道，他也没办法断定。

明清看着远处西坠的火球，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过去了，他们也就是在从守义州这头跑到那头，然后又回来了，看似什么也没做，但是大家的心神都是时刻紧绷着

，精力受到了很大的损耗，不过她没有让弟子们休息，她这次倒是很敏感，她感觉陈之归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能够早些抵达宗门，总归要好些，要知道剑宗的人可比他们离得近多了，如果不连夜赶回去，要是有什么好处分不到......

想到这里，明清脸上浮现了笑容，总之陈之归还是有一句话说得对，事情结束了，他们姑且算是胜利了。

对她来说，这是一次蜕变，而对于其他人也同样是。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他总不能继续瞒着宗主师兄过了吧？”

明清的猜测并没有错误，陈之归本就没打算隐瞒这次在“宗门”发生的事情，毕竟也瞒不住，只要等到明清他们回到“宗门”，自然一切就都一目了然了，当她看到那一片焦土跟弥漫黑气的沼泽的时候，估计又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吧。

很遗憾她现在还不知道，宗门已经完蛋了。

......

夜里，宗门永远都是亮堂堂的，阵法网络遍布整个宗门，用以照明的明灯处处可见，就连石砖衔接的缝隙也有散发荧光的浆液在其中流淌，这让过去的天行宗是黑夜中最亮眼的存在。

水泽分流，平静如镜面，更有反射出来的光霞在水雾中穿梭，这不是如神仙秘境一般的存在吗？

即便剑宗弟子与道门弟子在各自环境下养成了对自己宗门的忠诚和信仰，但他们至少对于这座美妙秘境般的宗门“福地”还是颇为认可的，只可惜关于阵法的研究资料掌握在冥网，并不与他们共通，就算是所谓的“交流”，也只会有一些浅显的知识教给他们，这也是他们对于宗门不认可的原因之一吧，与其说是交流，不如说是交易，与其说是宗门，不如说是组织。

然而，在今天，过往的一切回忆都如同沼泽里的气泡一样，炸裂开来。

灵风看到这副黑暗景象的时候，他是不敢相信的，陈之归甚至都没有联系过他，这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后方发生的事情，只以为是道门解决了奇蛮族那边的事情，三大家族又莫名其妙地退了，他们正好听从命令回返。

但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走错路。

“咱们走错了吧？”

“这里好像有邪魔入侵，大家戒备，我们可能是被邪月州的阵法困住了，这般妖邪，肯定是他们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