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尽长河
第四十一章 重回东海
脸色苍白的赵灵儿往后倒退两步，白衣飘飘，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娥眉紧蹙地看着陈之归慢慢走向他。
此刻的陈之归虽然没有开口，可就是提剑走来，却有一股莫大威势，剑域再次将她笼罩，风在耳边呼啸，但更像是在她的身上划拉着，她知道，只要对方愿意，她立刻就会多出几道伤痕。
然而他没有，陈之归从赵灵儿身边走过去。
“为什么？”
他没有回话，赵灵儿也没继续问，身上的伤势也随着放松而开始爆发。
......
......
赵家，一片狼藉，他刚进门看见的便是那日曾经重伤他的女人，此刻她满头白发，眼睛血红地提着一颗头颅，陈之归认出了那女人，自然也认出了她手中的那颗头颅，他曾经想过和尚如果没有死在天劫下也会被赵钰儿所杀，但没想到她如此心狠。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仿佛陈之归往前一步就是地狱，前面那血腥景象只要自己退出一步就与自己无关，可他还是往前走了一步，且如闲庭信步，“他死在天劫下还是你手下？”
赵钰儿死死地盯着陈之归，“真当我不敢杀你？”
陈之归没有再多余地去激怒她，对方不敢杀他这是事实，但要是再激怒这种状态下的她那可就不一定了，万一发疯咋办？
他想要知道和尚的死因，这听起来与他并没有关系，可他想到白羽长大之后或许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到时候她问起，陈之归希望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也算是没有做一个了结，人死如灯灭，不要再让其他人背负太多了。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陈之归直到很久以后都没有向其他人说起。
......
......
渡海僧的死算是在散修世界里掀起了一个小风浪，毕竟也算是个大修士，散修能够有这样层次的强者，自然是有许多好处的，当然，有很多人也是在渡海僧死后才明白这个道理，风声谷很快被除妖盟彻底接管，陈之归在其中扮演角色自然是幕后黑手之流，许多人不遗余力地炮轰陈之归，可他从未露面。
然而，即便如此，在守义州的修真界还是有人察觉到真正的爆发快要到来。
......
“赤鳞——”
身着墨绿色衣衫的女子一缕头发在额前飘着，遮住她已经收敛许多的怪鳞，看上去也与常人无异，当然，风声谷中也已经习惯了妖人的存在，这一点他们算是走在各大势力前面了，龟缩地下的和藏身体系的妖人陈之归没办法全部拔除，也不可能全杀光，那会让部分人心寒，总之就是筛选着来，但有一点是较为苛刻的，陈之归定下了规矩，凡除妖盟中人，不得作奸犯科这是必要的，还有就是允许退出，但需要洗去记忆，当然，会保留一部分，能够保住多少就看造化了，允许退出这一条自然是针对那些不够坚定的，这些人日后很可可能会是祸根。
大规模的扩张很有效，上面有人，办事果然松快，就算四大家族百般不愿，到处使绊子也无关大局。
如今的风声谷已经成为了最为复杂的地方，也是让五州为之称奇的组织之一，表面上他们说是针对海外的组织，总之将黑锅往海外扣，他们的行动是在剪除妖族奸细，如此自然更得人心，这是近年来最大的谎言，欺骗了很多人来投，一些人自认为握住了风声谷的命门，居然前来要挟，被李太平打个半死丢出去。
那条允许退出，但清除记忆的规矩就是用在这里，在加入之前会警告他们，他们是很开明的组织，允许自由加入与离开，但是不要把他们当成行走光明中的正道宗门，他们这里是灰色地带，管制者就是他们自己，这种处事方法可以吓退很多人，但还是有不少有识之士涌现，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依然决定留下。
孤身走在出海的路上，陈之归不免会觉得萧索，三年来，修真界风平浪静，表面看上去依旧是欣欣向荣，总有新的少年从微末崛起，比如在中州曾经以一手控灵秘术震惊世人的少年，这消息传来的时机还是晚了，那少年似乎已经是早已经失去了踪迹，这让陈之归有些遗憾，随着记忆复苏，前世今生也慢慢串联，他更加明确自己的道路，也坚定地走在路上，不只是为了自己。
轮回片段时而会浮现，陈之归很想知道自己曾经脑海里的那位被称作小清的传承者去了哪里，是被磨灭了？还是如他一样重生于世？第二种可能自然是陈之归心想，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不亚于赤鳞会亲手杀死她的妹妹。
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风声谷数月，算是给自己一次放松的机会，也是为之后的计划做些准备，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的，他需要团结可以团结的所有力量，
在去混元州之前，他想要出海一趟。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几年一直在大肆搜集情报，可惜进度缓慢，许多秘密仍然被卡死，无法得知，这证明他们还是不被承认，无法建立起大势力的情报组织，空有至高修士当后台也无法进一步扩大，这或许就是来自霸主级势力的施压。
在这过程中，他得知那神秘少年消失在中州与守义州的边界，而那一段时间，钱非凡曾经出没，可惜钱非凡如今几乎成了废人，自己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针对钱家布局，只能搁置计划，但同时他也开始搜寻各州人才，他有剑宗外事长老的名号挂着，还是挺方便的，因为外事长老是有资格传授基本剑法，虽然没办法传授那些神通术法，可基本剑法与简单御剑还是可以的，这也是他特地求来的权限，这就能够引来不少散修了，因为说白了，守义州的游侠最擅长的还是冷兵器，剑士在那些孩子眼里，大概是无所不能的，也是最潇洒的，曾几何时，陈之归不也是如此吗？
这一决策算是陈之归做的比较好的，如今也交给了手下去干了，说实话，那些手下他连名字都记不住，因为太多了，人才的涌现，有志之士的投奔都让内部竞争很激烈，若不是有人压着，估计内斗分裂都有可能，派系都已经开始萌生，这种苗头很不好，但如今的确没有值得完全信任予以重用的人，所以他想到了一个人——肖风。
也就是那位怪盗，脑子灵光，擅长遁术，精通阵法，光是阵法这一点，就能够给他们带来极大收益，他们也一直都在搜罗阵法人才，各大势力都在培养，中州更是严防死守，只要他们的人进了中州阵府，警告信就来了。
中州管得是真的宽，这也是陈之归迫切想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原因，在他看来，肖风的造诣比那些阵府的老头子都相差无多，至于高价聘来的阵府学生更是差远了，但也没办法，将就着用，至少运输资源能够省力不少，更高级运用就没办法了，战斗人员总不能每天出去出任务，指不定就闲逛了一天都没找到人影，回来还得做苦力？
陈之归都看不下去。
肖风的追踪能力和他那张千变万化的脸都很不错，要是可以在内部培养出一支队伍，哪怕只是数十人也足够了。
这就是人才啊！
所以，在他主事的这段日子里，尤其是后期，他不遗余力地搜寻这位怪盗的踪迹，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再厉害，总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这是陈之归第一次感受到其他大势力为何高傲的原因，这种操纵于鼓掌之间，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是令人迷醉。
当然，也不会只有做得好的地方，陈之归得罪的人的确多，他有靠山不害怕，可是下面人都怕被人蒙头群殴啊。
而且已经发生了，陈之归也是跑得快，否则李太平肯定要捉住他以儆效尤。
各大势力都被撩拨了个够，甚至有人在公开场合质问：“有至高修士了不起吗？你们如今还不算是大势力就如此欺压我等，要是等......”
陈之归这小子给予的回应也是硬气：“没错，我师父是陈狂，就是了不起，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走夜路小心点。”
更巧合的是，他说完这话，当天晚上，几个大势力的来使就不见所踪了。
于是，陈之归跑路了，美其名曰——人才搜寻行动。
如今，陈之归留下的烂摊子交给了对他又爱又恨的孟喜，他是眼睁睁看着陈之归一路将除妖盟带上台前，与他们最初设想的道路已经截然不同，本来是打算只是在暗中针对妖人与四大家族，如今则是披着除妖盟的名头，干的事情却是多了，除了整日里搜查妖人之外，也要维护守义州和平，比如劝架，或者是调和四大家族之间矛盾，各地分家的冲突都是他们在干，大家也乐见其成，有个台阶下都挺好的。
久而久之名头更响亮，大家一听，哦——除妖盟，是对付妖族的吧？
等到四大家族反应过来，想要严禁各地与除妖盟接触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甚至都有一些分家的子弟被“蛊惑”，可以想象，这些被蛊惑的会是什么人？至少大部分都是那些有志之辈，能够放弃优渥生活，自然是有其他方面的原因，这些人日后会发挥重大作用。
赤鳞跟在陈之归身后，这衣服自然是陈之归决定的款式，紧身，适合潜隐，而且适合各种地形，高难度姿势也是轻易做到。
不过陈之归自己倒是没穿过，这也是下边人最常抱怨的点。
而他似乎没有这个自觉，对于自己的审美很有自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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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风最终是出海去了，陈之归根据线索一路追来，再三确认了路线之后才断定，他的确是入东海去了。
早知道就该留个联系方式，不然也不用费这工夫。
“你打算去哪里，难道就漫无目的出海吗？”
陈之归看向赤鳞：“不至于，我在海外有人，我们去剑宗。”
赤鳞脸色微变，剑宗对于妖族可是一向铁血，没有任何商量，她虽然说不是真正妖族，但真要论起来，也不算人族。
陈之归让她安心，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自然不会出事，这次行动也需要剑宗处理，在海外，除了妖族之外，我也只能找他们帮忙了。”
赤鳞不知怎的，心里就安定了些，不过看着陈之归那张脸就有些不愿久留，又一次隐匿身形去四方查探了，但陈之归知道，她始终都会在自己身边，如今她天梯七层修为已经解封，是个不错的助力，而陈之归这几年自然不会荒废。
多次战斗也是磨炼，他面对的可不只是一些杂鱼，也有不愿透露身份的莫名强者，对此陈之归也只是冷笑，除了四大家族还有谁会替妖人遮掩？他们究竟是为何要与妖族交易，这也是陈之归计划中的一环，而想要得知这一消息，免不了剑宗的帮助，或许还要去一次龙宫，不过暂时还没定下来，先要到剑宗，一切从长计议，如今短暂平静下来，正是他把每一步落实的时机，白白浪费在闭关修炼那也太无聊，况且他觉得自己此行，历经的战斗恐怕不会少，就说剑宗那十二剑就得好好招待自己吧？
联系剑宗的时候，他们可是在通讯中亲切问候了自己，并表示万分欢迎。
“看来我顶着剑宗帽子到处挖人的举动虽然说凌前辈默认了，这些剑宗弟子很有意见啊，莫不是觉得我这外事长老给他们丢脸了？”
呵呵，陈之归心想到时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长老的铁拳。
如今他已经成功开启了第二法相，这几年的修炼也是专注在炼体之上，风声谷每晚的银光或许也是让民怨四起的原因之一？
北斗法相果然可行，由七个窍穴串联，类似阵势一般，形成了奇异的威能，力量也开始融汇，由量变引发质变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应该还是星辰的特殊性，北斗七星的威能与太阴法相想必还是有些逊色，不过却是格外有些其他效用，太阴更像是总领体内窍穴一般，起到一个核心中转的作用，星辰之力储量如今已经足够他与人争斗，只要不是连番大战基本够用，凭借肉身之力，寻常天台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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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之归与李阳会和，正在开始谋划轰轰烈烈的行动之时，如今的凌云也是在圣地混的风生水起。
有传闻说，下一任大统领已经内定凌云了，但他如今修为停滞天梯六重巅峰数年，闭关多日未出，让天都内谣言四起，好在苏唯统领的哥哥，也就是凌统领的大舅哥苏牧回来了，但也没办法停留太久。
天都一区。
正午守备司内依然井井有条，这得益于凌云的积威。
哪怕凌云如今正在家中闭关，也依然没有什么变故发生，当然，寻常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需要这位候选大统领出手，这或许也是他修为停滞的原因。
密室中。
凌云孤身盘坐蒲团，身边空无一物，一柄灰蒙蒙的长剑散发混沌气正悬在他的面前，剑尖直冲着他的眉心，毁灭气息肆虐，凌云赫然睁眼，一双紫瞳饱含摄人心魄的气势，满头白发也慢慢化作紫色，有些显得清瘦的凌云一把握住剑柄，紫气包裹着混沌气从手掌冲出，将剑身完全包裹在奇异雾气之中。
过了一会儿，凌云猛然起身，强大气息浩荡，石门自开！
他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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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统领这几日都待在家中，但也无人敢议论，如今的凌府无疑是大日凌空，威势不可挡，明有大统领的举荐，暗有苏牧的支持，身边更有四区、五区的洪龙周深二人一文一武为他驱使，刀山火海都敢闯一闯。
当然，最让人羡慕的就是他娶了个好老婆，苏统领这几日着实是又嫉妒坏了一群待嫁小姐。
苏唯无疑是凌云的一次转折点，在这之前，他既不受大统领待见，也被圣子利用，更是打算将其当做一把利刃使用，然而则利刃染血之后却是反噬了，如今的圣子固然有再起之势，然而估计当圣子真正爬起来，凌云也就是大统领了。
如今的海纳大统领好歹还能撑些年，更别提苏牧了，这位可是圣地最神秘的暗卫统领，只受族老调遣，行走于五州各地。
这一日，凌云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大舅哥，在这之前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让苏唯埋怨了好一阵子，这次本以为他会久留些日子等凌云出关，然而却是即刻要走，苏唯怎么肯？好在凌云及时赶到，终于是圆了苏唯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