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平离开典客署,表面上是帮陆开买普洱茶叶,心里想的是赶紧将这红灿灿珠换钱,珠好看夺目每个女子都爱不释手,只是在好看不兑钱总不能吞珠填肚子。
张中平没让陆开在为茶叶花钱,不是因为大方,他滑头得很,想要茶叶在手不用亲自破费,典客署既然是招待外宾场所,库中自然备着外宾吃喝之物,其中就包括上等普洱。
张中平早是做好全盘估算,先将珠换成现钱,在返身回去署库领普洱,不花分毫还能为陆开办好事,这样的美差那是没有第二回,今天算是天降横财,珠虽然不能让张中平大富大贵,能发点小财已经满足。
怀财心情当然好得不得了,张中平健步如快马往珠玉斋过去。
张中平身份虽是城吏,可没少往珠玉斋里坐,北安不少高官要员见他机灵,常让他暗中带下属送来奇珍异宝到珠玉斋换钱,从中也能捞到一些跑腿费。
只是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光临珠玉斋,张中平今日在临珠玉斋,斋主如遇贵人迎上眉开眼笑“稀客稀客,张老弟好些日子没见,都在忙什么呢”
张中平陪笑“不拿点好东西上门,只怕伙计连门都不让我进”
这话一听那是带来好东西,斋主对张中平更是热情,连忙请人里屋上座亲自沏茶,斋主笑容满满“张老弟你说的哪家话,伙计岂会认利不认人,只要得空你就来,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你”
张中平不在说客套场面话,取出珠推到斋主面前道“你看这个。。”
斋主见张中平拿出的是珠,从神色来看那是显得失望,热情笑脸一收,语气冰冷许多,斋主一脸嫌弃“张老弟你也不是头一回来这里,在说我这又不是赊当,这玩意也拿过来?出门右拐首饰铺专收这个做钗子”
要买珠张中平是要存二年工钱,只是城吏两年工钱斋主怎会放在眼里,来前知道会有如此冷待,可他不能不来,赊当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换不多少钱,首饰店收的价格就更低了。
斋主冷面视他,张中平笑脸迎人道“这东西和以前拿来的是差得一些,罢了,给你斋主露个口风,珠是侍郎大人托我捎来,以前侍郎大人没少往你这拿东西不是”
这谎张中平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这也是没有办法,如说是自己之物斋主定会将他打发走。
斋主面色一变“说什么胡话呢?珠玉斋做的是正经营生,什么中郎侍郎的,他们那些东西我可没见过
张中平情急间说话也没思量,当场起手掌嘴认错,为能兑到钱什么狗屁自尊只能通通抛到一边,张中平惴惴不安忙道“看我这嘴。您老见谅,务必帮帮忙。半枚钱都没拿回去如何交代”
斋主也不是故意和张中平为难,只是平日也不收这个,但是侍郎大人面子不给不行,斋主看看珠在看看张中平怀着疑虑问“这东西真是侍郎大人的?”
侍郎以前托张中平过手的东西,都是下属精心收罗珍宝,这珠才几个钱?
张中平听斋主意思,那是有些松动,赶紧板正脸色道“这谎我可不敢撒,如让侍郎大人知道,我命还要不要了”
斋主点头,相信张中平也不敢拿侍郎名头私自牟利,在说张中平就是个城吏如不是有人相托上门,他自个哪里会有这等东西。
张中平在道“前边战况如何斋主不会不知,朝内大人都克减俸禄,钱粮都往前面送,下边的人哪敢这时候送好东西来,如被有心人获悉这还得了,侍郎府上上下下那是多少张嘴,也要吃喝不是,放心在过一段时间就好,只要谈和能成,还愁收不到好东西?”
斋主咦一声,看向张中平“谈和?我们要和南魏谈和了?”
张中平点头一笑“节使都到典客署,我被调去看护节使安全,不信让人去打听就是”
斋主听张中平说得笃定,节使过来就算不打听,不用几日也会传开,想着张中平不敢拿这事说谎。
斋主脸色比翻书还快,眉开眼笑看向张中平道“张老弟可以呀,如今都能混到保护节使,前途无量”
斋主一本正经关心起民计民生在道“节使安全你们可不能怠慢”
张中平一副虚心受教模样,连连点头称是。
斋主让伙计收了珠,张中平取得钱袋在说几句客套话起身告辞。
陆开除在典客署还能在哪里?人在屋内静坐,茶在桌上冒着白气,陆开食指绕着杯口丝毫不觉热气烫手,陆开脑海中浮现一人身影,人是沈建承,沈建承为荆越太子,如今让署王扣在北安,进城目的就是要将人带走。
荆越现在局面那是内忧外患,沈建承远离荆越,荆越大司马沈章欲动夺位,太尉在荆越动用所有人脉兵力制衡,这是内患,外患在与北蜀南魏谈和,谈和如成,北蜀一定会对荆越出兵。
一定要在南魏王来前把人带走,否则到时候谁都无力回
天。
有一件事是岱迁不知道,其实陆开沈建承早是相识,在沈建承来北蜀为质前,二人在安香山见过面,安香山最有名的是飞流直下千尺瀑布,二人就在瀑布下深谭旁凝立,沈建承目视如奔流瀑布,瀑布奔流水压沈建承如扛在肩。
沈建承腰板笔直如同支撑荆越重担“知不知道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
陆开默站在沈建承身旁,似乎同他分担肩上重担道“我知道”
沈建承脸色勉强一笑“希望在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上一面”
陆开目光直视沈建承“很快就会在见”
沈建承眉头一皱,因为听出陆开话中之意“你在聪明也是一个人,我不想你为我冒险送命,在说我是去为质,不是上刑场杀头,蜀王不会为难我,他巴不得我好好活着”
陆开实在是没心情说笑“在我来看,去北蜀为质和赶赴刑场没什么不同?”
沈建承眼睛渐渐翻红,在强撑热泪中笑道“你就是不喜欢说我爱听的话,我呢,就只是换个地方住罢了,这样如能保住荆越,值”
陆开没沈建承这样想得开直言不讳道“不值,就算为质,只能保住一时”
其中道理沈建承岂能不知“能保一时就一时,尽人事听天命”
陆开道“你这一去荆越就是受制北蜀,同时也是给大司马布局机会”
沈建承仰天苦笑“不去又能如何?在说沈章是我舅舅,他如上位也不算落在外人手上”
“你怎么能这样想!这根本不是一回事!”陆开突然间动气,很快的又平静下来“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知道劝你也会去,以前总是劝你少喝酒,这次到北蜀希望你能放开喝”
沈建承一笑“放开喝?”
陆开道“沉迷酒色,蜀王才会对你放心”
沈建承现在才明白陆开意思“想让蜀王对我放松警惕?”
“是”
沈建承在道“有什么意义?我如逃走蜀王一怒之下定会对荆越大动干戈,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想法,我这么跟你说好了,就算你有本事救我,我也不会和你走,因为我不能将荆越子民安危弃之不顾”
沈建承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能和他走,陆开最担心的就是这句话,但是现在情势和沈建承过来时情况已经不同,陆开相信能够说服沈建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