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之后,蒙古包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平静中,仿佛过了很久似的,馨宁对红珠道:“你怎么跟那仁大娘说的,你活儿都干完了?”
红珠看了一眼馨宁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道:“卫妈妈说小姐你被新夫人看上了,要讨过去做丫鬟,顺便把我也捎带上了。”
馨宁点点头,道:“这主意还不错,难为卫妈妈在危机关头还能想出这么妥帖的主意了!”
卫妈妈忙道:“这是应该的,我脑子还没钝成一块石头呢!”
馨宁不再言语。
又过了好一会儿,红珠实在忍不住问馨宁道:“小姐,你刚才的主意能行吗?万一那小丫头不信你,把咱们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五姑奶奶怎么办?到时候五姑奶奶啊带了人过来,我三拳难敌四手啊!”
馨宁看着王氏毫无生气的脸,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道:“我还怕她不告诉周丽宁呢!我不拍被周丽宁抓住折磨,我只怕我救不了娘,若是你的猜测成真了,你不必顾及我,和十二结伴去蓟州找我爹吧!他应该在王爷身边!”
红珠惊惧道:“小姐,我若抛下你,主子会杀了我!”当着卫妈妈面,红珠没敢说世子爷这三个字。
馨宁从怀里掏出一只碧蓝的玉镯,递给她,道:“可惜之前从榆关那里丢了一只,只剩下一只,不过应该可以保你一命。只是十二我就没办法了,十二这么尽职的保护我,也算是忠心了。你跟素问或者流云求求情吧!”
红珠根本不接那镯子,跪下道:“小姐,红珠跟着你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你不要赶我走,就算是死,我这条贱命早就是小姐你的了。”
馨宁见不得有人跪她,想扶红珠起来,可惜红珠一动不动,馨宁根本弄不动她,红珠还道:“小姐若不让我留下,我就一直跪着!”
馨宁根本不吃这一套,拉了她半天,红珠就是不动,馨宁气的一甩手,道:“那你就跪着吧!”
红珠本以为馨宁会顺势让她留下,谁想到馨宁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她跪了一会儿,见馨宁跟本不看她,她只好对卫妈妈使眼色,卫妈妈看了看这主仆俩,道:“小姐,我刚听您说还有一个叫十二的人,他若是可信的话,何不叫那个十二去老爷那送信!”
红珠一听,精神一振道:“对啊,叫十二去送信不就得了。我就陪着小姐就行了。”
馨宁何尝没这么想过,她叹了口气,道:“周丽宁没出阁的时候,我曾经当着周家众人的面前下过她的面子,她一直觉得自己出身不好,所以最爱脸面,而如今又遭此大变,难免不会心灵扭曲,恨我入骨。你长得好,是我的臂膀,她又是新嫁人,说不定会把你赏给塞罕的下属,用来收买人心。到时候我又救你不得,你还不如先走,带人再来救我。”
红珠却宽心了,笑着道:“我还以为小姐是嫌我伺候的不周,想要赶走我,没想到小姐是担心我的安危,小姐放心吧,五姑奶奶要是把我赏了别人,我也能保全我自己的。我这就拿着镯子去交待十二,很快就回来!”说完,拿了馨宁的玉镯,飞快的跑了。
而馨宁丢的另一只玉镯却在段的书桌上,已经碎成几截,唐清风跪在地上尽量声音平稳的道:“在榆关往北三十里左右的地方发现的,只留下少许血迹,三人中必然有人受伤,因为隔了好几天了,我们又在附近扩大寻找范围,在不远处的枯草里发现了带着血迹的箭头,我们查过后确定是榆关守军专用的。”
段盯着那些碎片良久,伸手抓了其中一块,冷淡的道:“你没说实话,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唐清风大惊,没想到他把上面的血迹仔细的擦掉,段还是能发现有问题,他害怕的马上给段磕头,边磕边道:“爷,清风再也不敢了,求爷绕了清风吧!”
段之前曾经仔细的抚摸过馨宁的这对玉镯,入手温凉,材质如水一样流畅却又充满了石头的坚硬,是极品的雪山翡翠。箭矢冲着馨宁过去的的时候,她肯定下意识的伸手挡过,可能替馨宁阻挡了一部分箭矢的冲击,那玉镯没有当场碎掉,却因馨宁受伤而沾染了血迹,缝隙中进了血,又因十二他们背着馨宁逃跑时颠簸而彻底碎掉。而清风把东西呈上来时,仔细的擦拭过血迹,却忽略了玉镯表面的擦痕。
但是这些都不必跟清风解释,他肯定还发现了些什么跟难办的事情,而他现在并不适合去做,所以段道:“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唐清风满头大汗,额头都磕青了,道:“我们想着他们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向北走,索性又向北搜了三十里,那边有一个很小的村庄,全都被烧了,还有许多蒙古人留下的痕迹,他们在那边扎过营,还有许多马粪。我很着急,分了两队人,一路向北搜寻,我则是沿着蒙古人留下的痕迹找,他们掳走了很多人,一路向西北走,最后进了克鲁沁沙漠,失去了痕迹。”
段听了之后感觉到自己平静已久,已经恢复很多的内力,又开始四处乱窜。果然,不适合现在去找她啊,段从未如此的恨过,恨自己现在分身无术,根本无法离开蓟州,恨自己无法抛弃伤重的父亲,和对他期望的辽东将士,恨自己没有办法只做馨宁一个人的男人,而是要成为所有辽东将士的世子爷和主心骨。
他努力压制着即将崩溃的心境,攥紧拳头,低声吩咐道:“去跟蔡先生说,他的主意我准了!”
蔡恒听了唐清风的传达的消息后,激动的顾不得穿鞋子,就冲进书房,把早就准备好的密信拿出来,道:“清风,快把院子里的信鸽提进来!”然后,又道:“算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说完也不穿鞋,大步踏出了院子,唐清风忙提了蔡恒的鞋小跑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