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乐毅轻声说道。
吴起闻声从地上站起身来,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衣袍,随后拂袖一挥大袖一揽,转瞬之间本来遍地狼藉凌乱不堪的书房恢复如常。
不至那破损的兵书皆是回到了书架上,就连姬青云坐过了那张缺腿的太师椅也完好如初。
整间书房回到了姬青云刚出现时的那副模样。
“进来吧。”吴起在环顾一圈后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骊山长城的上将军,坐镇骊山宛若圣人坐镇自家天地,随意截取时间长河中的某一个极为细小的渡口还不是信手拈来之事。
更何况自己可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上将军,若是让自己素来器重的参将看到自己书房杂乱不堪的模样那还了得。
所以便有了刚才他的那个举止。
但俗话说“百秘必有一疏”,他确实是正了衣冠,也将书房恢复原样,可能是喝过了寒潭香的酒意上头的缘故,他忘记了自己的脸上还是被姬青云给揍得鼻青脸肿的了。
所以在得到了吴起的首肯后这才踏进书房的乐毅第一眼就看到了让人忍俊不禁的上将军。
“将军。”乐毅看了吴起一眼后便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抬首。
先前他在外边确实听到了一声痛嚎,可是乐毅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将军会在姬青云的手上输得这么惨。
“将军您要不要先处理下脸上的伤势?”乐毅嘴唇嗫诺试探性地询问道。
其实吴起在看到乐毅的异样后就已经明白了什么,自己确实忘记遮掩脸上的伤势了。
只不过事到如今看都被看到了再遮掩也纯属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所以吴起脸色极为难看地摆摆手,说道:“难道我还会害怕被人看到吗?”
“末将不是那个意思。”乐毅连忙拱手否认道。
“直起身来。”吴起冷冷吩咐道。
乐毅不敢有丝毫违背他的意思,挺直了胸膛,只是头依旧是低着目不转睛地瞧着地面。
吴起见此继续说道:“抬头来,看着我。”
乐毅闻言只能服从军令,将目光从地面上转到了吴起的那张脸庞上。
那张本来坚毅俊朗的脸庞上此时左脸颊有些肿起,右眼圈乌青一片,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还有那通红的鼻子,尚未干涸的血迹,说实话这一幕确实与先前威武庄重的上将军联系不到一起。
“是不是很丢脸?”刹那间站在那的吴起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让乐毅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的话。
乐毅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现在他总算是知道骑虎难下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了。
“如实说就行,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吴起看到他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冷声说道。
“回上将军的话,其实也还好。”乐毅心里忐忑不安地说道。
“还好?”吴起嗤笑一声,“那就是很不好了。”
“将军息怒,对方毕竟是姬将军。”乐毅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急忙解释道。
吴起冷哼一声,这小子还是这么不开窍,难怪先前在书房外姬青云会对他说还有待磨炼。
他吴起生气地是姬青云下手重吗?他现在生气的是自己这副模样竟然被自己的参将给看到了,他现在其实是在生自己的闷气。
不过他还不能够明说,不然就显得太孩子气了。
看到上将军沉默不语,乐毅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姬将军匆匆赶回骊山长城是不是为了仲秋老将军的死?”
吴起闻言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还不算傻。”
乐毅讪讪一笑,这当然只是他的猜测,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证实那往后的猜想也就得到了证实。
姬青云会接手大秦虎师成为下一任的大将军!
若是换作旁人乐毅根本觉得这就是无稽之谈,可那人若是姬青云就不会有半点问题。
最起码身在长城多年极为了解军情将心的乐毅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乐毅的思绪之间吴起已经朝书房外走去,等到他将要走出书房时后者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乐毅看不清神情话语中也听不出半点情绪地说道:“今日这件事不准同任何人讲,这是军令!”
“末将遵命!”听到这声吩咐的乐毅赶忙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遂即吴起的身影便在书房门口消失不见。
大秦虎师军营。
在这占地极广的军营的营地中心有一面极为古老的军鼓,相传是在大秦虎师建军之初诸天百族一齐送至骊山长城的贺礼。
鼓面是由一张泛黄的龙皮炼化而成,听说那时龙族的执掌者并非是现在的青帝,而是白龙一脉,而这张龙皮也是由白龙之主蜕化下来的。
这面渊源极广的军鼓被敲响之时声震八百里,而且鼓声似龙吟又如雷鸣,后者又如同远古雷部诸神敲响天鼓,响彻天穹。
只是近百年之来这面名为“定天鼓”的军鼓只被敲响过两次,而且两次不仅相隔时间极短而且追根究底皆是为一人所敲响。
当年犹如将星强势崛起的姬青云率领白袍祁师,联合大秦虎师以及赤甲镶龙军兵临函谷兵镇城下的时候这尊定天鼓曾被敲响过一次。
后来在姬青云功成身退选择离开长城时真面定天鼓百年来第二次被敲响。
而今日,注定是它第三次被敲响,而且敲响他之人依旧是那个姬青云。
“砰!”
“砰!”
“砰!”
接连三声鼓声如九霄雷霆在这方天地间炸响一般裹挟着极为浩荡的声势响彻开来。
不管是城头亦或者是城中,不论是大秦虎师还是白袍祁师亦或者是赤甲镶龙军,三军所有的将士在听到这三声振聋发聩的鼓声后心神一凛肃然起敬。
城头之上。
尚未离去的黄庭在听到定天鼓的鼓声后猛然间转身望向那座军营,心神大骇地问道:“究竟是谁敲响了定天鼓?”
要知道哪怕是仲秋身死的消息传出以后那尊定天鼓也没人敢敲响。
而现如今在这风波已经过去的当下竟然有人敢动那尊鼓。
无涯
老前辈在听到鼓声后也是微微诧异,不过他诧异的并非是敲鼓之人,而是那人怎么就这么快赶来了。
“老前辈,你知道是谁敲响了定天鼓吗?”收回视线来的黄庭出声问道。
无涯老前辈目光深邃地看向远处宛若芝麻粒般大小的那座军营,并没有打算对她隐瞒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地直言说道:“近百年来定天鼓只被敲响过两次,而这两次皆是与一人有关。”
黄庭闻言心神一凛,满脸讶异地问道:“是姬将军他回来了?!”
无涯老前辈双手拢袖不置可否地说道:“骊山长城发生这种大事哪怕他作为青荫福地之主也很难置身事外,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姬歌传信于他在后,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只不过这句话无涯老前辈也只是在心中腹诽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何况什么?”满脸狐疑的黄庭不解问道。
无涯老前辈挥挥手,“没什么。”
这种事哪怕他先前同这个丫头聊的再合得来也不可能告诉她的。
“按照规定,但凡定天鼓敲响不管大秦虎师的将士身在城中何处都要迅速回到军营当中,你这个红鸾军营的指挥使就不打算回去看看?”无涯老前辈意味深长地问道。
被老前辈一提醒黄庭这才从惊愕当中缓过神来,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对着前者在抱拳行过一礼后身形便没有丝毫犹豫地跃下城头,化作一抹流光折身返回军营当中。
“发生什么事了?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敲响定天鼓?”大秦虎师的军当中从某一座军帐当中走出一位脸色铁青的实权校尉,抓过一名正匆匆赶去营地中心的将士冷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属下也不知。”那名兵卒正了正头上的铁盔,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名实权校尉松开了手,轻踹了他一脚,说道:“滚蛋。”
“干什么?!”突兀间在那名实权校尉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蕴含着怒气的质问声。
那名校尉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大骂,但在他见过了身后那两人的面孔后就将已经到嘴边的脏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单膝跪地诚惶诚恐地说道:“属下见过王将军,宫将军。”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这两人正是青鸟军团与卸岭军团的统帅王不降与宫心。
“难道你不知道在听闻鼓声后就要迅速集结吗?”宫心脸色阴沉面如冰霜地问道。
“卑职知罪!还请宫将军饶卑职一命!”那名校尉嗓音颤抖地说道。
“先去集结,等这件事过了自己去领八十军杖。”宫心嗓音漠然地说道。
“是!”
看着那名校尉迅速离去集结后,王不降与宫心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抹困惑。
“究竟是谁胆敢敲响定天鼓?”王不降眉头微皱,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本就为仲秋老将军一事心生怒气的宫心闻言没好气地说道。
猛然间灵犀所至,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试探性地说道:“该不会是上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