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尽长河
第七十九章 血雨从何而来
清风徐来,无尽的黑夜已经降临,在这一片广袤平原之上仍然有几只外貌怪异的凶狠野兽在嘶叫,仿佛正在证明这是谁的领地,而距离地面数千尺的地底洞穴.里,却是有一群非人非妖的生灵正在忙碌着,他们有的正在进行着血腥的仪式,丑陋的嘴脸惹人嫌恶。
还有的则是缩在角落啜泣,两极分化的关键所在,就是你是否能够狠下心肠,是不是可以抛弃“人”的那一部分,而让自己成为“妖”,准确地讲,他们已经是另外的种族,按照这样自然蜕变下去,他们最后剩下的一定是“恶”的那一面为多,这不是妖也不是人族,人妖两族都是正常的生灵,他们之中有好有坏。
而他们趋于狂躁,破坏力强,没有人的感情,这是邪恶的花朵在人身绽放,他们拥有着人妖两族的优点,既能修炼人族法门踏上通天之道,也有肉身异能,近战强悍,但他们往往是偏激的,身体的强大永远不代表心灵,他们的心是被邪恶填满,本能到达极致的恶,纯粹的利己,趋利避害的意识是他们最强烈的抉择观,吞噬弱小,尊崇强大,是不变的信仰。
起初,他们刚刚诞生的时候,有人说这是半妖,但随着人们对这种禁忌的结合更加了解,也畏惧这力量,他们知道,这些怪物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生灵,他们的意识不受拘束,完全的放肆,只会承认同族中强大的存在,永远对外来者保持敌视警惕,人们开始称呼他们妖人,后来妖人曾经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南海有人想起了他们,开始制造他们。
其中是有一些异类的,或许说是成功的实验品?
失败成为平常,成功才是异类,凶暴的人皮怪物才是他们需要的战士,而异类也有他们的作用,这些异类通常都比失败品要强大,他们是天生的领导者,在族群中。
为了管控方便,这些领导者管制手下的妖人们,而他们自己却也被无形的枷锁压制。
“孙家传来讯息,说是天行道那人带着大军消失了,让我们小心点。”
头戴骨冠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头蓝色的长发,此刻听闻这情报,两条眉毛都不禁往中间拧,那青色的瞳孔也是连连颤动,他的情绪似乎十分不稳定,因为他是成功的实验品,也是失败的,他身体内两种本能是均衡的,从他出生开始就是这样,直到他吞噬了另一位成功的实验品,他从那之后,体内的两种本能开始混战,有些不受控制,不过也让他摆脱了很多限制,有所受益。
“赤鳞是不是也跟在他身边?”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仇恨的神情。
传递情报的人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脸色稍微发白:“回大人,赤鳞大人好像......探子没有看见她离开,应该还在风声堡内,或许这次她并未跟随那个男人。”
中年男人名为蓝尾,稍稍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归冷漠:“区区一万人
,就算再精锐,难道还能正面击溃我妖人两万众?可恨的四大家族,要不是他们,我们还该有数十年时间发展,只要多抓一些人族女人,我们还能拥有更多战士!”
传递情报的佝偻老头闻言也随之露出愤怒的神色,表示与大人同呼吸共命运。
蓝尾看了一眼这人族老头,要不是赤鳞不在,另一个又被我吃了,现在也不至于无人可用,战士固然是好,但还是需要有几个动脑子的啊,没办法,成功的圣胎太难孕育了,需得找到最好的血脉相结合,才能提高一些几率。
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当年一桩令他至今还有印象的事情,曾经从各地搜集来一批天赋异禀的孩子,最终存活下来的不过三人,那三人也都死在了天劫之下,不过其中两个特殊天赋的孩子似乎是从名单上消失了,不知道是怎么跑了的,当初体系还不够健全,手下人脑子都不好使,还得靠人族来管不少事情,让这些卑贱的人族管理我圣族真是恶心的事情,尤其还让人跑了,自然是不能留他们了。
“让大家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提前出击,不能给他们提起士气的机会,带领军队的将领都是炼体士,一旦让他们蓄势,十分战力还得多出一分来,还有那几种战争兵器都要做好防御准备,不要让圣族白白死在这种毫无灵智的东西上。”
“是——”
......
......
剑,十分的快,快到令人双眼模糊,最后的视野随着一道血线划过而消失,像是陷入了血色世界,强烈的疼痛感让他感觉到无力,什么是绝望?当了很多年的老祖宗他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有这种体验是什么时候了,即便是面对李太平飞升之力他也曾经游刃有余地躲避威能,最后他也不是死在自己毕生不可得的飞升之力上,只是空间之力没办法阻挡而已,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河流忽然湍急了起来,临岸走来的剑士,剑锋在黑色河流破浪,脚步自有一种奇异的韵律,哪怕双目失明,他依旧可以“看”到死亡的来临,狠厉杀意锁定在自己的头颅上,这一点他无比清楚。
光芒慢慢自剑刃收敛,世界又一次黑暗,这一次陈之归没有闭上眼,他始终是目视前方,他知道,此时此刻,无人能突破他的剑域!
前方来者,皆斩!
金光怒起,剑气纵横数十里,直至消失在目力尽头,河道两旁的石壁才慢慢暗淡下来,仍然有余温的鲜血从陈之归左眼滚落,他受伤了,但敌人更严重。
他明白,自己能够杀伤孙姓老者并不是他已经可以跟至高交手,相反,他如今完全不是至高修士的对手,对方受伤如此严重,甚至将死,但依然可以让陈之归很长一段时间毫无招架之力,这一点可以从他破碎的衣袍,和空荡荡的左肩下看出。
“你已经没有力量了吗?”
陈之归目光有些复杂,圆月照亮当场,他没必要再去侮辱这个强大的对手,哪
怕自己一直都将他们当做假想敌,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提剑扫荡四方至高,不过他从未对他们下过邪恶的定论,只是看不惯他们做的事情而已,人是复杂的,所有人都是。
银光照射在血色双眼上,像是刺痛了他,他伸手去挡。
忽的又顿住了手掌,那满是鲜血的手掌慢慢移开,白发苍苍的至高修士直视着圆月轻声道:“何为月神,你又何时归?”
......
天穹血色雷霆炸响,粗壮奔雷在大地上肆虐,火焰烧毁房屋,河流狂躁地冲刷着一切,红色的云笼罩了世界,血红色的细雨绵绵,没人记得住那天共有多少道身影在雨水中浮现,也没人能看得清楚,那是独属于一人的回忆,记忆从云端下来,成了血与泪的混合。
年轻的剑士取走了至高修士的头颅,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还有什么魂灵比至高修士更加滋补呢?
灵儿沉睡了。
但陈之归仍然驻足原地,额头布满汗珠,在他真正下手取走这天下最值人命的人命之时,在他感受到那滂湃神魂之力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从此成为活死人受人操纵。
但是他现在还活着。
陈之归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身上的血迹干了,身上的传讯令开始连连颤动,已经持续很久了,从中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旁人的紧张担忧等心情,或许还有其他,但陈之归已经从那情绪的浪潮中脱身,没有再去以心度人。
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他知道,没有任何人值得托付全部真心,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是有可能背叛的。
目光慢慢恢复淡漠,将眼角的汗水擦去,尸体他送入了地下河,血迹也冲刷干净了。
他换上崭新干净的衣袍,不似是去作战,而是做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情。
......
“大人!”
“大人回来了——”
稍稍点了点头,陈之归看向李阳露出一个温和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李阳却感觉到了冰冷,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他没有向任何人交代所有事情的必要,他才是老大。
“还需要等待时机吗?”
陈之归摇了摇头,仰起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
“报——”
“家里忽然出现了大批人族修士,他们......”
蓝尾正在观看水晶珠外放的天地异象,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他一把摄住来人:“你说什么?!”
“他们已经冲入大牢了,似乎是想要解救那些人族......”
蓝尾双目猛然精光爆闪,摄人心魄的神魂之力往外扩散,将尸体丢在一旁,他的双手按压在桌子上,胸膛起伏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