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开平平淡淡问“来看署令?”
程清婉微微点头,目光浅浅看人“你伤怎么样”
陆开道“没事”
程清婉犹豫片刻,最终决定提醒陆开一句“舍弟回府见过家父”
程清婉这话无形中等于向他告密,同时也是善意警告,陆开微微一笑“多谢大小姐提醒,我说过,不怕和丞相对质,上次不是说过信我?”
见得陆开依旧坦荡不惧,程清婉在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家父能否信你,按照规矩舍弟这么对你,方将军,不应该说任何知道这事的人都应该上报,但他们不会,能看出舍弟对你有些意见,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发生不快原因是什么?”
程清婉这么一问,就是代表不知道程尉连和拓跋燕的事,程尉连没有张扬出去陆开也不会说,找个借口敷衍“刚到典客署时,有些话头冒犯署令,不碍事,时间长署令自会气消”
程清婉听陆开不打算明说也不在追问“舍弟脾气我很清楚,平日他是不怕得罪人,但是也不会因为一些言语冒犯就如此对待你,你虽是节使表面人人对你礼数有加,实际上你的死活对任何人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陆开当然有自知之明,就单拿方温侯来说,无论陆开死活都不影响他是否能加官进爵,蜀王虽是有令让他保护陆开,就算陆开真让刺客杀了,蜀王顶多重责骂两句让其戴罪立功找出真凶,断然不会对方温侯定重罪。
程清婉言语中是在劝陆开快些离开北安,程清婉意思陆开听得出来笑答“多谢大小姐关心”
程清婉知道陆开比她更明白这些事,见他还能笑得出来程清婉问“觉得自己处境还不够糟糕?”
程清婉如此劝他离开,一方面是为陆开安全,另外一方面也是为程尉连,她希望两人都能相安无事。
陆开道“大小姐以为我回南魏就比这里安全?”
程清婉道“难道回南魏不比这里安全?”
陆开笑道“一旦涉及权争没人是安全的,别人不明白,相信大小姐一定懂”
事实就是如此,没人比程清婉更明白这话含义,别看程清婉身无官职,看上去与朝局权争无关,实际上她做的事和朝局息息相关同时也是凶险万分,程清婉做的事当然不是在朝堂与其他人争锋相对,在朝堂与人争锋相对那是程明湖要做的事。
程清婉要做的是和官员妻室内眷
套近乎,比如时不时送些上好脂粉,也比如时不时要找某个妻室内眷闲聊,从闲聊中往往可以知道,有谁上门拜访过谁,谁和谁是一派,谁又和谁是一伙。
有些话要问得不露声色,不能让人起疑,一旦处理不好,会让程明湖树立政敌。
程尉连如果懂事一些,这些事就不用程清婉来做,她本就是女子也不该做这些事情,只是身为丞相长女,自和别家女子不同,有些事要学会替程明湖分担。
这些事看上去无足轻重,实则利害分明,做这样事压力自然不会少,也难免会战战兢兢,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坦露或是释放压力,也从未与任何人诉苦,陆开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搓程清婉心房。
陆开见她不语在问“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丞相是把你当成男子教导,对于这个有过怨言?”
程清婉眼中忽而蓄着泪,只是不做答复。
陆开一笑道“明白了,你不能在别人面前示弱,不过也是,如不表现得比男人更加坚强,就无法替丞相分担旁事”
程清婉没让眼泪出眶,看人道“原来,你真的另有目的,要不然也不会打听我的事,我想打听的也不光是我,我说的对吗?”
陆开也不否认一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和谈”
岱迁在茶楼喝茶,楼下,徐广衡带三名打手上来,眼睛在二楼扫一圈,已经看见岱迁。
徐广衡立身在岱迁面前,岱迁不认识许广衡看人一眼,没等岱迁开口,徐广衡客气笑问“可是陈三兄弟?”
“陈三?”岱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陈三本就是随口杜撰哪能记得真切,在片刻后猛然想起在何处杜撰这名字。
岱迁内心当场骤提戒备,脸上无任何异色,紧紧看着徐广衡问“你是何人?”
徐广衡大咧咧坐在岱迁对面,打量岱迁一眼“你这身衣物可抵王大耳三月工钱,这身打扮不像是乡下过来”
岱迁不去丞相府拜访,自然不用做乡下汉子打扮,岱迁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岂能想到会有人注意他,丞相府眼线在北安可以说是如同蛛网,徐广衡问得那日和岱迁说话门丁陈三样貌,便派人留意查找。
岱迁登感不妙强笑问“你是丞相府的?”
徐广衡也不隐瞒笑道“在下丞相府管家,徐广衡”
岱迁登显戒意,徐广衡缓缓一笑“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岱迁淡笑“是意外,不知管家找我何事?”
徐广衡道“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来问陈三兄弟,何人托你上门?”
岱迁舔舔唇笑道“许久不见大耳兄弟,想着上门拜见,没想到他出这样的事情”
徐广衡冷冷看着岱迁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根本就不是他兄弟,你要明白我来见你,是给你留有余地”
事已至此,岱迁也没有在装摸做样,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是有人托我打听,可如我不说管家想要如何?”
徐广衡微微一笑客气道“陈三兄弟不必多想,只是想多交一个朋友”徐广衡做个手势,身后打手取钱袋上前搁在桌上,徐广衡将钱袋推到岱迁面前。
岱迁眼看钱袋并未出声,徐广衡道“里面有十颗珠子,虽然不多置办三四间大宅那是没有问题,如不满意尽管开口,我只想知道谁让你过来打听”
岱迁看一眼徐广衡,含笑摸摸钱袋,最终把钱袋往徐广衡推回去。
徐广衡露出狠笑“明白了”徐广衡让打手收起钱袋起身道“告辞”
陆开在和程清婉说话,只见张中平和一守卫从后院过来,陆开见张中平身穿便服,在看看天色尚早好奇一问“还没到换岗时辰,大哥你这是。?”
程清婉见有人过来与陆开告退,陆开也不留人施礼相送。
张中平与陆开现在十分见外,张中平施礼回道“回节使,我已调任尚武门,从即刻起不在典客署当值”
陆开一听当场呼吸一窒,张中平这时想彻彻底底远离他,当下向守卫道“这位兄弟,我想与张大哥私下说两句”
守卫道“哦,我还有事,张兄弟我就不送你出署”
守卫离去。
陆开道“大哥,你是方将军调来,如他不同意你岂能随意。。”离去二字还没出口,只听张中平道“将军已经同意”
陆开脸色顿时沉下,语气颇为严厉“当真要走?”
张中平直视陆开道“节使,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有一点你可放心,不管去哪里,不该说的我不会多嘴”
张中平这是反将陆开一军,陆开不由急道“可以在商量,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开口都答应”
张中平铁了心道“还要去报到,就此告辞”张中平头也不回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