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段提前散了朝会,没再召见各位大臣商量朝政,急匆匆的出了宫门,人直奔东厂胡同的锦衣卫衙门。
白神医一大早就已经到了,他一脸怒气的出了其中一间屋子,见到段,勉强行了礼,愤愤不平的道:“王爷,这人完全说不通,恕草民不能跟他合作。”
连草民的谦称都出来了,可见气的多厉害,段却丝毫没有生气,道:“您不如稍等一下,本王去跟他说。”
他进了屋里,唐暮云正一脸潇洒的躺在床上让白神医的药童子黄芪换药呢,他还指挥道:“能不能轻点,我的命现在有多金贵你不知道啊?”
段冷了脸,道:“你别得寸进尺,一条命能有多金贵?你昨日不是说你有法子能救馨宁吗?只要本王把《毒经》给你。”
唐暮云看向突然出现的段,笑的很开心,道:“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吗?叫了一个老古板,又瞎又蠢的来敷衍我,怎么,不想要媳妇和儿子了?”
段皱了眉对那个换药的小童子道:“黄芪,你先出去吧。”
小童子黄芪道:“还好王爷您来了,要不然我都想毒死他了。”说完收拾着药箱。
唐暮云戳了黄芪的额头一下,“小小年纪不学好,论毒我可是你祖宗。”
黄芪一脸怜悯的看着他道:“烧坏脑子了吧?”背着药箱走了。
“你为何不传白神医金针术?我们昨日不是商量的好好的吗?”段面无表情的道。
唐暮云嘻嘻一笑,道:“我这不是突然反悔了吗?想体会一下漫天要价的无耻感觉。”
段强忍着想一剑捅死他的心情,拂了拂袖子,回身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正对着唐暮云的床,道:“可以啊,本王心胸宽阔,完全能坐地还钱。”
唐暮云变了脸,道:“我不会传给白老头金针术的,这是我曾祖父的独创,是我们唐门医脉的绝学,可伤人,能医人,非唐家人不可学,那天答应你也是因为我想从那该死的地牢出来,毕竟太冷了不是吗?”
段懒得跟他刷嘴皮子,也丝毫不意外这人会出尔反尔,他道:“你少废话,本王问你你到底想如何?本王答应了留你一命不死,那便不会抵赖。”
唐暮云看着段突然又笑了,他道:“我要亲自为周馨宁诊脉。”
段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都自身难保了,还是不死心,好,只要你能救她,本王便是让你见了又如何?真当我段玉衡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不成?”
唐暮云坐在床上给段作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揖,冷笑道:“摄政王爷真是心胸宽广啊,草民谢王爷能饶恕草民一条狗命。”
段心中有数,因此不惧唐暮云的挑衅,他面无表情,起身道:“时间不等人,本王看你生龙活虎完全不需要休养一番,你收拾收拾,本王派人接你去东宫。”说完拂袖而去。
段一走,唐暮云也收敛了笑容,他打开了手边的黄梨木盒子,里面只有一本保存完好的古籍,赫然是他寻找了半辈子的《唐门内毒经》,他叹了口气,感觉一阵荒唐,他不过昨日在水牢里跟段谈了不到半个时辰,今天一大早他就拿到了《毒经》,他终于知道他跟段的差距在哪里了,原来他苦苦追求也不能得到,其实不如别人一声令下,学得文武艺,买得帝王家,若他当时站对了队,现在他是不是依然是周馨宁身边的护卫之一呢?可以每日都看到她,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机,瘸了腿,被锁了琵琶骨。
他端着《毒经》正在胡思乱想,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唐暮云虽然武功尽废,但感官依旧敏感,他机警的抬眼望去,一名拿着拂尘的太监穿着秉笔太监的服饰,是老熟人明月。
明月向外头打个手势,一个小太监推着一个轮椅进来,明月道:“唐先生,您腿脚不便,不良于行,这是轮椅,可以坐这个走。”
段盖上装着《毒经》的黄梨木盒子,放到一边道:“没想到能劳烦明公公大驾来接草民一介罪人,真是折煞草民了。”
明月保持着标准的微笑道:“唐先生哪里的话,只要是王爷交待下来的,明月自然遵从。”
唐暮云虽然当了几年归远侯爷,经常受桓帝召见,出入于内廷,但是东宫还是第一次来,不同于皇宫的红墙绿瓦,无比庄重。东宫显得更加轻松一点,一路走来,宫人们脸上也带了笑脸。
待到走到一座最大的院落,上书三个大字“晖阳殿”,他知道到了地方,果不其然,明月身形和神态变得更加恭敬,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宫装丽人,又是一个熟人,红珠。
唐暮云的心脏突然怦怦怦直跳,他就要见到那个人了。
馨宁等着段新请的神医,说可以保住自己孩子,红珠进门道:“娘娘,神医来了。”
馨宁一脸期盼的看过去,这一看,愣了。然后喃喃的道:“我是白日里见到鬼了吗?”
段走到馨宁身边伸手搂住馨宁道:“不是鬼,这人没死。”
唐暮云看着馨宁肩上段的胳膊,笑了一下,没说话,对明月道:“劳烦明公公,把脉枕摆好。”
馨宁尴尬的坐在两个男人中间,段示威似的一直搂着馨宁的腰,在唐暮云问馨宁问题时还抢着回答,唐暮云忍了半天后道:“我在问病人。”
段却道:“本王又没有说错,本王的夫人都没反驳,轮得到你来管我?”
馨宁只好尴尬的道:“嗯嗯嗯,他说的没有错。”
唐暮云气结,收了手,不再把脉,道:“你病的很重,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你的身体不是能生下健康子嗣的身体,更有甚者生下残疾。我的金针术的确能保你和你孩子不死,但是你以后再也无痊愈可能,更再难有孕,你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