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平在典客署舍间补充睡眠,昨夜翻来覆去醒来更是觉得脑袋晕晕乎乎,得空自是赶紧补一补觉,梦里梦见袁灵素坐在院中在暖阳下帮他缝补衣服,而他则是拿着刚发的饷钱高高兴兴回家添补家用,日子最好过得平淡无奇如此已是满足。
做着美梦张中平嘴角含笑,可是世上喜欢扰人美梦的人不少,现下张中平就碰见一个。
有人推门而入,是典客署一名守卫,舍间不是单间不是张中平专属屋子,舍间是让全署守卫歇息之所,当值的是当值,不当值的是出署玩闹,间内只有张中平一人歇着。
舍间木门有些年头,一推咯吱声很大,无论推门力度是大是小响声都是一样,门声一响张中平打个颤缓缓睁开眼睛,守卫向张中平笑道“还睡着呢”
张中平躺在床上悠哉伸着懒腰“偷闲呀你”
守卫笑道“大白天的可不敢偷闲,起吧,有你家书”
张中平一慌坐起在床“家书?”
上次袁灵素家书内容是,骑马将人腿弄断,家书二字已成噩梦,在听及家书二字怎能不让他一慌。
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张中平不由一笑,笑不是字里行间有什么地方逗笑他,而是根本就不认字,看着字迹苦笑向守卫道“帮我看看,我不认字”
守卫坐在床侧,就在张中平对面看信片刻,守卫喜笑颜开向张中平报喜“恭喜中平大哥,嫂子怀上了!”
张中平大为激动抓住守卫胳膊道“有了?真的有了!”
守卫也是为张中平高兴“真的有了,嫂子让你找个时间回去”
张中平又惊又喜取得守卫信爬下床,鞋刚上脚人就出屋,可刚出屋门顿时默住,这才想起袁灵素不在北安,一时高兴忘记这茬,守卫出屋见张中平站着问“怎么了,还不回去?”
张中平按捺住兴奋劲道“我忘了,她回老家去了”
守卫好笑道“你是睡糊涂了,嫂子在北安给你送什么信,赶紧去找司尉批假回去”
这时张中平情绪完全平复过来对守卫笑道“中午我们好好吃一顿”
守卫惊讶看一眼张中平道“要你破费真不容易,那么就等你这顿了”
张中平笑道“别忘了,叫上三儿和老徐他们”
守卫哈哈大笑拍拍张中平肩膀“我去通知他们,我还当值吃饭时候在聊”
张中平目送守卫离去。
守卫远远离去,张中平脸上没有任何笑容,这可不是准备当爹应
该有表情,张中平现下脑海中只有“退路”二字,一想到退路肯定会想起戚英,现下根本就不是想起戚英时候,张中平已经在想着戚英。
张中平不知袁灵素怀的是男是女,不论男女对于张中平来说没有偏见,在得知袁灵素有孕消息之后,就在这一时刻,觉得戚英的话十分有道理,人总该为自己打算,不得不打算,总不能孩子都没见过,自己就命丧北安。
回去现在是不能回去,老家离北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去一回到时候陆开可能已经不在北安,有得孩子陆开在张中平心里位置就更重,张中平如果不想在当城吏,只有陆开这一个出路,他能过好日后孩子生活才能更好。
信张中平好好收在怀里,回去现在是不可能的,想着应该给孩子买个长命锁回去,离周岁虽然还早先买回去总是不错。
张中平兴致冲冲出得典客署。
陆开倒是没张中平这般愉悦兴致,因为面见程明湖没有什么好高兴的,程明湖就在书房,书房还是那个书房,只是檀盒里药丸是越来越少。
入书房陆开没有看檀盒一眼,不想引起程明湖注意,节使登门程明湖从书桌起身,来到茶桌请人坐下,昨晚程明湖让人扣人事,他似乎是完全忘记,程明湖客套一笑“节使面容有些憔悴,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程明湖显得如此健忘,陆开好像也是十分健忘,淡淡笑道“来得北安这么些天,还是没适应北安水土,让丞相挂心真是过意不去”
陆开没提昨夜之事,程明湖自是高兴,口吐关心之言道“水土不服办完事那就该早些回去,让身体劳累这可不好”
陆开笑道“丞相说得是,不知让下官过来有何吩咐?”
程明湖吩咐仆人上茶后道“节使不介意的话,不如稍后与我一同进宫”
“丞相和我一同进宫?”陆开有些诧异反问一句。
程明湖道“怎么?节使可是不愿?”
和程明湖一同进宫,这就代表他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当然不会生好朋友的气不是,同车进宫陆开如能点头,这就是代表对于昨夜之事已是不在介意。
昨夜如此待人,现下一句道歉也没有,换得任何人都不可能不介意,陆开不介意,就算不松口也不能拿这事怎么样。
道歉虽是没出程明湖的口,可这举动也是等于程明湖在和陆开求和,和和气气才好办事不是,陆开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陆开微微一笑“丞相马车比典客署舒服很多,那么现在就去?”
听得
陆开松口程明湖满意一笑“请”
马车早是备下,一出门马车缓缓向宫门而去。
马车晃晃悠悠缓行,程明湖身子也是微微晃动,陆开寻话道“不知小王子情况如何?”
陆开愿意同行,这就代表不会在拿此事说他,程明湖这才口出谦声道“昨夜是我有些情急,望节使见谅”
陆开淡笑“丞相也是担心小王子才会如此,这怎么能责怪”
程明湖徐徐道“回宫医令进宫看过,小王子没事”
陆开深深松得口气道“这就好”
马车入宫来到童华宫,小王子在上早课,常岳在授教,赵宗许容姬就在窗外倾听小王子诵背诗词,程明湖陆开上前齐声字不同道“见过蜀王,王上,王后”
赵宗看一眼陆开“进厅说话”
“是”程明湖陆开齐应,随后入厅。
众人入厅就坐,赵宗看着厅门外朗朗青天叹道“秋去冬来,在是苍劲大树也会枯叶飘落”
陆开知道赵宗不会无缘无故长声短叹,没听明白什么之前只能选择置若罔闻。
陆开可以置若罔闻,程明湖不行,不接话赵宗怎么能把话说下去,要接话怎么也得摸清楚赵宗脉象才好张口,盘思片刻张口道“虽是如此,熬过冬雪来年必会更加枝繁叶茂”
程明湖接话赵宗接下去就好说话,赵宗微笑道“节使是见识高明的人,对现下各朝形势有什么看法?”
赵宗点名相问陆开不能不开口,话头往各朝头上凑,知道这次让他入宫不是为得小王子之事,不过也是小王子如今无恙,赵宗自是不会在是费心。
陆开知道话要在说下去,无非又是起意征伐之事,不傻,说的就是陆开,话头一转就往程明湖身上推,陆开笑道“丞相乃是饱学之士,下官倒想听听丞相看法”
程明湖看一眼陆开心中苦笑,把话头推他身上转的也不生硬,可见陆开处事也极为老道,程明湖如果不接这话,话头可就不能继续下去。
程明湖谦声笑道“节使想听愚见那么不妨说说,只是莫要见笑,如今各朝除荆越一直稍显落后之外,其他各朝都有过强盛之时,而且勇将辈出,但是怪就怪在,谁都未能压过对方,节使说这是为何?”
各朝之间都有吞并对方心思,强者为胜道理看似简单,但没人能从中讨得便宜。
陆开没有当场张口,程明湖话头极为舒服往陆开推来,现下可不能不答,陆开看着杯中茶水,双目闪动智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