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提法在小半步等了将近三个小时，这才看到诸葛嗣坐着船从地府回来，只不过他脸色看上去相当的疲劳，没和拉提法多说什么，诸葛嗣就要求赶紧回武乡侯号找芈麒他们商量东皇钟的事儿。

“我见到东皇太一了，也问道东皇钟的事情了。”看门见山的，诸葛嗣看到芈麒沈浩他们来的差不多了直接和盘托出，林萱摸着诸葛嗣的手腕，“虽然看着跟大病了一场似的，但是他只是有些疲劳，不用太在意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么你都问出什么来了？”芈麒在得到林萱的确认之后问道，“既然你赶回来连休息都没要求就直接让我们集合，看起来你问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我只是怕我忘了。”诸葛嗣接过沈浩递过去的薄荷茶，白珞则用星之力在手上烧了一团热水球给诸葛嗣擦擦脸，“东皇钟的持有者叫廉合一，三十三岁，是个男的，现在应该就在新华军的总部。”

“我记下了，其他的呢？”

“再说东皇钟之前有件事必须先说清楚，我刚知道神器分真神器和伪神器之分，真神器是真正被神仙们使用过的东西，而伪神器仅仅是真神器的仿品，在效能上或多或少的有所差别，而廉合一拥有的东皇钟就是个假的，真的东皇钟还在东皇自己手里。”

真正的东皇钟本来的用途是针对拥有携带着前世记忆轮回重生能力的众佛陀的，对于其他神而言，死亡一次虽然可以重生但记忆清零，法术技巧想要回归上一世的水平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者机缘巧合重新回忆起上一世的记忆，但是佛陀们不一样，他们不用这么复杂的流程也不需要什么机缘巧合就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转世重生，这让他们在诸神之战中占尽了便宜。

因此神殿针对他们这种情况便设计了东皇钟来威胁，而东皇钟真正的能力是能让神都魂飞魄散彻底死亡的，那么复制品让个把人类不能复活可不跟玩儿一样简单？

“真神器东皇钟是一尊十万八千斤重的巨型青铜撞钟，敲一次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物皆凋亡，虽然我觉得扯淡但是毕竟是真神器咱们还得尊重一下，”诸葛嗣擦了把脸喝了点水人感觉好多了，“伪神器则是一套编钟组，由三组，每组三十六个编钟组成编钟架起辅助作用，而最中央的一人高的大编钟则是核心，伪神器东皇钟想要使用条件非常严苛，必须在一分钟内正确的按照乐谱敲击辅助编钟奏出乐曲，然后敲一下大编钟，重复九次才行。”

“这就是了，我在战场上听到了九声钟声。”沈浩点点头。

“因此破解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在九分钟内干扰廉合一一次，让他没能正确敲钟，那东皇钟就不会发动效果，对没错，九分钟内哪怕是第八分五十八秒干扰他让他出错，前面的八分多种也都白准备了。”

芈麒记了下来，“下次我会让人在战场上针对东皇钟的，既然知道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计划我来做，还有要说的吗？没有赶紧去休息。”

“有，在我之前有个新华军的人去找东皇，让他对东皇钟的事情保密，但是他没通过东皇的考验，所以东皇没有答应她为她保密，所以我才能知道东皇钟的事情，那个人叫陆洁，是新华军的参谋长，但是她身份比较复杂，根据东皇所说，她是。。。妲己转世。”

。。。

用作计时沙漏漏完一次是一小时，不过就算没有沙漏，随着棋局的开始，房间内除了棋盘周围还很明亮以外，其他地方都逐渐变成了广袤的星空，星空内如同抽象画一样扭曲的钟表，以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装饰物随处可见，托举着苹果的大卫像，阴阳脸的夫子像，空无一人的清明上河图，面部一片漆黑的蒙娜丽莎。。。到处都是。

而诸葛嗣也联系不上手镯里的蕾拓贝雅，也联系不上哨子里的橙和耳坠里的紫，月桂叶被留在地面上没带过来，所以先在诸葛嗣完全就是一个人在面对东皇——此时东皇正抱着腿缩在椅子里，两只小脚的大拇指互相扣着，伸手指了一下棋篓又指了一下棋盘，一颗棋子就嗖的一声飞落进棋盘。

东皇太一非常喜欢下棋，诸葛嗣在和她对弈的时候她自己说的，但是东皇的下棋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诸葛嗣觉得如果不是时间足够长，东皇很可能会输，好几次她都非常危险的被自己剔掉了大片的棋子。

“咱们来聊点话题吧，这种闭着嘴沉默着下棋真的煞风景。”东皇好不容易第三次把局势扳了回来——诸葛嗣都觉得是个奇迹，能三次把必输的局势板回来的东皇运气也太好了？

诸葛嗣答应了一声，东皇满意的点着头，二人从当前地面上的情况，聊到了诸葛嗣自己的情况，聊了魔都当前的状况，也聊了当前新华军和维安军的战斗，聊了诸葛嗣的目的原因，也聊了诸神现在的情况。

“我还在想前些日子有一大批口音浓重的吴语人到地府来，那人数可比我还活着的时候整个部落的人都多。。。原来是这样啊，东海龙王，真不是个东西。”

诸葛嗣落了一子串成一条龙，打劫拿掉了东皇的七个子，“但是我们没办法反抗，如果不是运气好，可能我当时也得交代在哪里。”

“龙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用得着你的时候他们把你当祖宗是的供起来，用不到你的时候他们就一脚把你踹开，无聊了还说不定会那你解闷儿，当个玩物。”东皇不紧不慢的沿着被打劫的反方向落了一子。

“人生无常啊，只是可惜了你说的那些军魂营的人了，好好地送掉了性命，如果他们没那么硬碰硬，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吧。”

“但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有更多的人活了下来，所以我觉得他们是英雄。”

周围的烛火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诸葛嗣落了一子之后擦了擦汗，东皇这里下棋有规矩，落子时间不能超过十秒，换句话说想要靠装作想怎么落子而拖时间是不可能的，只能下快棋，在诸葛嗣落子之后东皇很快也落了一子，紧咬不放似的，诸葛嗣只来得及把领口解开一点散热，眨眼十秒就快到了，他赶紧落了一子下去，没违规。

“为了别人就可以不怕死，哈，傻子。首先他们就搞错了一件事，活着永远比死了更有价值，说什么以后就靠你了之类的傻话然后白白送掉性命，明明有退路却不后退，在我看来这种行为跟傻子没有区别。”

东皇嘲弄似的说道，诸葛嗣皱了皱眉，“话不能这么说，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值得肯定的，天塌下来总要有人顶着，若是大家都。。。。”

诸葛嗣后面的话到嘴边突然卡住了，东皇是逃兵，换句话说如果自己后面说什么‘大家都苟且偷生’或者‘都为了活命不择手段’什么的完全就是打东皇的脸了——魏判官说过就算东皇不表现出生气的模样，但他生没生气谁知道呢？恭敬点好。

“怎么了？咯痰了？”东皇看诸葛嗣话说到一半卡住，手上的棋子也慢了速度，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十秒快到了。”

诸葛嗣慌然落子，结果棋子落入棋盘诸葛嗣才发现自己下错了一步，虽然不至于让自己的优势被翻，但是这一下没能打死东皇，东皇落子挡了一下，他的一片棋子留了口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话又说回来了，成天嚷嚷着‘为了别人’的人，难道不就是在自我满足吗，他们凭着自己的判断，对别人妄加议论之后给他们按上了‘我觉得你需要’的帽子之后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卑劣吗？”

“但救人这件事和这不一样。”诸葛嗣摇了摇头，“没人会拒绝生命，因此救人不需要什么妄加议论，也不需要什么觉得需要，救人就是必要的，而且这是不论被救者身份的，救人的时候没空管那么多，是好人，是坏人，救人之前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救了之后再说，所以我依旧觉得舍生取义的行为是英雄的行为。”

“但是前提是真的需要舍生取义啊。”东皇咔哒一声棋子落入棋盘，刚才诸葛嗣的棋子下的急了，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而这正是东皇等的，这一子落下去，诸葛嗣苦心经营的大后方就被剔了一片出去。

“并非牺牲无意义，而是没到必要的时候的牺牲和送死无异，明明都可以逃走，却非要因为‘我来断后’这种无聊的理由而死掉，这种行为太蠢了不是吗？”

“可是战场上没有时间去确认状况有没有危及到需要舍生取义不是吗？难道不是觉得情况需要就去做吗？”

“当然不是，若因为觉得需要就去做，那岂不是太浪费了？且不说我本身就不提倡什么牺牲啊什么风险啊之类的，就算一定要去做这些事情，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没有用在重要的地方，随随便便就为了个不重要的事情就死掉，岂不是太浪费了。”

“这是诡辩，完全不考虑事实情况可行性的纯粹理论！”

“但是至少你没有否认这是错的。”

抬杠会让人烦躁，尤其是对方不管你怎么说都油盐不进的时候，诸葛嗣被东皇抬杠抬的心烦意乱，这也正常，毕竟不久之前他也是个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角色，如果不是哲学王的缘故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圣母病病患的样子，和东皇比起来，这个逃兵还逃出一套理论来的古老人王在斗嘴皮子上不是诸葛嗣敌的过的。

如果是平常，诸葛嗣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东皇的重点根本就没在棋盘之上，她的重点完全就在棋盘之外，东皇这明显属于话疗，说着说着你就瘸了——尤其是诸葛嗣这种本身意志立场就不坚定的，更容易受到影响。

一点点的，棋盘上的情况开始朝着东皇有利的方向靠了过去，诸葛嗣在发现这一状况的时候已经晚了，自己大片的棋子被剔掉，自己好不容易从东皇手里赢来的棋子被东皇三下五除二的赢回了不少。

“你不说话，也许是因为你觉得现在棋局更重要，但是也许也是因为你觉的我说的没错，说不定之前也有谁和你说过我这同样的话，你还跟人家吵过架，但是。。。。”

“那东皇您呢？”

“什么？”东皇没想到诸葛嗣会反问。

“您就没有因为谁的舍生取义而被救过吗？”因为棋局失利，房间闷热，时间流逝等等原因而焦急的诸葛嗣下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但是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麻烦了——诸神大战神殿损失惨重，东皇如果没有被谁救下来早就死了！还能有机会给她当逃兵？或者说也许正是因为她当了逃兵，才会有更多的神殿的人王死掉也说不定。

这等于揭了东皇的短！

然而诸葛嗣光顾着自己慌乱了，完全没注意到东皇在诸葛嗣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颗棋子明明已经把被她浮起来了却又掉回了棋篓里。

——漓，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也只有你能做到，你不能将任务内容透露给任何人，也不能请求任何人的帮助，这件事会让你成为众神的笑柄，同僚中的逃兵，你将受到万世万人的嗤笑与侮辱，你将不会有任何理解你的人存在，你将孤独的履行自己的使命直到使命完成，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不怪你。

——虚无王，请放心，我早就习惯这些东西了，若能阻止诸神之战为族人某一片生存空间，我，在所不辞。

沙漏第七次漏完，诸葛嗣看着期盼上还有子可落，“东皇殿下，这。。。不能算我输吧？”

东皇看着沙漏，又算了算棋盘上的棋子数，虽然明显诸葛嗣处于劣势，再给点时间的话诸葛嗣就一定会输，但是在时间结束的现在诸葛嗣撑住了，虽然在下风但是撑住了，“你比那个狐狸精好多了，好吧，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的答案，对了，要喝茶吗？人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