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古北疆,一处正真苦寒之地。
北疆之内,无边无际的冻土,终年寸草不生,生灵绝迹。整个地域内,煞气涌动,灵力更是斑驳杂乱,根本无法让生灵修行。
“呼呼!”
可怕的暴风雪,仿佛一头噬人凶兽,于北疆大地之上无情呼啸,从古至今从未改变过。
“吱吱吱!”
然而在这漫天笼罩的风雪中,竟传来了车轮的碾压积雪的声响。难以想象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竟还有生灵活动的迹象。
“艹,该死的鬼天气!”突然一道粗野的骂声穿透风雪,随之而来的是一辆血迹斑斑的囚车。一名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正甩鞭驾驭着囚车向前而来。
车轮在积雪中滚动,只见囚车内是一个衣裳破烂的少年,他身形瘦削,脸色苍白更胜积雪三分,手脚上带着早已结冰的沉重镣铐,整个人依靠在囚车没有一丝动静。
囚车后面,一条队伍拉的得很长,有男有女,甚至有小孩,足足有数百人之多。男人们个个手缠镣铐,低着头颅,顶雪而行,而一旁的女人同样瑟瑟发抖,满脸凄苦。
“啪!”
“嗯!”
囚车之后,突然一道鞭子鞭打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一声痛哼,“你们这群罪人,给老子走快点!磨磨蹭蹭莫不是想全族夷灭全族!”
“大…大人息怒,我们走,我们走!”风雪中,一个白发苍苍,满脸风雪的老人,颤抖着抬起头,满眼都是痛心。
“娘,他…他为啥打阿公啊!”队伍中一女子怀里,一个孩童面色酱紫,口中吐气成冰,他疲惫的睁眼向自己的娘亲闻道。
女子脸色同样发紫,手上满是冻伤溃烂的伤口,她抱紧孩童,凄然一笑,“虎子乖,阿公和这些叔叔再玩兵捉贼的游戏,现在我们是贼!”
面色酱紫的孩童听着母亲的诉说,渐渐合上了眼,“娘亲,虎子累了,虎子想睡觉了!”
听到怀中孩子的声音,女子已经僵硬冰冷的身躯陡然一震,随即就将孩童裹紧,恨不得融进自己身体里,然后颤声道:“虎子乖!累了就睡吧!娘会一直陪着你,等你醒过来啊,娘带你去看日出,那就不会冷了!”
说着说着,女子的眼角,一颗颗冰晶不断滚落,队伍中不少男人见到这一幕,颤抖着默默低头,闭上了眼。
紧随囚车后面的老阿公,干瘪开裂的嘴唇不断哆嗦着。
如女子与虎子的这般情景,一路而来,队伍之内已经屡见不鲜,“苍天啊!如果这是梦,就让这噩梦早点醒过来吧!”
“严罡,他们虽是罪人,却不是元凶,不要过于苛责,何况里面还有孩子!孩子是无罪的。”驾驭囚车的虬髯大汉,闭上双眸,吐出了口寒气。
“大兄,我也不想如此,但你可想过我人族那些牺牲的同胞,他们的仇该找谁!”手握皮鞭的黑衣劲装男子突然吼道,吼声之大甚至在这一瞬,压过了风雪呼啸之音。
队列中众多囚徒闻言,没有一人吭声,而是将头埋的更低,恨不得直接埋入冰冷的雪地内。
“唉!”
虬髯大汉闻言又是重重一叹,然后默默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的囚车。
囚车之内,这个瘦削的少年名为易云,原本乃易家少主。其父易行,乃人族北疆,虚空长城血杀关副统领。
其与大统领姜岳一同镇守血杀关,一次又一次击退异族攻势,手中战刀屠杀的异族不下数万,绝对乃人族有功之臣。
易行出生北疆,在北疆之地更被称为北疆战神。哪怕北疆苦寒之地,多为凶徒血杀之辈,在提及北疆战神时,亦是无不心存敬佩!
时间倒退三个月!
三个月前,人族北疆血杀关前,骨族联合尸族聚兵三百万。对血杀关发起疯狂冲击,那一日虚空长城上血色一片。
尸骸,尸骸,数不尽的尸骸!
经过三昼夜的疯狂血战,血杀关内疲惫的人族战兵,以无数鲜血为代价,终于压制住了尸骨两族的疯狂攻势。
可谁曾想,就在这万分关键的时刻,身为血杀关副统领,掌握着血杀关一半兵力的北疆战神易行,竟然当着无数人族战兵的面,一刀枭首了并肩而战的大统领姜岳。
血战时刻,副统领当众斩杀大统领,顿时引发了一场,不亚于十二级地震的可怕风暴。血杀关立时军心涣散,关内无数人族战兵兵变
若是寻常时刻,以易行北疆战神之名,尚能镇住这兵变,但此刻乃血杀关非常时期,关外尸骨两族陈兵三百万,自然不可能放过如此机会。
第四日,尸骨两族不计代价的疯狂进攻。两昼夜后,屹立了整整三千六百年的血杀关,终于失守了。
那一日,北疆战神易行战死血杀关,无数人族战兵喋血关头,凄凉的目光至死都在凝望着北疆之地。
那里虽然寸草不生,苦寒一片,却是他们的出生之地。血杀关一破,北疆之地,将彻底成为尸骨两族的跑马场,他们的亲族将无一幸免。
第七日,尸骨两族大举冲入血杀关内,自此北疆之地十万八千里彻底沦陷,无数人族血裔被屠戮干净。
尸骨两族,陈兵数百万,大有鲸吞北疆之势。千钧一发之际,人族大能出手,经过三日殊死搏杀,以两百万人族战兵为代价,终于一举夺回了血杀关,将尸骨两族击退。
虽击退尸骨两族,但因人族大能出手,北疆血杀关的惨烈战事,最终惊动了人族最高神殿。
战后,人族神殿裁定,血杀关副统领易行,犯上作乱,致军心涣散,不但丢关失地,更导致天古北疆亿万人族血裔沉沦,此罪之大,罪不容诛!遂左其全族至北疆极苦之地为囚,以赎易行之罪。
自被抓到关入囚车,一路而来,易云就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无法想象如山般坚毅的父亲,居然会临阵斩帅,导致天古北疆沦陷。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父亲是北疆的战神,更是他心里的神。可现在这个神,在无数人族同胞的唾弃中倒下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吁!”
“律吕!”
囚车之上,虬髯大汉突然猛一拉缰绳,囚车前寒霜战马一声嘶鸣,随后囚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到了,北疆死牢!”望着风雪中隐隐而现的黑暗阴影,虬髯大汉低语一声。
随后又看了一眼囚车后的囚徒队伍,从血杀关出发时的数千人,到如今只剩下可怜的数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