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在东宫殿的大门口撞见了丁沉,他一愣,对丁沉行了个师徒礼,道:“师父,您怎么来了?”难道他在寿康宫说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话都传到六部衙门去了?
丁沉侧身避开了段的礼,对他回了一个君臣之礼,道:“王爷,王妃娘娘身边的殷掌事来六部衙门寻臣。”
“嗯?红珠去找您了?她人呢?”段没看见红珠。
丁沉直接道:“殷掌事说王妃娘娘身体不适,再加上您禁足王妃,臣让她去周府跟盛民兄说一声,以免他惶恐。”他并没有听红珠的话,说是要瞒着段说她去周府的行踪,在他看来,瞒住段基本不可能,但是要是明着说,段反倒不会怀疑什么。
段果真没有在意,解释道:“师父,本王并没有禁足馨宁,只是跟她有一点小小的分歧,我怕她一气之下跑回辽东,才口不择言让她待在东宫不让她出去的。没想到红珠还去寻了您,本王已经让刘喜去找白神医给馨宁看病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馨宁脸上那道伤痕,难不成连白神医也无法让馨宁的脸痊愈吗?段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之色,对丁沉道:“师父,您来看一下馨宁也好,她脸上受伤了,说不定是白神医要请您过来。”说完他先抬腿进了大门。
待到了正殿,段发现正殿竟然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连伺候的宫女也不见了踪影。而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平日里总是灯火通明的的屋里连一盏灯的光亮也没有,他吓了一跳,一脚踹开屋门,闯了进去,屋里黑漆漆的,香炉里的熏香也凉了个彻底。
他疾步走向里间,看向床头,床铺叠的整整齐齐的,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他瞬间感到十分惶恐,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有些六神无主的环视四周,眼角划过馨宁非常喜欢的那架黑檀木的竹报平安的屏风,发现屏风后面的榻上有一个起伏,他飞身绕过屏风,才发现馨宁散着头发背对着屏风躺在榻上睡着了,她身上盖了一件玄色的披风,因为是一团黑色,所以他才没看见人。
段一阵脚软,他生怕馨宁一言不和带着孩子自己回辽阳了,他也不想想他把京城把控的像铁桶一样,馨宁要是能出了京城大门都是烧高香了。
他一时情急,居然没有想到这些,只以为她是支开人让红珠带着她出京了。待到看到馨宁,他这才把心放回肚子,脸上也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他合上了屏风,坐到了榻边,伸手抚了抚馨宁因为睡着而乱糟糟的纷飞发丝,仔细的看馨宁今日被打的脸,右脸上的红肿和血痕十分明显,段有些心疼的想上手摸一下,但又怕弄疼馨宁,也不忍心吵醒她,只好看着馨宁的睡颜,直到丁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道:“王爷,王妃娘娘怎么样了?”
段回过神来,起身点燃了榻上炕几的油灯,走到门口道:“您稍等一下,本王叫她起来。”
说完回到榻边,在馨宁耳边低声道:“馨宁,该起来了,师父来了。”馨宁听到声响,皱了一下眉,睁开了眼睛。
馨宁一睁眼就看见段的脸,想到他吼自己,冷了脸,甩开段要扶自己起身的手,下榻穿了鞋,走到镜子前拿了梳子随意的顺了一下头,随手绑了一个低马尾,径直去了外间请丁沉进屋。
期间段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馨宁身后,馨宁也没理他。
丁沉一眼就看见了馨宁肿胀的右脸,上前观察了一下道:“你可有请人给你上药?”
馨宁故意不去看段,道:“我不相信宫里的太医,都不是我的人,”
段没想到她根本没有找白神医看伤,他不等丁沉说话,大声道:“你怎么不看伤?结痂了怎么办?刘喜跑哪里去了?刚才我就说你这殿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合着都不想活了。”
段气的起身找刘喜去了,馨宁和丁沉很默契的都没有拦他,丁沉拿出脉枕,语速很快的道:“红珠说得不清不楚的,你哪里身体不适,还不要宫里的太医看,也不要白神医。”
馨宁道:“师父,我感觉我可能又有了,您给我把把脉吧!”说完把手放在了脉枕上。
丁沉闭上眼睛细细的品了一下,睁开眼睛点头道:“脉不是很明显,可能你有孕时日尚短,但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过几日再来一趟吧!”
随后他不解道:“但是这是好事啊?你干嘛瞒着王爷?”
馨宁刚要说什么,段就回来了,他看到桌上的脉枕,急急的问道:“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大碍?”
丁沉刚要说什么,就看见馨宁制止他的眼神,他只好收下话头,道:“臣还没有把脉呢,王爷就回来了。”
馨宁就又把手放在了脉枕上,丁沉索性再把了一次脉,但这次一摸,却让他发现点不一样的东西,他收了手,问馨宁:“你生产之后的进补是谁给你开的方子?”
馨宁被问到痛处,这才扭头心虚的看了一眼段,然后很不情愿的道:“是唐暮云。”
丁沉皱眉道:“这不对啊?他是唐门的医脉出身,唐家大公子当年行走江湖时,号称医毒双绝,怎么连个进补方子都开不对?”说到这里,丁沉一脸凝重,道:“馨宁,你不能闹了,还是得白神医请过来给你看看。”
段急忙道:“刘喜已经去请了,师父,怎么回事儿?”
丁沉不顾馨宁反对的眼神,对段道:“馨宁有孕了,虽然月份还浅,脉象不明显。”
段一听,脸上刚闪过狂喜,可丁沉的接下来的话,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丁沉道:“这孩子不能要,以馨宁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生出健康的孩子,不是一尸两命,就是生出发育不全的怪胎。”
馨宁惊呆了,道:“师父,我怎么了?中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