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家炸了。
炸的是稀里哗啦, 对周围事情关心的,不关心的, 都炸了。
华荣月大早上睡着觉呢,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听了大概五分钟, 华荣月自然而然的就精神了。
她穿好衣服出了门, 刚出去没多久, 迎面就撞上了路留生, 他此时此刻正站在离一群人稍微远一点点的地方,聚精会神的听着。
“路留生, 你在那里干嘛呢?”华荣月远远的喊了路留生一嗓子。
路留生听见声音回头一望,刚巧看见了华荣月, 就也对着华荣月挥了挥手。
……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饭, 华荣月一边吃一边听路留生讲单口相声。
“我住的地方离这边有些远, 所以没看见。”路留生微微有些遗憾的说:“我要是稍微近一些, 说不定也能看看易玲珑了。”
“刚才那群围着的人都在讨论易玲珑吗?”华荣月问。
“是。”
“咦, 那他们早上都不吃饭的吗?”华荣月说着就喝了一大口粥。
“现在能像咱们俩吃的这么欢的人不多。”路留生道。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华镖头心态真稳。”路留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的赞叹了一句,“那可是易玲珑啊,怎么说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这次怎么把他也招来了。”
这个“招”字用的就很妙, 听起来跟招了什么邪神鬼怪似的,华荣月作为那个被“招”的人,默默无语, 拼命喝粥。
“听说他昨天来这取走了一把剑。”路留生在这边喝着粥,对华荣月说道。
华荣月正装作没听见,想暗暗的让这个话题渡过去,谁知就在她刚这么想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活力满满的声音。
“华荣月!你听说了没有?昨晚晚上…丢的那把剑就是咱们昨天白天拿的那把剑啊!”
华荣月这一口粥就噎到嗓子眼了,对面的路留生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华荣月,似乎是在惊叹着她的狗屎运。
“吵什么吵,大早上的……”从隔壁屋走来一个人,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道,结果他刚站在门口看了眼屋内,忽然间凭空打了个哆嗦,然后瞬间掉头就溜了。
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华荣月,路留生,还有刚才突然闯进来的黄娇,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华荣月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不没事找事呢吗。
……
“真的就是你昨天拿的那把剑吗!真的真的吗!”
“真的,就是他昨天拿的那把剑!”真姐在旁边一个劲的小鸡啄米式点头。
“啊!那好可惜啊,早知道昨天我也拿来看看了。”
“对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真是太可惜了。”
华荣月面对着面前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妹子,自己很自觉的缩在一边吃东西。她发现这俩人虽然谈话的主语是她,但实际上是不需要她插嘴的,她们自己就可以聊的很嗨。
既然如此,华荣月就很明智的不说话了,旁边就是跟华荣月一样瞪着眼睛听得路留生,还有他那个从进门以后就一直低头的朋友。
路留生听了一会,估计觉得华荣月实在是太可怜了,就清了下嗓子道,“这也没办法,纯粹是碰巧赶上了,不过那把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呃,很长,很尖……”华荣月刚说了五个字,就被实在看不过去的真姐接了话道,“是一把特别漂亮的剑!剑柄上面还雕了花,白色的,还镶了好几颗宝石。”
她一描述完,面前除了华荣月的三个人开始不约而同的眼睛往上瞟,开始在大脑里模拟这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呃……”这是路留生。
“啊。”这是黄娇。
“………”这是。
三个人的反应跟真姐想象中的有非常大的差别,真姐看着这三人的反应,非常不解,“那把剑真的特别漂亮!”
“她……”华荣月看不过去也接了话,“她没怎么在江湖上待过,一直以来对江湖人的印象都是从话本里面看到的,所以……”
对面三个人很理解的点了点头,不过这倒引起了真姐的不满,“在话本上看见的又怎么了?”
“所以……易玲珑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拿那把剑吗?”路留生若有所思的说:“这剑……或许他真的是太喜欢了吧。”
“他没事喜欢一把破剑干嘛?”黄娇撑着下巴,有些蔫蔫的问,“他想要什么剑没有啊?”
“那倒也不是……”华荣月没忍住为那把宝剑辩护了一下,“那把剑真的是个好剑,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奇怪,不过真的挺好用的。”
她的话并没有引起路留生和黄娇的任何兴趣。
“我真的挺想知道那是一把什么剑。”路留生非常认真的说:“你说他什么都不挑,为什么就偏偏挑了那么一把呢?”
“咱们要不要去那边再看一看?”真姐说:“我看见有个地方的剑跟那把剑的样子有些像,不过不知道这两把剑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真的?”路留生兴奋的说道,“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
“啊……那得等一会。”真姐道,“要等江连焕回来的。”
“江公子?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黄娇诧异的问。
“对啊,我看见的那把剑就是在他的屋子里的。”真姐点了点头,“好像被他特意收在了一个架子上,当然得等他回来才能看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屋子里静悄悄的,真姐茫然了一会,问,“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不是不说话了,是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华荣月的神色非常凝重,她原本以为真姐的自,爆卡车属性只是对她来的,没想到真姐居然是无差别自,爆,而且一下子爆出了这种级别的东西。
她敢肯定真姐一定是不小心瞄到的,估计江连焕还真的没想让她看,但是以真姐的身份,她想干点什么,去点什么地方,恐怕江连焕还真的拦不住她。
真姐……可怕如斯。
“江公子……为什么会把藏起来这么一把剑?”黄娇不解的问。
问的好,华荣月心中默默的给黄娇点了个赞,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如果说华荣月不知道江连焕还藏着一把类似的剑,那她可能也就不会多想了,但是眼下居然知道江连焕有着这样的一把剑……那么华荣月真的就得好好想想。
因为这就涉及到了一个昨天在华荣月脑中一闪而过的问题。
宅中的剑千把万把,为什么昨天江连焕就偏偏挑中了那么一把。
江连焕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不会故意把剑藏起来的,华荣月知道这是个非常视金钱为粪土的人,他庄子里现在的许多剑都是孤品,放在江湖中能引起一场灾祸的那种,就这样也没见江连焕特意藏了什么剑。
他唯一藏的剑可能只有那把他自己最经常用的剑了,所以他这么反常,在华荣月看来只有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原因了。
——他知道那把剑的来历,或者说,他知道那把剑的主人。
哇哦,小江江,你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华荣月想着想着,竟然低头笑了起来。
“那把剑……先别去看了。”路留生表情十分严肃的说道,真姐有些茫然,“啊?”
“现在看容易打草惊蛇。”路留生拍了下旁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头死死看着地面的,“喂,你怎么想的?话说你怎么今天蔫蔫的?你平时不这样啊?”
“瞎说,我平时就这样……”特别特别小声的反抗着,他抬头悄悄的看了眼华荣月。
现在他的模样跟以前出现在华荣月面前时有些许不同,然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敢直视华荣月。
华荣月也没注意到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蔫的不行的人,她的脑子还在拼命的想江连焕昨天让她干的那么一招到底是出自于何意。
“那把剑放在什么地方了?”路留生问,真姐貌似是头一次被吓到了,道,“在,在江连焕平时住的那个院子里,他有个特别小的屋子,屋子正中央就是一个剑架,我也就是在他出来的时候刚巧从门缝里看见的……”
这摆法着实有些重视,比一些出了名的剑客用的剑都要重视多了。
华荣月沉思了几秒,悟出了一个道理——大概是那些剑的主人都已经死了,而这把剑的主人还没有。
这种思路的确挺符合江连焕一贯的实用派作风,只不过他恐怕要想错了,花面跟他的外表可不一样,不是拍两下马屁就能哄好的,“他”,也是个非常讲究实用的人啊……
“你,你先跟我过来。”路留生对着真姐招手,他离开前还跟华荣月说了一声,“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华镖头,今天的事情还请保密,千万不要说出去。”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华荣月内心里默默的接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会说出去。
真姐半懵半骗的被弄走以后,华荣月靠在椅子上,仔细的回想着江连焕昨天的一举一动,确实发现有一些细节上好像有些问题。
例如说昨天给她的那件衣服就是花船的,她昨天接过来的时候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花船已经成功抢占了江南地区服装业高端市场呢。
又例如昨天那把突然被换了个位置的剑,华荣月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也没想过自己看见的是它。
华荣月安静的在屋子里想着,想着想着,就像是快要睡着了。
风轻轻的吹动,外面的树叶沙沙的响。
然而就在屋里屋外一片悠闲平静之际——
一枚针破空朝着华荣月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