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玄光
第四卷 代天行道
第二十八章
028 大道无悔
往后的日子里，王夕盘坐在洞穴口，迎面寒风让他更加清醒，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往日灵识凝聚的提神之效用。
老龙感慨地看着王夕的背影，他已经一动不动半月之久，在这个没有修为傍身也不似他一般身躯的时候，居然能有如此毅力，真是难得。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让他冥思苦想到了如今？
又是一轮新月升起，月光洒在王夕的身上，上半身的紫色战甲上已经结了一层霜，显得白茫茫，王夕面无表情，此刻正沉浸在思绪海洋之中。
可只要他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想动也动不了，若不是龙珠巅峰的龙体早已经被冻坏了，但始终会有极限的，这让老龙有些担心的同时也是欣慰。
“如此心性最为适合传承我的道了，即便是需要老龙我了断残躯，想必他也不会辱没了我岐晖的名声，更不会让我的付出白费，他这样心性与天赋，简直就是天道所钟，为何如此霉运？”
当初王夕从天而降，砸死一头鹰之后，本应该顺着大雪山的边缘下山去的，可惜却是遇上临近那座山的雪崩，将他给冲了回来，砸入了这在大雪山下面的龙牢，这么准确的定位简直像是有人在操纵啊......
目光深沉的牢笼抬头凝望，即使只是一堵厚厚的石壁。
这洞穴内的所有石壁都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只是因为那无形的壁垒的抵挡而已，否则岂能困得住他妖王岐晖？
狠狠轰出一拳，砸向头顶的无形壁垒，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却始终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这是专门克制龙族的禁制，乃是出自那位早已经飞升不知多少年的仙人灵蛇君，自己当初寻探五州剩余妖族，想要收揽这些力量回归东海，可却是遭了这灵蛇君残念的暗害。
真真无耻之尤，断然不会是灵蛇君的手笔，那位仙人虽然行事无常，可却算得上光明磊落，这残念想来是机缘巧合有了自我，也就有了欲望，居然在这灵蛇境布下如此大一场阴谋，甚至敢操纵古蛇一族暗害于我，将我困在这鸟不拉屎的雪山之下。
发泄完之后又是叹息一声，看向那已经快成为冰雕的背影不由得一惊，这是怎么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凭借他的身体断然不会这么早就到这个地步，除非是心生死志，放弃以血气抵御！
强行压住诸般不解，连忙冲向王夕，决不能让他死，他可是老龙我的衣钵传人啊！
就在岐晖马上便要触到王夕身体的时候，却是一股神秘气息荡漾开来，老龙身形一顿，往后退了半步，惊疑不定地喃喃：“什么？！”
只见王夕身上的冰霜慢慢消解，上身的战甲轰然崩溃，一股强大的力量慢慢从身体之中涌出，这战甲会成为阻碍。
胸前的簪花印记发烫，一头紫发披散在背后，他转过身来，看向老龙微微一笑：“多些前辈多日护法，如今我之大道再进一步，日后若有差遣，晚辈必然遵从。”
“我叫岐晖，不必多礼，你这是怎么了？你的生命在消散，就像是坐化一般！”匆忙让王夕起身，然后紧接着问道，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否则若是等不到三百年后，可就完了！
王夕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不过没有在乎，此刻来不及多解释了，只是道：“来不及详细说了，如今我正在感悟一门至高法则，一旦功成或许将会是我们离开的契机，所以需要燃烧生命换取力量。”
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场很正常的交易，他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的龙族前辈应该可以理解他的向道之心。
可让他意外的是，岐晖听了却是大怒：“快给老子停下，不需要你消耗生命，这可都是根基，日后你的福气，上天给予龙族的寿命就是给你胡乱耗费的吗？！”
王夕微微皱眉，坚定摇了摇头，在不断催动力量唤醒自己的修为，澎湃的生命能量化作修为力量，王夕才发现
这并不是等价交换，生命力量比修为要高等级吗？
这应该是王夕提出的观点，像是高阶法则之类，王夕可从未听过别人说，都是自己领悟，自己定义的，或许早生些年，就没那青元子什么事了。
修为正在快速回复，身上的修为气息越发强大，一头紫发则是肉眼可见的转白，皮肤也开始暗浊，生命力量几乎是以瞬息间一年的消耗。
岐晖也注意到这一点，心中又急又怒：“停下，何必你来冒险，我已经有了百分百离开的法子，再等三百年就好了！”
王夕紧闭着双眼，眉头却是皱起了：“什么？”
岐辉长吁短叹，连忙快速地说道：“我的千年大劫即将来临到时候，到时候天劫将会炸毁这雪山，我再以龙宫境界之身自爆，必然可以在这禁制中产生一道裂缝，将你送出去，快停下来吧！”
王夕微微顿了顿，气息微微停滞一番还是开始继续流动，他一边做准备的时候，一边道：“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过初次相识吧？”
他实在是不解，为第一次相见的一个陌生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吗？
难道仅仅就因为龙族血脉吗，妖族之间也有如此深厚情谊吗？
岐山见自己无法说服王夕停下，只好继续道：“我第一次见你便有一种奇妙的感应，仿佛上辈子相识一般，不过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乃是因为我推算良久，下一次大劫我已经无法渡过，我却还没有一个传人，我之吞天龙魔功绝不能失传，而你恰好没有别的功法，只是一门辅修的灵魂功法，这不正是天赐良缘，你我注定有这师徒之缘，你的心性我也中意，与其继续苟延残喘，不如将功法传承给你，由你来发扬光大，所以，你必须要活到三百年后！”
王夕这下子才是睁开了眼，神色复杂地看着岐晖，燃烧生命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减缓了这过程。
眼眶微微湿润，除了熊辉老爹之外，也就只有胖子和瘦猴儿会如此关心我了，这和跟柳羡的爱不同，那是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关爱，纯粹而伟大。
但即便是熊辉老爹站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停下来，我也停不下来了，我已经不是那在罪血城里上蹿下跳的小怪物了，我有了自己的大道，有了所珍视的人，也背负着让无辜之人重生的责任，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不会改变。
那么此刻，也是一样......
来到岐晖跟前，认真长作了一礼：“多些前辈厚爱，可我的心告诉我，我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感悟，以后必然后悔，这是我的大道，即便我选错了，我也甘愿承担。”
“你......”岐晖呆滞地看着王夕，此刻他双目渐渐化为金色，脸上的复杂神色也收敛了起来，一滴晶莹慢慢滑落，在即将落下的瞬间化作雾丝飘散。
一头白发飞舞的他再次开始了问道之旅，身上的气息快速膨胀，比之前还要快，他的时间并不多，更经不起浪费，清楚这一点的岐晖再没有干扰他，勉强笑了笑：“决定了就去做，你是对的。”
之前落泪的王夕让岐晖想起了自己不争气的孩子，多少次想要亲手了断他都没有下手，小时候的他也是向眼前这青年一样一心向道，不愿意继承我的道，想要走出自己的道，后来他误入歧途了，自己想要拨乱反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让一个坚定走在大道上的人回头，再高的修为也做不到。
还记得自己与他决裂的时候，他所说的：“我将会随大王出征，不破五州绝不会回来，你就等着我为你摘下那奇蛮族淳于老贼的头颅吧。”
我是这样问的：“战场不是善地，多少人有去无回，你决定好了吗？”
他沉默了片刻，便斗志昂扬地当着我的面展示了他的道，很不错的道，只是太过激进，有去无回。
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他，愤怒的我将他狠狠揍了一顿，约定他能够伤到我便让他走。
他说他后悔了，我心软了，然后他便伤到我了。
“我该走了
......”
“......”
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有凯旋的消息，也有战败被唾弃的时候，直到大战结束了，五州与四海签订了和平条约。
井水不犯河水......
他郁郁寡欢地回来了，再没有开口与我说话。
如果我当时也能给他我的鼓励，是不是就能让他这个从小就想要超越我的孩子放下？
看着王夕即便处于近道状态却依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即便刹那消失，可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思索却得不到的答案吗？
......
“岐家一门忠烈，却出了一个沉迷酒色的小畜生， 你是要气死我吗？”
正当年的岐晖脾气还很暴躁，这是他常年征战养的脾气，把儿子也当成了他手下的将士。
“我没有，是他们非要带我去的。”
少年模样的岐翡面容清秀，不过腰间常常挂着些凶兽碎骨，这是他从父亲的“宝库”里顺来的一些碎渣，太多年了，这些原本强悍的的凶兽在死后也化作了枯骨，无法保存太久，很容易就腐朽，其实在其中，也有岐翡动手弄下来的，只不过他自以为这是他的秘密，只会对些想熟的朋友说出真相。
“他们叫你去，你就去，他们叫你去战场你也去吗？”
岐晖气地咳嗽几声，这是他连年征战的旧伤。
岐翡沉默了，跪在地上，握紧了双拳。
......
在那人妖势不两立的年代，战场无处不在，他是人族的噩梦，妖族的灵魂人物之一，硬是以蒙昧妖兽之躯，闯入战场强撕无数敌人，这也让人哭笑不得，在战场中被圈养了一段时间后，有人计算他的功劳却发现，该军队之中没人的功劳比这头四角蜥蜴要高了。
后来他就被军队抛弃了，不过这呆傻的妖兽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怨愤，又跟上了另外的队伍。
不出意外，他再一次被抛弃了，这头妖兽总算回过味来，越大的队伍，自己呆的就越久，于是他开始寻找最大的队伍，于是找到了东海龙王的军队。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待得久，只是因为军队之中实力强的越来越多，总会有能够和他较量拼命程度的，只是妖族终究还是脱离兽，有了恐惧，其实寻常的妖兽自然也会怕，可是这四角蜥蜴如同天生的战士，就是不怕。
“大王，这次还是论功行赏吗？”
一头青发的中年男人一瞪眼，一脚踢开老乌龟：“哪里这么多问题，老子都烦了，这点事情还用说吗，各位将士跟着老子干人族，我还不能多给大家一些赏赐吗？”
下方传来接连不断的欢呼，待到老乌龟和龙王回到了账内，青发的中年男人才安静下来，与先前的自己反差巨大。
“到底什么事情，你可不是会说废话的人。”
老乌龟嘿嘿一笑，“不愧是大王，您这反应，真是这个！”老乌龟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眼看青发男人就要踹过来，老乌龟才认真地道：“接下来属下说的都是认真的，大王别踹我。”
“知道了，快说快说。”
如今的他还不像后来那般城府深重，但已经初露御下之术的才能。
老乌龟点点他的头：“这次普通士兵的功劳簿上记载了一头妖兽，就是那头大王宠信小甜的时候那头蜥蜴。”
青发男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就是那头有些龙族杂血的四脚蛇，提他做什么？”
老乌龟继续道：“他就是这次功劳簿上的第一，而且据说他不是第一次主动跟上军队了，共有十八个队伍的暗线都有消息传来。”
青发男人瞪大眼睛骂了一声老天爷：“这么凶的四脚蛇吗？！”
老乌龟缩了缩脖子：“真的这么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