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宁笑嘻嘻的道:“不行我就带着儿子和女儿回辽东投奔姐姐了。”
周淑宁一把推开馨宁,道:“你怎么这么没志气,你儿子已经是皇帝了,你怕什么?还跟我回辽东,怎么,想跟我一起吃斋念佛啊?”
“未尝不可啊,毕竟我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他若不要我了,我除了跟你回辽阳还能去哪里?”馨宁越发的丧气。
周淑宁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真是愚不可及,都被当囚犯关了三年,还是如此天真,段是什么人,他是帝王,他即便有真心,能放在你这里几年,他此番拿下京城,定然是要自己登基的,你还不趁着他对你全是愧疚的时候,牢牢的把握住机会,坐稳皇后位置,保证将来润哥儿能顺利继位,况且爹和弟弟为他浴血奋战,功劳如此之大,难不成连个皇后之位都拿不到吗?居然还想着自请下堂做弃妇。”
可那不是夫妻,而是君主与臣妾啊,馨宁心道。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满脑子天真,周淑宁看着馨宁迷茫的脸,突然又把馨宁搂在怀里,像抱着小时候的女儿陶陶,她语气变软,安慰馨宁道:“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但我是个失败者,我虽然保住了鸣哥儿的世子之位,可陶陶变成了哑巴,我也成了下堂妇,丈夫被我弄残,恨我一辈子,而鸣哥儿也恨我,他都不肯出京来见我。说不定段是这天底下绝顶的好男人,跟林庆云那个渣滓不一样,你要相信你自己,姐姐还指着你能让我长期呆在京里跟鸣哥儿陶陶住在一起呢。”
馨宁点点头,道:“姐姐,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跟段提的。”
周淑宁却道:“不急,你先和他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姐姐,你知道吗?他不知道有多好,对我又温柔又有耐心,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三观也相合,经常在一起说着话就忘记了时间,虽然有时候嘴挺讨厌的。”馨宁傻呵呵的。
周淑宁看着馨宁一脸高兴,也不好再泼她冷水,又想起自己的女儿,都快到定亲的年纪了,可她名声不好,陶陶又不能说话,怎么能给她说一位好丈夫啊?她一时难过不已,又见馨宁看着前方一点,已经神游天外了,长叹一口气,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好之后闭上了眼睛。
周淑宁的马车又大又平稳,驾车的人技术还好,虽然是在赶路,但馨宁却不觉得颠簸,两日后,馨宁看到了辽阳城那熟悉的城墙,等到了周府,却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大家都旅途劳顿,周淑宁便给大家放了小半日假。
众人都散去之后,周淑宁看了一眼馨宁,又看了一眼贴着馨宁不放的红珠,道:“西边你小时候住的闺房没来得及收拾,正房也已经封了很久了,只有我住的后院宣瑞堂和东边的水榭还能住人,有时夏天太热,我就去那边住,我记得给娘守孝那三年你都住那边来着,水榭晚上凉,你现在身体能受得住吗?”
馨宁道:“没事儿的,我挺想住在水边的,我在京城都好几年没见过湖了。”
周淑宁又对红珠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告诉她,但是得注意时间,别忘记吃饭和耽误了睡觉,我给你家姑娘叫了个大夫,明日就来问诊,你亲自督促她的汤药和饮食知道吗?”
红珠点点头,还道:“谢谢大小姐关心,奴婢替我家王妃谢过大小姐了。”
周淑宁离开以后,馨宁迫不及待的往水榭方向走,一路上经过大花园唱戏的宴会厅,花园没什么变化,种的花还是馨宁喜欢的哪几种,只是树更加高大,宴会厅的木门关的很严实,门上的黄铜大锁上挂了许多灰。
红珠也看见了,她就道:“听说大小姐这几年不曾办过一场宴会,也不曾着人寻些花种,府里的一切事务都是按照您当年的章程走,只是吃食上没那么多花样了,她这几年唯一的消遣就是赚银子,给林家大小姐攒嫁妆,给林世子攒娶媳妇的钱,她在京郊开了一家酒楼,弄的像苏州园林似的,说只接待达官贵人,奴婢还曾去那边打听消息,她把您的厨子都送到那边给人掌厨去了。”
说到这里,红珠不得不感慨,好像从卫老夫人开始,到王夫人,再到大小姐和姑娘,好像天生就会赚钱似的。
馨宁却想起一个问题,道:“她在那边开酒楼,没惹出什么麻烦来吗?”
红珠道:“是以顾照大人名义开的,顾照大人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辽东王了,朝廷派了好几位辽东巡抚过来都没能压制住他,辽东的扶风营,快马两日即可抵达京城,他去年又私自占了高丽,现在连王爷也觉得他棘手,本来王爷准备和顾照合作从辽东直捣京城的,奈何顾照提了一个条件,让王爷犹豫了,后来是老周大人说先占了天津再说。”
两人已经进入水榭,湖里的荷花还未开,入眼是密密麻麻的大莲叶,水榭里伺候的丫鬟正在风风火火的收拾,一个管事妈妈样子的婆子走过来,对馨宁福了一个身,道:“姑娘能否先在凉亭里坐一会儿,我们得把大姑奶奶惯用的东西先搬到后院去。”
馨宁道了声好,走到抄手游廊边上的凉亭坐下,然后好奇道:“顾照提了什么条件?”
红珠看了一眼忙的热火朝天的仆人们,见没有注意这边,就小声的道:“他说想娶大姑娘为妻子,然后愿为王爷永镇辽东。”
馨宁差点惊掉下巴,想起周淑宁那老气横秋的样子,道:“我姐姐和顾照是怎么认识的?”
红珠道:“南北对峙之后,辽东基本上已经是顾照的一言堂,大小姐想做点什么生意都绕不开顾照,顾照缺银子,大小姐需要便利,所以这一来二去的,顾照就入股了,刚开始只是小生意,后来顾照建扶风营的银子和打高丽的军饷都是大姑娘资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