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握在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陌辰萧抬眸,深深看了柳月一眼,就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柳月的心中一凉。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了煜王妃。”
眼睛有些酸涩,柳月看着陌辰萧,虽已猜到他会一脸冷漠给自己这样的答案,但当那无情的话从陌辰萧口中说出来,她还是很难接受。可是,要陌辰萧心里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话,为什么他会在她被西蜀皇赶尽杀绝时随龙炎一起不要命跳下悬崖去找她?
还有她被夏王抓走后,他为什么不顾一切去救她,还在她受伤快死的时候照顾她整整一夜?还有那晚在渔家夜宿,在她伸手描绘他脸伦时陌辰萧为什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还情不自禁低头吻她……
“没关系,做不了煜王妃,做镇远侯府的将军夫人也不错!”
柳月扬唇,尽管陌辰萧的话让她的心像针扎般似的很疼很疼,但她仍毫不在意笑了笑。
陌辰萧沉眸,见她笑容有些牵强,心中不觉有些愧疚,但当他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柳月因不想让他看到她失落难过的样子已转身大步回琉璃居去了。
柳月离开,陌辰萧心里浑不是味,但此时的他为救煜王妃一事已焦头烂额,又哪里有更多的心思去顾忌柳月的心情。与此同时的镇远侯府,龙炎正一个人拎着酒坛买醉,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柳月一脸坚决留在煜王府的模样。
呵呵,那个傻女人!
陌辰萧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甚至从一开始都只是在利用她,可她却心甘情愿一次又一次留在他身边去受他伤害,甚至知道陌辰萧会为救煜王妃的命去杀了她,她也在所不惜!
而他,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不惜和陌辰萧反目成仇,甚至义无反顾从她所坠的悬崖跳下去,而且在得知她在泾州县蒙冤受难时不顾一切前往!
可是,在她心中可曾有过自己一点点的位置?
自嘲一笑,龙炎拎起酒坛仰头痛饮,企图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对柳月的感情和在乎,但酒入愁肠,有关于她的一颦一笑却更加清晰,甚至连她曾说过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话,也开始在耳边不断回旋。
次日清晨,陌辰萧一早进宫面圣,除了向西蜀皇如实禀明有关泾州县和夏王又一次潜入西蜀一事儿,最主要的目的则是让西蜀皇答应放了闫凝霜。
西蜀皇为闫凝霜和六壬家族的关系本就心烦,自是不愿在这时候和陌辰萧因为闫凝霜的事情闹心,于是决定放了闫凝霜,不想闫凝霜得知闫昊来西蜀国的消息,说什么也不肯跟陌辰萧一起回去。
“煜王爷!不,现在该改口叫你太子殿下了!我很感激你让西蜀皇放了我,但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再回煜王府。”
因着柳月的事儿,闫凝霜对陌辰萧本就有成见,如今得知闫昊来了西蜀,更不愿跟陌辰萧一起回去,因为她害怕知道自己母亲的死,是否真如六壬家族族长楚漠所说的那样。于是,闫凝霜决定去镇远
侯府找柳月,但当她一脸坚决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森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传来。
“霜儿。”
闫凝霜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闫昊眼泪瞬间滚了出来。
闫昊蹙眉,看着离家三年未见的女儿清瘦不少,锐冷的眸子满满的不悦。
“好好的,怎么哭了?告诉爹爹,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闫昊上前,看着满脸泪痕的闫凝霜眼里满满的疼惜,只见他长臂一揽,直接拥闫凝霜入怀,并给予着他一个父亲对女儿满满的思念和宠溺。
三年未见,闫凝霜也很渴望父亲温暖的怀抱,但当她想到在六壬家族发生的那些事情,想到自己母亲的死真有可能是父亲一手造成,她的心就像针扎似的疼,于是她想也不想推开闫昊的怀抱,并当众大声质问他有关母亲所有的事儿,但面对她的愤怒和质问,闫昊却一脸从容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楚亦。
楚亦被闫昊锐利的目光一扫,只觉心里有些发毛,赶忙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想闫昊竟一脸淡定对闫凝霜道,“姓楚的那小子在泾州县时有叫过我姑父,为此我已猜到你去过六壬家族并知道一些有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了。”
“所以呢?如果不是因为我去了六壬家族,你还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么?”
闫凝霜双目噙泪,她一脸痛苦的看着站在眼前的闫昊,很想听到他否决的话,但在父亲的沉默中,她却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一刻,闫凝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因为父亲的沉默无疑认证了她在六壬家族时,六壬族长楚漠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
母亲的死,真是因为父亲一手造成的!而他这些年之所以绝口不提有关她母亲的事儿,并非是他怕陷入对母亲的思念,而是因为他不敢承认害死母亲的凶手就是他自己!
呵呵,真是讽刺!
从小到大,她一直好奇和渴望着知道有关于母亲真相,如今她好不容易知道了,她却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一脸难过的闫凝霜,闫昊有些心疼,于是他缓步上前希望闫凝霜可以收拾心情跟他一起回去,不想在他话音刚落时,闫凝霜竟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什么都不说跑掉。
回去?父亲不远万里来西蜀国找到,为的就是带她回去,但在她确父亲就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后,她还能若无其事的跟他走吗?
看着伤心跑掉的闫凝霜,闫昊有些无奈,不想这时,随他一路从泾州县来到京城的莫无双怅然上前,说是愿试着帮他劝解闫凝霜,但闫凝霜因为父亲是害死母亲凶手一事难以释怀,又其实她三言两语能劝解开的?
“你是什么人?”
“我叫莫无双,是泾州县人,你的父亲闫昊是我的救命恩人。”
“呵呵,真是难得!我父亲性格怪癖,煜王为救煜王妃时,在他屋外跪了三天三夜他都无动于衷,没想到竟轻而易举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轻而易举吗?闫神医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的命却是我的父亲用我父亲的命换来的。”
“什么意思?”
“嗜血蛊毒类似瘟疫,虽不会蔓延扩散却是这世上无解之毒,想要活命,唯一办法只有一命换一命。”
河畔的风,轻摇着桥岸两侧的细柳,闫凝霜蹙眉,俨然没听懂莫无双的话,但当闫凝霜提及道闫昊对她的救命之恩时,闫凝霜眸子微眯,明显对她有了敌意!于是她转身想要离开,但在她前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莫无双伸手拦了下来。闫凝霜蹙眉,本就心有不快的眸子一眯,下一秒当即握手成拳朝莫无双攻去,莫无双侧身避开闫凝霜的袭击,不想闫凝霜加大攻势再次对她出手。
莫无双有习武,却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她大病刚愈,面对闫凝霜的强势猛攻又岂是对手?
“你身上有伤,还跟我打?”
“我也不想跟你打,但你要对我出手,我总不能不还手吧?”
“还手?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手也只有挨打的份儿,没准儿还会被揍得更惨!”
一翻交手后,闫凝霜怒色未减,却在发现莫无双身体不对劲后收敛了攻势。
对于闫凝霜的收手,莫无双暗暗松了口气,但当她听到闫凝霜说她还手只会被揍得更惨的话后,她却冷不丁一笑,道:“闫姑娘,虽说我不知道你母亲的死和闫神医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挺羡慕你的。”
“呵呵!羡慕!你羡慕我什么?有个神医爹爹?要你喜欢,送你好了!”
闫凝霜自嘲一笑,话语中满满的轻蔑和讽刺,不想话音刚落,莫无双面色一白,沁水的眸子突有眼泪滚了出来。
“闫姑娘,我不知道有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为此我无法评断你父亲曾犯下的对错!但是,对于你的父亲,要他真错了,你至少还有去愤恨和原谅的机会,不像我……我连去愤恨和原谅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突然哭泣的莫无双,闫凝霜眉头一皱,只觉更是莫名其妙,但当莫无双跟她说了在泾州县发生的全部事情后,她才恍然在自己被西蜀皇关起来的那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泾州县发生的那些事儿,更不知道你父亲的死。”
在听完莫无双的故事和遭遇后,闫凝霜向莫无双表示歉意,但面对她的道歉,莫无双却从含泪摇了摇头。
“柳姑娘不必道歉,我父亲他此生昏庸,自当上泾州县的县主后从来没为百姓做过一件尽心尽力的事情,一切只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的报应!别说是泾州县的百姓,就连我这唯一的女儿也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可是,当我知道他为了我不惜和整个泾州县的人为敌,甚至用他的命去换了我的命时,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可这并不是你的错!”
“是,这确实不是我的错,可要不是我任性妄为,父亲也不会为了权势与官府勾结犯下大错!可是,我并不恨他,因为他虽是这世上最无耻最卑鄙的小人,但他永远是最爱最爱我的父亲!不管他再昏庸无能,但他却从来没吝啬过给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