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玄光

第三卷 浮生若梦

第十章

010 汝能得三分足矣

石壁之下，王夕与柳羡对视一眼，直接朝上跃去，突破云层，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二人很快落到这山顶上，周围一片苍茫，满是白色的浮云。

山顶之上唯有一株老松树，和一块悬浮的墨色棋盘，那老松树约莫有大几十丈高，树冠已经是见不到了，往下看来，见到有一簇枝叶枝往外长去，原来自己当时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或许就是在山下之人的悲哀，山上的风景哪里是山下之人能够想象？

目光扫过，除了老树与棋盘之外，再没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找不到那老猿的去向，这让王夕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他的目光已经被那奇异的棋盘所吸引了，走到这孤零零的棋盘旁边，仔细看来，王夕更好奇了，皱眉呢喃：“这棋盘为何是纯黑色？如此这些黑棋岂不是容易看漏了？”

柳羡也是将目光投在这棋盘之上，她却是道：“这棋盘真是古怪，全是黑色，那这些白棋也太过明显，倒像是孤立无援，看着总觉得不舒服。”

二人相视一眼，就在这时，棋盘忽的发生了变化，墨色棋盘转瞬化为了白色棋盘，可这一变，白色棋子又仿佛消失了一般，黑棋却是格外刺眼，同样让人觉得不够协调。

王夕负手打量着棋盘，不知这异变是不是想要暗指什么？

忽觉有些不耐，随意地从悬浮的白色棋盅内捻出一粒白棋放上棋盘，可这一放，便又发生了变化！

周围情景大变，那里还是什么高峰绝巅，顷刻到了一雕梁画栋的大殿之中，大殿内空荡荡的，唯有王夕与柳羡二人互相盘坐在一乌木棋盘两方，棋盅安静的摆在脚边，也不怕被踢翻了。

王夕想要坐起，可是却仿佛钉在了蒲团上一般，柳羡也是如此，二人瞠目结舌，柳羡更是大惊失色，王夕皱眉四望，双目灵光闪闪，也看不明白，心底呼唤平心剑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无法沟通。

王夕看向唯一可以动的棋盘与棋盅，道：“看来是要我们下棋。”

柳羡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我棋艺还不错。”

王夕苦笑一声：“我却是一窍不通，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黑子先行，那我就动了。”

王夕捻起一枚墨色棋子，落在这井然有序的棋盘之上。

就在这时候，周围又发生异变。

一幅画出现在左边，其上有一兵卒孤身直入。

一床琴出现在右边，弹奏出一曲送别曲。

再有一书卷在正上方展开，其上无字，但又墨影闪烁，似乎随时要下笔。

二人不多想，只管继续。

棋艺天差地别，王夕很快就是撞得头破血流。

左边画上也随之改变，有无数白衣侠士，围杀一名黑衣人。

琴声起伏跌宕，像是悲歌将起。

果然，没过多久，那正上方一个败字浮现，周围的景象也随之破灭，二人又回到了那山顶上，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王夕的手还停在棋盘之上，尚未落下。

二人忽的目光一闪，王夕猛地抬起手，将棋子放回棋盅内，望向柳羡，柳羡微微点头，这并不是梦，做梦哪有一起的，这相比是幻境？

二人不在纠结于这棋盘的诡异，看向那古松，王夕来到这树近前，只见粗大的老根直插石缝内，树干之上有奇异的符文流转，王夕伸手刚要去触碰！

就在这时候，树冠之上一只白猿持剑跃下，吓得王夕往后退了半步，白猿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了那山峰边缘处，手中白气凝实成长剑，就在这绝巅上舞起剑来，不可谓是不玄奇！

这人影越来越快，甚至有些分不清是残影还是错觉，太快了！

王夕目中有无数剑影分飞，血丝弥漫，眼角流下血来，却始终盯着，不愿错过一式，柳羡看出此刻对于他很是重要，故而退到远处旁观，也试着去观望那老猿，却只是看到慢吞吞地舞剑而已，实在是奇怪。

老猿一气呵成，立于原地，手中已经没有剑，前方却斩出一道接天连地的剑气，耀眼的白光溢满王夕的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白光散去，王夕看向天际，只见外界正是红日初升，原来是天亮了。

老猿转过身来，看向王夕笑道：“你记住几分了？”

王夕嘴角一扬，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老猿微微点头，道：“三分足矣，再多你也驾驭不住，又恐失了自己的本心。”

方才乃是老猿以道御剑，剑已成了道，就无所谓形态，王夕所看到的的身影实际上是道的痕迹，得到的则是引动大道的方法，甚至还得到了三分道韵，这已经算的上是惊天造化了。

不过只是对于剑道有所建树之人，比如柳羡便是什么也看不到，包括王夕若是下一次再看，只怕也是见不到了，

捕捉这道韵的机缘可不是次次都有，更何况人心不足蛇吞象，以王夕自身大道捕捉三分就已经是极限，这也是王夕与老白猿有缘分。

老白猿当时的确暗示王夕天亮之时来山顶，但王夕当时未曾领悟到这一层，不过只能算是天数作祟，王夕机缘巧合之下，正是凑巧从头看了个尾，才能有此造化。

老白猿负手笑道：“若是只看就能看出名堂就不用练剑了，何不自己试试？”

王夕微微蹙眉道：“可我难以斩出那等强大的剑气，临摹不来，恐会损害这好不容易捕捉的一丝道韵。”

的确，那道韵的确无比恐怖，虽然归根结底就是最后那一道剑气，但却是恐怖至极，王夕无法驾驭，可若是无法自己试一试，只怕过些时日，这道韵会要消减一些，再长些就可能丢失。

老白猿就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说的，故而又道：“你尽管试试，我来助你。”

王夕见老白猿如此自信，随即下定决心。

点了点头，就手持平心剑走到了老白猿方才站的地方，一人一剑傲立巅峰，王夕忽而有一种，若是不登高一览众山小，此生便是白活了的感觉，胸中意气上涌，回头看了一眼，白猿就在他身后，面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王夕咬咬牙，深呼吸一次，手中剑缓缓抬起，在老白猿眼中却是金光四射，如同大日煌煌，气势磅礴不下于方才他那一番剑舞，甚至别有一番意味。

如果说白猿那剑舞是飘然出尘，绝巅寂寥的话，那王夕这剑舞就是如同仙人入世，一种大气魄蕴藏其中，无可匹敌的气势几乎要凝聚成实质，最后剑舞停止，无数金色剑影归于一剑中，王夕脸上满是狰狞，虎口崩裂，血液狂飙，灵台之中，也是摇摇晃晃，轮回诀虽然疯狂催动，但也难以操纵此时这一剑之中的庞大的力量！

若是不能抒发，恐怕会反噬王夕，不说那道韵流失，王夕自身也要深受其害！

就在这时，老白猿出手了，一掌按在王夕身上，一股白气从身后蒸腾而起，无数剑影再次衍生，又涌入这一剑之中，就在王夕神魂即将驾驭不住要崩溃的时候，一股浩大的意识忽然降临，让王夕灵识陡然增强了百倍，王夕双目透射金光，脸上古井无波。

抬起的这一剑终于落下......

而在柳羡看来，王夕只不过是抬起一剑，身形剧烈摇晃一番，再落下一剑罢了，根本没有见到那恐怖剑影与磅礴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