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景心事这般话后姬歌才将最后一株金莲收回灵海之中。
“你就不打算再试试?”姬歌极为勉强地咧嘴一笑,装作极为轻松的样子。
景心事看到他这副样子嘴角挂着一抹讥笑,他踏空而行缓缓走到姬歌面前,眯缝着眼睛警告道:“姬歌,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刚准备看到便被景心事一个膝撞顶在了胸口处,姬歌身形瞬间弯曲佝偻,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后疼的满头大汗。
那可是穿肠之痛,其中滋味若不是自己亲自体会后很难敢说感同身受。
姬歌的身形缓缓从虚空之中落下,踩在了地面天下第二楼的废墟之上,双手拄着仍旧插在地上的沉香,等到那阵痛楚过后,勉强能够直起身来。
景心事从半空中缓缓走下,以武夫特有的凝音成线的手段同姬歌说道:“这一下就算是我试过了,同样是替这半城的黎民百姓跟你讨了个说法,所以你不用自责。”
姬歌抬头看向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瓦岗兵镇少主人的景心事,颔首苦笑道:“谢谢了。”
随后景心事缓缓朝姬歌走去,与姬歌并肩而立相互错过后,轻声说道:“虽然说临来之前我曾经交代过府中的下人让他们动作故意慢点,可我们俩人拖得时间可能长了些,所以恐怕现在消息传到将军府中,已经有人将其传递向那支绿甲士卒大军了,连翘可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婆娘,若是没有太大的利益驱使即便是我都懒得招惹上她。”
姬歌闻言简单地擦拭了下脸上的污血,盯着一脸善意的景心事,恶狠狠地说道:“我记下了。”
景心事拂袖一挥,便在此地轻而易举地设下了一道算不得真正意义的“雷池净地”,只是不断在周围炸响闪烁的雷霆直接是将各方想要窥探的这里的感知彻底的断绝开来。
“我要告诉你的是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绿甲大军连翘的追杀,还有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的来自瓦岗兵镇中残存下来的穆家精锐的追杀,你们杀了人家的少家主,难不成觉得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了?”
姬歌从地上拔出沉香,插回剑鞘当中,平声静气地说道:“我记下了。”
“那就好。”景心事微微点头,他有些伤感失落地说道:“经此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再与姬兄弟见面。”
姬歌手提沉香,嘴唇翕动,身边有惊雷落地闪烁乍响,所以他的那句话景心事没有没有听的很清楚。
景心事后撤一步将朝着姬歌伸了伸手,意领神会的姬歌便将沉香抛给他。
沉香刚一入手景心事便差点被其坠倒在地,他动用周身勉强能够运转开来的灵力才堪堪能将其托在手中。
姬歌看到他吃了这么一个暗亏抿了抿嘴角,强忍住笑意。
随后景心事细细端详着这把使得自己的师父堂堂的轮回境强者水神共工都心心挂念了数千年之久的沉香,低声呢喃道:“这就是沉香啊。”
紧接着他抽出那柄沉香,看着有些钝的剑锋,说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沉香会是这样的。”
旋即他右手一转剑柄,剑尖朝向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一抹决然与狠辣。
姬歌抓住他的手腕,眉头微皱:“你真打算这样?”
“既然是做戏就要演的真切一点,这不是之前你说的?”景心事神情严肃地盯着姬歌,从容说道。
姬歌听到这里后才松开手来,任由他将沉香刺入胸口。
随后景心事闷哼一声将沉香拔了出来,轻轻抛还给
姬歌,捂着鲜血汩汩流出来的伤口,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行,这烂摊子就交给你收拾了。”姬歌将沉香归入剑鞘,轻声说道。
“对了,这把永遇乐送给你。”景心事将手中长剑递给姬歌,笑着说道。
姬歌看着剑鞘奢华剑身锋锐的永遇乐,摇摇头说道:“我这么个低调的人不适合用这把剑,容易惹来旁人嫉妒,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所以还是你自己留着啊。”
“是不想要还是不敢要?”景心事捂住伤口脸色惨白打趣问道。
姬歌转身背对着景心事摆摆手,“无债一声轻,刚还完你的酒水钱我可不想再承你这么大的一分人情。”
随后他便越出这道雷池净地径直离去。
等到姬歌乘坐着那辆马车离去以后景心事才将这道雷池净地给撤去。
随后他吐出一口鲜血,蹲坐在地上,等待着将军府的援兵抵临。
“少爷,你没事吧?”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店小二看到战事结束以后飞快地跑了过来,问道。
景心事摇摇头,转头看着一直走任务在身的店小二,问道:“之前围观人群的相貌都记下了吗?”
店小二闻言点点头,“一个不落,都记在小人脑子里了。”
“很好。”景心事轻扣剑鞘三下,名剑永遇乐又重新化作了一柄寻常至极的纸扇。
他纸扇轻摇,若没有胸口上的剑伤以及那断去了的衣袖,自然是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只是现在他一身的杀伐血腥之气不减,更是平添了几分肃杀冷冽之意。
“都杀了。”景心事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没有耐心在等待着援军到来,径直朝着内城走去,临走之前他只留给了这名店小二的一句话,“天下第二楼重建之时,你便是掌柜的了。”
酒楼废墟当中只留下一脸呆滞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又或者是其他表情的年轻伙计。
随后这片废墟之中传来了一声狞笑,年轻伙计脸上表情狰狞,好像那几十条人命比起这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当然对于这种事情顺着潇湘街朝着内城缓缓走去的景心事是断然不会去理会的。
姬歌上了马车以后才看到车厢内竟然会这么拥挤,只不过上车容易下车难,所以他还是选择坐在了车厢最靠外的一处地方。
“给你。”白落花将他的那块须臾戒子玉佩给抛了过来,姬歌伸手一接牵扯到了手臂上的那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他眉头微皱。
随后他手掌一翻从玉佩当中取出两瓶丹药,各自取出一粒吞服而下,随后便将那两瓶丹药递给百里清酒,说道:“这两瓶丹药放在你这里,你就看着他们的伤势给他们服用吧。”
百里清酒臻首轻点,从姬歌手中接过了那两瓶丹药。
随后姬歌便闭目养神,感受着那两颗丹药从体内融化成两股药流,一股流入四肢百骸修补着自己受伤的身躯,一股则是延顺着灵脉进入体内小洞天当中,弥补着断缺的灵力。
在此之间,裘璎珞就一直盯着姬歌的侧脸,一言不语。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姬歌竟然会是那通缉画像上的臣歌,是一名异乡之人。
等到姬歌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势正是缓缓愈合以后,姬歌冷不丁地说道:“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听到这句话的白落花等人皆是没有开口搭话,很显然这并不是同自己说得。
“你真的是
姬歌?”裘璎珞至今还很难相信眼前这个面冠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的青年人就是几天前面容枯槁一副病恹恹模样的姬歌。
姬歌点点头,开口解释道:“之前为了避人耳目所以便遮覆上了一张面皮。”
裘璎珞盈盈一笑,“虽说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但姬公子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是更俊俏一些。”
姬歌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
“你是打赢了那名造化境的男子?”白落花突兀开口问道。
听到一旁的白落花出声询问后,裘璎珞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来。
姬歌仰头倚靠在车厢厢壁上,深吸一口气,虽说神色谈不上沮丧但是仍是不甘心地说道:“输了。”
“输了?”百里清酒反问道。
现在众人都是很费解为何姬歌输了还能够踏上马车,还能够离开瓦岗兵镇。
姬歌仰头看着车厢厢顶,悠悠开口道:“景心事,天下第二楼的掌柜的,他还有一重身份是瓦岗兵镇大将军之子,也就是兵镇当中的少主人。”
众人当中就数裘璎珞最为惊讶,她没想到与姬歌交战之人身份竟然会如此的煊赫高贵。
瓦岗兵镇的少主人,那可是近乎能够与录天城的少城主所媲美的存在。
“说真的,若他只是半步造化境或许我真的还有一战之力,可他却在我面前,当着我的面破境入造化,现在想来确实也有打压我心境的意思。”
“那他为什么任由你离开?”百里清酒沉声问道。
姬歌看了裘璎珞一眼,裘璎珞极为识趣地走出车厢,只不过在车厢门口被姬歌拦下来,姬歌目光灼灼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听了这些事情以后最好是守口如瓶,不然哪怕是走漏丁点的风声,你们龙门江湖将会彻底得不复存在。”
裘璎珞继而又坐了回去,正襟危坐,看样子是打算要洗耳恭听。
“若是我说这本来就是景心事的谋划你们信不信?”姬歌淡淡问道。
“借刀杀人?”白落花眯缝着眼睛,眸底精芒闪烁,反问道。
姬歌点点头,“二楼比起一楼之所以动手要晚一些,便是这么个缘故。”
“一来是因为有人同他通风报信,将我还有你们的身份都告诉了景心事。”
“这样一来景心事便有了那出将计就计,索性便借我们之手除去穆秉贪狼。”
“这也就是为什么是他景心事明明知晓了我们的身份后还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前来的原因。”
姬歌挪动了一下身躯,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名门世家那点肮脏龌龊之之事我便懒得说了,至于景心事为什么会针对穆秉垂狼,想要除之而后快,无非是牵连到了穆家与景家的利益,瓦岗兵镇这块肉,不是谁都可以吃的。”
“至于最后景心事为何没有将我留下,最大的一个缘由无非就是他不想被人当枪使唤,而且最后若他真的对我动了杀心,我会死,而他不死也残,这笔买卖不划算。”
“索性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我放走,但至于我们能不能够逃脱,这还要问过了身后的闻讯赶来的绿甲大军以及穆家的残余精锐以后才知道。”
姬歌哂然一笑,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他有没有听到。
当时他问到自己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之时,在雷霆乍响之刻,自己说道,“最好是不见,若是下次见面,我们二人便是真正的刀剑相向了,这刚好是你所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