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尽长河
第四十三章 犹未可知
这巨剑如今倒是代替了飞舟之用，当然，等到盟内阔绰了，自己还是要搞艘飞舟玩玩的。
赤鳞感受着海风吹拂，不知不觉间额头露出了那浅浅些许鳞片，但广大海洋到处都是妖族，没人会对此感到惊奇，这里仿佛是另一处世界，处处都透露着包容，直到他们抵达剑宗。
“前面就是剑山了。”
仿佛接天连地的巨剑在远处已经矗立了不知年，剑山之下，十二剑的传承弟子倒是到齐了，除了无清岛没有传承弟子，啸虎岛的传承弟子赵灵儿也没办法到来之外，护心传承弟子沈轻云、承天传承弟子沈非、封妖传承弟子刘显、荡魔传承弟子秦迈、开云传承弟子诗绫、腾蛇传承弟子古锋、灵猴传承弟子明若火、升狼传承弟子裘深、天马传承弟子仇其、白龙传承弟子灵风碧月二人都已经等待陈之归多时。
陈之归起身负手，脚踏巨剑冲天而起，看来不打算随随便便地登场。
巨剑很快倾斜，剑尖直指诸位传承弟子，这一幕让众多外内门弟子都是提心吊胆，这哪里是拜访，这分明就是袭击啊！
什么狗屁外事长老，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居然敢如此猖狂地送了个见面礼，难道真以为剑宗这么好撩拨吗？
诸位弟子怒了。
陈之归笑了，笑得很灿烂，赤鳞已经隐匿身形，她知道要出事了。
“混蛋！”
顿时剑气纵横四方，无数剑光闪耀，无一不是冲向空中，那巨剑气势虽浩大，然而却并未有更多力量加持，陈之归也不会真的对剑宗出手，只是见面礼嘛，自然还是有些分寸的，但也不好让这巨剑被他们给摧毁了，毕竟这些家伙下手可狠了，如今又是同时出手，就算是陈之归也不好硬接，要是剑坏了，他还得跟灵儿交代呢。
顿时，陈之归身形一闪，再出现就已经在剑柄之处，单手撑在剑柄处，口中低喝，随之而来，漫天剑影浮现，这下才是真的骇人，甚至让剑宗弟子也不禁去思考，陈之归有没有可能是真的要搞事？
哪怕可能性极小，但总归还是有这个可能！
但事情发展往往来不及做出更多思考，陈之归的剑意开始关注，巨剑前方甚至隐隐有金光点点，等到，剑锋与下方弟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携手共聚剑意，也有巨剑冲天而起，乃是破天式，陈之归自然也懂得，但如今的力度已经够了，再大些的话，自己也不好控制，如此平手对双方都是好的。
等到剑意散去，一片狼藉的海面上散落着那些原本衣衫整洁的传承弟子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都湿透了，成了落汤鸡，陈之归凌空而立，左臂一张，收回了灰色巨剑，也有些心惊，自己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看样子他们联手的力量，不及他们各自为战给陈之归的威胁要打，其中原因为何？
很快爱面子的传承弟子就为他解释了——灵风一脸正色地看着陈之归：“你又进步了。”
他身后也慢慢聚集了剑宗弟子，而且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陈之归微微一笑：“当然，总不能原地踏步，我要做的事情凭借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众位传承弟子不禁冷哼，你还不够，我们算什么？
杂鱼吗？
灵风叹息一声：“我们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没必要再做多余的事情，随我上山吧。”
众位传承弟子也都明白了，但心中总归有些不服气，陈之归也对灵风刮目相看，似乎经过了蜕变，很多事情都看得开些了，他点点头，更了上去，很快，众位弟子都散去，陈之归独自前往大殿，回头看了一眼分飞出去的传承弟子们，他们忙得很啊，还真是特地来迎接我的。
走在剑宗内，他倒是有些恍如隔世，一切都太快了，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快，短短三年上下，他就从四海到了五州，还成为了一个大势力的核心成员，更是有了确定的目标，并且已经在路上！
大殿中空空如也，他绕到一 边，那扇石门自开，进入通道，很快找到了那处空间入口。
......
剑界。
“诸位长老，都有要事，四海也不太平，他们似乎察觉到五州的动荡正在酝酿，你知道你如今在做些什么吗？”
陈之归看向凌登行，坚定地道：“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也知道我将来要做什么，一切
都是正确的，我坚信，如果说，生灵也可以当做资本的一种，那我等修士究竟是为了什么修炼，剑士又是因为什么握剑？！真是为了长生，为了飞升么？我不能洞察人心，但我不是，我为的不是长生，甚至我也不在乎世人视若至宝的东西，我只是为了让身边人可以活在一个清平的世道，而不是人与蝼蚁无异，剑成为杀伐的工具，刀兵不休，血脉大战，或许凌宗主对我说的话感到可笑，但我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的观点，人与妖之间的界限是有必要的，比如我如今的护卫赤鳞，她便是妖人，她的成长环境导致了她的性情，可她的确也是有感情的，我没办法毫无心理负担杀死任何一个像是这样的人，他们也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妖族，是南海。”
凌登行：“你的变化挺大的，看来陈狂所说的历练的确是有必要的，剑宗弟子在海外固然有磨炼，可都是战斗方面，他们是出色的战士，可若是面对你这样的敌人，他们毫无抵挡之力，就像你如今已经敢在我面前侃侃而谈，只因为你的背后的确有让我不敢忽视的力量，当然，我们不会走到对立面，我只是突发感慨而已。”
陈之归眼睛一亮：“看样子凌宗主是答应了。”
凌登行：“你所说的话我并不全部认同，但对于妖族，我们是一致的，我会让弟子们帮助你在东海展开搜索，一旦有消息就会告知你的，同时，剑宗也需要回报。”
陈之归微微眯眼，关于回报这的确是应该的，他也确实想过，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对剑宗能够帮到什么，至少如今是办不到，也想听听凌登行的意思。“您请说。”
凌登行却没有立刻说明，而是道：“我听说你借助我剑宗外事长老的名号到处坑蒙拐骗，拐了不少五州人才，得罪了许多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之归干笑，“这都是谣言而已，我从不骗人，那些人都是自愿加入除妖盟的。”他反正是不敢承认自己的确这么做了，反正对方应该心知肚明，这样说大概率也只是为了为他接下来的话铺垫，果然，凌登行说：“今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干，否则会影响剑宗日后招收人才，我们剑宗都不敢你这样搞，你这样一搞，大家还以为是我剑宗让你干的，都在忌惮，你这一手玩得倒是老练，但着实不地道。”
陈之归即便有些遗憾，但还是答应了，既然不能扯这边的虎皮，那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之人才很重要，每从五州各地找到一个好苗子，就代表着其他势力少一个，反正陈之归干脆就将自己放到所有势力的对立面，哪怕剑宗也是如此，都是利用范畴之内，不是说对立就一定要互相扯皮打架，也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只是现在能够和他们心平气和坐下来的还很少，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在筹备中，混元州那边他也还有做布置。
竹亭里，凌登行啜饮一小口陈狂留下的酒，微微咂咂嘴，看向陈之归：“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好办，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剑宗驻五州人才管理综合活动处主事了。”
陈之归呆住，身上忽然一枚令牌飞起，他伸手去拿，却见凌登行，伸手一挥，令牌化作木屑落下，他微微一笑：“现在你就不是外事长老了，关于人管处主事一职你有什么疑问吗？”
“这主意谁给你出的？”陈之归大概已经听明白了，这是干脆断绝了陈之归的念想，不得不说，那人肯定很熟悉陈之归，他方才的确还在想着，要是没办法，就偶尔扯扯虎皮应该也没事，这只是个引子，其实那些被收揽的人才也是因为陈之归本人这高大榜样的原因，至少是很大概率是因为这个，虽然不太愿意承认，如今陈之归的名号应该等同于话本里被鬼修强行汲取阳气的美男子，不过他估计就是伟光正代表了，这是李阳宣传的，这主意自然不是他自己想的，他没这么不要脸，是那师父的主意，据他所说，他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找麻烦，就是因为他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大家都不想跟他打架，万一发狂怎么办？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号，但没办法，的确很有用，也就配合这个人设了行事了。在陈之归临行前他还嘱咐：“谨言慎行，你现在的形象已经初步确立，就这样继续下去，等到五州想要对你动手，就会发现你已经人心所向，这样，就算是输了，也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这般法子，不是没有人实施过，五州商会就是最显著的例子，他们是做的最好的，就算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不是绝对中立，可还是愿意相信，这就很诡异了，陈狂的名号还要差一些，陈之归看来，这是由于影响力的差距，他的影响力估计更弱。
凌登行微微一笑，又饮一口：“他不让我告诉你。
”
陈之归了然地看了一眼那酒壶，然后道：“这个什么人管处主要做什么，有什么限制吗？”陈之归已经联想到了很多主意，是不是可以干脆搞个剑宗分派，然后......谋权篡位——这是不可能的，陈之归不是这样的人。
凌登行：“主要就是继续干你之前干的事情，只不过是帮助剑宗招收一些人才，他们直接就是剑宗外门弟子，传授外门基础剑法之外，也可以初步使用御剑术，开放全部秘术。”
陈之归嘴角一撇，这是红果果的复制，什么全部秘术，看起来诱人，实际上对于陈之归这样的人来说只是鸡肋，剑士根本不需要这些，当然，对于外门弟子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剑宗自然不可能厚此薄彼，看来真是要改革了，外门弟子的实力得到提升，又让他在五州开始光明正大招人，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负责培训啊？
凌登行：“五州外门弟子就留在你那里，帮你办事好了，只不过每年挑选出出色的百人前来剑宗，与剑宗外门弟子交换，长此以往，剑宗实力将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五州动荡我不可阻滞，但人族大业绝不可毁，剑宗将会永远挡在妖族面前。”
陈之归暗道一声妙计，如此一来，正是双赢。
他除妖盟得到一大批剑士，虽然实力不够，但随着时间流逝，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那就不一样了，有时候明面上的关系不是全部，那些被交换过去的五州外门弟子就算是留下了，也不会全部都是白眼狼，而交换过来的海外弟子则也经受了磨砺，而挑选百人这个权利也很耐人寻味，陈之归大可几年下来将所有出色弟子都给留下，但这也不必要，双方之间的关系会得到很大改善拉近，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这个过程因人而异，剑宗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局限性，固然实力强大，都是精英，可人数上却是大大逊于四海。
百人交换，第一年，自然是先交换过来已经在海外有了丰富战斗经验的，这就相当于是让海外弟子和五州弟子在两个历练场所来回转换，这样的效果还没有经过尝试，但可以想象应该是不错的，五州这边情势复杂的多，就如同一个巨大角斗场，势力林立，尤其是在除妖盟这个时期，又即将面临动荡，凌登行自然是知道陈之归的计划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改变，剑宗的改变不知是好是坏。
互惠互赢，是有好处的，双方都将出色弟子交换过去，经受不一样的磨砺，肯定不会所有人都能活下来，但是他们都会受益无穷，海外的确更加激烈，但还是少些尔虞我诈，也只有妖族需要对抗，可五州不一样，除了自己人，谁也不能相信，甚至可能出现叛徒内奸，陈之归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五州。
尸骨遍地，旌旗飘摇，剑士再一次席卷大陆，陈之归将会成为他们的旗帜，这大概是剑宗另一种拉拢，用不了多久，所有剑宗弟子都会认可陈之归，因为他们都是在陈之归手下干过事的，虽然只是外门弟子，但他们会有成为内门弟子的一天，甚至还会有更多强大修士涌现，他们的立场或许并不绝对，但是剑士是有剑心的，背叛者的剑心是很脆弱的。
陈之归连连点头：“真是妙啊，但我觉得外门弟子还不够，凌前辈干脆也让我招收内门弟子程度的修士，这样效率更高。”
凌登行：“别太贪心了，内门弟子程度的修士也是筑基期了，还是要从微末修为时培养，这样才容易建立起羁绊，筑基期的修士能够加入你手下，但他们剑心却不好重塑，还是要从开灵期就开始培养，剑宗的一些心法很适合澄澈内心，之前他们的身份本就复杂，心若是不净，更加难以提升修为，再说了，从开灵期到筑基期一般来说也不会需要太多时间，你大可将修为低弱的交给剑宗，丢入东海和妖族搏斗，这样选出来的自然是强大的战士，你那边需要的也不是开灵修士，你需要的是人马，只需要老实修行一段时间，就会有许多筑基剑士冒出来，这样，御剑阁八十人，炼剑阁二十人，总归要有些人来炼剑，不然光有人没有适合的剑也不行，炼剑的法门不可外传，你应该清楚的。”
陈之归重重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我这也算是干大事的人了。”
凌登行微笑：“你去休息吧，你的洞府还留着呢，也让你的那护卫一起，她隐匿也辛苦了，听我们俩讲些不着边际的话，一切才刚刚开始，究竟会怎么样发展还说不清呢......”
陈之归带着赤鳞离开了这里。
凌登行起身挥手，竹林化作火山口，他一跃而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