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荣月用手帮着花洛神擦了擦脸上的泪。
说实话, 刚才她确实是有点浪大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看着周围这血腥一片的场面, 几乎以为是易大佬什么时候又窜出来夺权了,后来想想这还真就是她自己干的, 索性看见这些人还有气, 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不过以她医馆一年学徒工的经验来看, 这些人如果不赶紧止止血,估计也快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华荣月内心里是不希望有人死的,而且眼下她也疯的差不多了, 再疯就有些过了。
毕竟多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算是秀肌肉,能够给周围的人一些警告, 但再疯下去, 真的就应了那个男人所说的她已经很危险的话了,到时候花船的那些人怎么看她。
华荣月不太清楚刚才的那些人都是怎么被自己给打成这样的, 因为那段印象有一些模糊。不过再怎么说, 看见自己把旁人都打个半死,唯独把面前的花洛神留了下来时, 心情还是有些微妙的。
这是什么潜意识行为, 难道说她果然是个颜狗吗?
她低下身来安慰对方, 虽说站在这么一群“尸体”之中去安慰对方她也觉得挺奇怪的, 有种病病的感觉,但俗话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应该吧。
……
当天的消息传遍江湖的时候,整个江湖都为之震惊, 因为那天除了花洛神外,在场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唯一还侥幸幸免于难的花洛神几乎就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点,大家全都在问花洛神究竟是怎么样才能逃过一劫的。
而这个问题,想必连花洛神本人都不清楚,她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谁知竟然就这么侥幸的幸存了下来。
花洛神自己是不想见太多人的,但是事实情况是她不想见也不行,因为对于她来说,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该去和别人说一个人在她的面容,身材还有魅功的诱惑下都保持着无动于衷,却仅仅因为她的几滴泪而放过她的事情。
这种事听起来都有些荒谬,而且她自己都搞不懂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个沉迷于美色的人了。
江湖中的人大多都是喜欢调侃的,传着传着这件事就变成了本来那个黑斗笠人是想要杀死花洛神的,后来是怜惜美女,这才没有动手。
花洛神俨然已经有变成了惊天动地第一大美女的意思,这个阴差阳错之下的结果可是前几天从来没人想到的。
除此之外,倒是有一些比这要更小的声音,说自己好像看见过那张面具,并不是同一张,但是样式是差不多的,是秦淮河上最有名的舞者喜欢的面具。
那名舞者据说剑舞天下无双,长相虽然见过的人比较少,但几乎所有人都说天下无双。据说那个舞者前几天就从那个船上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江南的一个酒馆中,江连焕在听见对面那个人跟他说那个舞者的传言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他这笑声中的意味未免有些奇怪,所以让对面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江连焕道。
他对面的人没问他“有意思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江连焕倒是蛮有八卦的闲心,“据说那个花洛神是真的很美?”
“算……是个大美人吧。”他对面的人摸了摸鼻子,“只是我总觉得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邪乎,比她美的女人我也是见过一些的。”
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不过……那个女人媚术修炼的真的是很厉害。”
媚术……
江连焕听完了之后,又冷笑了一下,“那那个人真的被媚术给迷倒了吗?”
“说不太准。”他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我当时瞅着不太像……”
“可如果他没有被迷倒,是怎么放过花洛神的呢?”
江连焕抬头看向了他面前的人,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懒散的样子,可偏偏就是能吸引不少人的视线。
这是个非常善谈的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和江连焕攀上了很好的关系,甚至在不久之前,江连焕还几乎没有和他搭上话。
江连焕不在乎对方为什么要和他来搭关系。
老实说这个人应该就是那种朋友遍天下的人,况且这个人身后除了丐帮也没有什么势力,所以江连焕也丝毫不用担心有谁想要来搞他,况且……朋友吗,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江连焕也很喜欢交朋友。
路留生坐在江连焕的对面,他当真在认真的观察着江连焕的样子。
实际上,那天在得到消息以后,他是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就为了提前抢占了一个好的位置,好好的观察一下那个斗笠男人的。
所以他这会正在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人。
头发都是又长又黑的,身材也比较高挑,体型纤细,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洁癖……那天那个人穿了身红色的衣服,但愣是没让血沾到他的身上,就足以看的出来他有多么洁癖了。
嘶……这怎么越想越真了呢?
路留生回想着刚才的那些话,其实那都是有套路的,他想要从江连焕口中听出他到底是不是那天的那个人。
江连焕脑子里则是一直在重复着“为什么他会放过花洛神”的这句话。
他认真的想了想,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其他人所忽略的点。
“唉……但其实仔细想想,他因为对方是个美人就放过她也是有可能的吧。”路留生感慨道,“活下来的那些人虽然都已经能起身了,但是他们几乎都已经再也用不了武功了,魔教那边仇家也多,时间一长也难保他们的下场不会更惨……”
“说不定……那个人真的就因为那是个美人,所以就放过了他一马呢?我曾经和他有过一次接触,而且我知道一些别人不清楚的事……那个人特别喜欢美丽的东西,喜欢到病态的地步了。”
江连焕默默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外面,静静的听着路留生的话,一直到对方也跟着沉默许久后,他才说:“他确实喜欢美丽的东西喜欢到了病态的地步,但他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样貌或身材才放过她的,是因为她的眼泪。”
“啊?为什么?难道说……一个疯子也会因为女人哭而心软吗?”
……
那当然不会。
不过江连焕觉得,还有一个原因。
“可能是因为……他觉得那个女人只有在哭的时候是美的。”
江连焕淡淡的说道。
“哪怕她的脸看起来全都是血和眼泪,那她也比笑着的时候美。”
“为,为什么?”
“因为那可能是她仅剩的最真实的东西。”
这个解释比较合乎江连焕对花面的理解,同时他也略微明悟了为什么花船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样子。
如果那个花面不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妙人……不,他现在本来就挺妙的了。
江连焕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他转过头去,忽然被吓了一跳。
只见路留生直勾勾的盯着他,见他出声,才连忙转过视线道,“不好意思,刚才想东西入神了。”
路留生这番操作让江连焕觉得怪怪的,老有种背后凉飕飕的感觉,老实说江连焕还是蛮信任自己的直觉的,一般让他有这种感觉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准备以后离路留生远点。
江连焕不知道自己的随意发言让路留生的心里产生了多大的震动,也让路留生的心里开始瞎想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路留生犹豫了一会,一咬牙问,“那,那……我也听见有人说,那个黑斗笠人其实真实的身份……是从天易楼出逃的易玲珑,你觉得这个说法有几分准确性呢?”
“啊?!”
江连焕这回是真的猛地抬头看向了路留生。
他反应这么大,真的是把路留生给吓了一跳。
他以为自己一不小心说中了什么,殊不知,其实江连焕在心里都快笑吐了。
但江连焕没敢表现的那么明显,只是他真的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什么鬼?为什么会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这个破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但江连焕刚想到,以这两个人之间的密切关系,很难说他们俩是不是在哪次见面的时候被别人给撞见了。
尤其是这两个人在某些时候穿着打扮又有些相同,衣服又有一些相同,所以如果被目击者撞见,误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以前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江连焕头一次想到了这一茬,进而他又想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就像是镜中月,水中花,但是却令江连焕内心的笑意忽然就淡了许多。
他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的,这件事你不要想太复杂了,其实并没有。”
如果误以为易玲珑是花面的人变多的话,那么易玲珑很有可能会被误解出一大堆的事情,进而处境就会变得十分的危险。
这种情形很难说是有意是无意的。
路留生看着江连焕突然低沉下来的情绪,心里也有些迷惑不解,这刚才的反应明显不像是没有事啊。
怎么了?
他一不小心猜中了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