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飨池看到咄咄逼人的姬歌以后,脸色阴沉,他一拍桌面猛然站起身来对着满天钧说道:“若是龙族当中是这个待客之道的话那君某人便要告辞了。”
“告辞?”姬歌觉得有些好笑地反问一句道:“今日你若是能够走的出这座宅院,就算我姬歌输。”
旋即他手掌一翻将一柄通身幽黑的长剑拍在桌案上。
君飨池长眸微眯,盯着那柄黑剑,若是没有认错的话这柄剑便是书信当中所提到了的名剑沉香了。
姬歌的话音刚落,那六名赤甲镶龙军近乎是同一时间将右手握在了圆月弯刀刀柄上,身上杀意凛然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
他们赤甲镶龙军杀人,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哪怕对方是神族之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抚司指挥使。
姬歌手掌搭在剑柄上,轻声说道:“多好的一个姑娘,对君大人的爱慕之情那是苍天可鉴啊。”
“啧啧,没想到咱们的君大人可真是无毒不丈夫,竟然是将其毒死在了酒楼,不得不说,当我看到这份宗卷的时候连我都佩服君大人的狠绝之心。”
“哼,本座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君飨池负手而立,傲然说道。
“杨柳。”姬歌将桌上的沉香抽出一尺,一股剑意倾泻而出,霎那间便冲荡在房屋当中。
“那日死在酒楼二楼临窗酒桌位置上的那名女子不知道君大人还有没有印象?”姬歌抬眸冲着他粲然一笑。
“若是还没有想起来的话那我便再提醒大人一下,当日你在当值期间去了秋晚酒楼一趟,见了身着一袭黑袍的杨柳一面,随后便只身返回了镇抚司署衙,只是可怜了那名巫族女子,就这样死在了异乡。”
姬歌又将沉香抽出一尺,淡淡说道:“我这样说,对与不对?”
满天钧怒拍桌面,暴然起身对着君飨池怒喝一声道:“君飨池,私通巫族谋杀豪族弟子可是死罪!你大胆!”
君飨池看到事情已经败露便没有在遮掩的打算了,他癫狂笑道:“大胆?我君飨池已经大胆了几十年,你们能拿我如何?”
姬歌将手中的沉香彻底拔了出来,霎那间一道积攒了许久的如虹剑气斩向君飨池。
这日,镇抚司署衙外皆是看到有道气势如长虹的剑气冲天而起,斩落了一大片的云海。
敛兵镇地见此异象向无不拍案叫好,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不怕死的英雄敢在镇抚司署衙内舞刀弄枪。
姬歌看到对面在自己一剑之下毫发未伤只是将其护体灵壁发出裂痕来的君飨池,沉香剑尖抵在他的灵璧之上,满脸杀意地说道:“你这家伙,害得我们在巫域当中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若不是我们命大,可能就真的如你所愿死在巫域中了。”
“可惜啊,这头顶的老天爷就是不想让你如意。”姬歌身上灵力磅礴喷涌而出,沉香剑身上灵力缠绕,他神色一凛又向前递出一分。
继而剑下的那张酒桌承受不住磅礴厚重的剑意而砰然塌碎。
君飨池本想要施展灵力,可是转瞬间便有六柄圆月弯刀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相信若是自己强行轰退姬歌,那最先身首异处倒在地上的肯定是自己。
因为自己周身的这六名赤甲镶龙军的将士皆是同自己一样的造化境,而且自己身前姬歌身后还站着一位怒而不发的造化境同僚。
他没有丝毫的胜算,不过这些也在自己的算计当中,他也没有输。
姬歌将沉香归入剑鞘当中,双手拢袖沉声说道:“劳烦六位将军将他带回长城,押送到无涯
前辈那里。”
“姬公子严重了。”其中一名面戴青面獠牙面具的将士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们赤甲镶龙军向来是尊敬强者,若说他姬歌只是因为单单与他们无涯将军关系即便他们会听从将军的命令随他来镇抚司署衙走一遭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
让他们六人心甘情愿任他调遣的真正原因是在那场与函谷兵镇数十万援军的战斗当中,他们所有赤甲镶龙军的将士皆是看到这名青年人一剑破甲三百六,剑气长且重。
等到那六名赤甲镶龙军的将士将君飨池戴上灵力枷锁押下去以后,姬歌才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随后他转头对着满天钧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了满叔,将你这里弄得一团糟。”
“都是一家人了还跟我这般客气什么。”满天钧摆摆手说道。
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又为何这般迟迟没有动手,若是没有我那道邀请函,相信会拿到些很多证据。”
姬歌从须臾戒子玉佩当中取出一坛白玉腴,这才发觉只有三坛了,早知道当初就该同景心事多讨一些,反正债多了不愁。
一想到景心事,姬歌抿了抿嘴角,恐怕在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当中获益最多的便是看起来置身事外的景心事自己他背后的景家。
下次见面,那柄永遇乐就要毫不留情地指向他的旧主人了。
一念落定以后,姬歌神色一变,笑吟吟地说道:“满叔,这是瓦岗兵镇中的白玉腴,算得上是那边的一等一琼浆,可是我从无涯前辈那里偷偷截下来留给你的。”
满天钧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神色,既然是被那位前辈惦记的美酒,想来滋味是不会差的。
姬歌从地上挑拣起两只酒杯,以灵气轻轻洗涤后倒满白玉腴递到满天钧面前,说道:满叔,姬歌敬你一杯,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多加照顾。”
满天钧笑而不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姬歌又给他满上酒杯后才缓缓开口答复道他之前的那句疑问,“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满天钧听到姬歌冷不丁说了这句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他一副了然神色。
在这个位置上待得久了,肯定知晓一些内幕,比如他君飨池只是一个指挥使当真敢做出这种私通巫族遭人唾弃的勾当?这样坑杀豪族圣地的俊杰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背后有人授意他这般做。
至于是谁,神族之人自诩高贵圣洁,除了他们本族之人他们还会听谁的指令?
而且说不定对方还是个位高权重的轮回境强者,不然一造化境前途无量的指挥使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当一头替罪羊?
正如姬歌所说地那般,有些事情不是不想查而是不能查。
洪荒古陆上有异心的有何止神族,所以那一层窗户纸还是不捅破的好。
满天钧叹了口气,端起酒杯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歌,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对奉酒的照顾。”
姬歌端起酒杯,笑着说道:“满叔之前不还说过一家人不用太客气吗?”
满天钧闻言哈哈一笑,仰头将那杯白玉腴一饮而尽。
有些话,就都在酒里了。
姬歌在镇抚司衙门中与满天钧一翻酒足以后便起身告辞,说是还要赶回长城一趟处理一些要事,并说过些时日会同青奉酒他们再一齐来叨扰他这位“硕果仅存”的指挥使,希望届时他不要厌烦自己。
满天钧挥挥手,佯怒道,以后只要在这指挥使的位置上一天,这镇抚司署衙就是他姬歌的家,他想来
就来想走就走。
姬歌哈哈一笑,拱手说道,一定一定。
随后满天钧便让涛生将姬歌送出镇抚司署衙,至于他自己为什么不出门想送,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白玉腴的酒劲真他娘的大!
等到涛生与姬歌行至镇抚司署衙地前院时,涛生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姬歌轻声开口说道:“姬公子,我家老爷酒还未醒,所以小人不便远送,还请见谅。”
姬歌闻言摸了摸鼻子,沉吟片刻后便点点头说道:“也对,满叔醉酒现在身边确实需要人照顾,而且这边我还算熟悉,我自己走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涛生点点头,直视姬歌,沉声道:“谢过姬公子体谅。”
等到站在庭院中目送着姬歌离开镇抚司署衙以后,返身回来的涛生看到老爷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着醒酒茶。
“走了吗?”满天钧看到恭敬候在门口的集合涛生,沉声问道。
“回老爷的话,已经走了。”涛生低头说道。
“我是怎么同你说的?”满天钧吹了吹杯盏中袅袅升起的雾气,轻声问道。
“老爷说让小的送他出署衙门。”涛生沉声道。
“那你呢?”满天钧端着杯盏,面无表情地问道。
涛生身躯挺直地站立在那如同一杆长枪,只是沉默不语。
满天钧脸上流露出一丝怒意,他将手中的盛满茶水的杯盏砸向涛生,低喝一声,“大胆!”
杯盏砸在涛生的额头上,瞬间便有鲜血混合着茶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下来,只是涛生还是一声不吭。
“你是不是觉我对姬歌太过于重视了,以至于让他姬歌今日喧宾夺主?”满天钧看向一脸鲜血的涛生,冷声问道。
“是。”涛生惜字如金地说道。
满天钧冷哼一声,“那你知不知道姬歌的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甚至是站在姬歌身后的又有那些就连我龙族都得罪不起的人物?”
“小人不知。”涛生低声说道。
“不知道你就这般给人家脸色看?”满天钧气极反笑问道:“也幸亏小歌气量大,不然今日谁也保不住你。”
“说到底他还不是仰仗着他背后之人,若是今日没有那六名赤甲镶龙军将士和老爷你给他压阵,小人不信他还能够在君飨池面前这般镇定自若。”
满天钧呵呵一笑,将一封书信丢到涛生的面前,说道:“这是我让人从长城那边抄录来的那份谍报,上面详细记载着姬歌他们一行人在巫域当中的见闻,你也不用怀疑这些消息的准确性,你家老爷眼神不好,你就给我大声地念出来。”
涛生捡起那封书信,展开一看,神色复杂脸色变得难看。
满天钧怒其不争地又将一只杯盏砸向涛生,说道:“蠢货,姬歌能够从三名造化境强者手上捡回一条命,还斩杀了那么多的天相境练气士,你觉得他有没有这个资格在我站起身来时他坐着?”
而后他猛然起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就连你最尊重的公子就被他三番两次的救了性命,你一个小小的仆役凭什么给他脸色看?活的不耐烦了?”
走出镇抚司署衙地姬歌身躯一震,将一身的酒气尽数散去,神采奕奕地站在署衙前的台阶上伸了个懒腰。
他伸手遮着头顶上明媚的阳光,五指微张,如金屑一般的阳光便撒在他俊逸的脸庞上。
姬歌深吸一口气,呢喃道:“还是长城这边的灵气好啊。”
而后便有一白衣青年手握黑剑缓缓离开了镇抚司署衙,朝着那座传送法阵,那条长城轻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