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荣月看着路留生在她的对面,把那一壶酒全都喝干了,然后还吃光了她的花生米。
她还挺想知道黄娇是怎么提起她的,然而看刚刚路留生的意思,貌似他在走过来之前应该也不知道华荣月就是黄娇跟他提过的那个人。
那这哥怎么就大大咧咧的直接过来了呢?
黄娇和那个公子哥也都不得不跟了过来,公子哥就坐在路留生的旁边,黄娇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对面,乞丐和公子这两个人看起来算的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是他们俩坐在一起居然还显得挺和谐。
尽管一个是有教养的公子哥,就连坐在那里后背都是挺得笔直的,另一个是个乞丐,坐没坐相,显些要从座位上滑下去。
那个公子哥也像是知道华荣月不会生气一样,静静地等着路留生把酒喝完,末了就那么懒洋洋的半躺在椅子上了。
“你是第一个喝光了我酒的人。”华荣月等到他喝完酒后,好整以暇的说道。
“你也是第一个看我把你的酒喝干,还一直笑的人。”对面的人一抹嘴,懒洋洋的笑着说道。
黄娇在一边表情怪异,看他俩就像看两个傻子一样。
为何黄娇会拦着他们过来,华荣月觉得自己可以猜出来一点。大概就是上一次和黄娇去十八亭的时候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尽管华荣月是个还在百草堂打工的小学徒,但黄娇一点都不清楚这一点,她恐怕真的把华荣月当成什么背后有势力的大人物了。
……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毕竟华荣月在黄娇面前可没有披皮,想要查立马就能查的出来。
丐帮几乎是一个易玲珑不会涉及到的领域,首先丐帮虽然是个正派,但在江湖中大事中的存在感却莫名的低,可能是由于丐帮为人处世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所以在那种江湖阴谋里出场次数不多。
但在易玲珑的印象里,丐帮这一代确实是出现了一个挺有名的人,尽管易玲珑没见过,但在她最癫狂的时期,脑子里也依旧有一点这个人的印象,因为这个人被提起的频率还挺高的。
华荣月想莫非就是面前这个小帅哥?毕竟跟他的武功一样出名的,还有他这人的风流。
“能请路留生喝酒的人,一定是个好人。”那个公子哥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就像一块美玉,听的华荣月眼前一亮。
尽管不知道请路留生喝酒就等于好人的这个逻辑链条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可是这个话听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这公子哥的情商绝对很高,能秒杀了江连焕这种说话阴阳怪气的。
路留生依旧懒洋洋的半躺在那里,好像没有听见公子哥的话一样,那个公子哥看华荣月正在看他,就礼貌得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来之前,我们就听说过阁下了,想必你就是华少侠吧?”
华荣月也不清楚黄娇到底是怎么介绍她的,如果按照黄娇的说法,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镖师兼情报贩子……
这种组合在黄娇的眼里或许还挺神秘的,但华荣月觉得自己没必要用这个来骗路留生,因为丐帮大概是仅次于天易楼的情报贩子,他们要是用着华荣月的这张脸去找,估计分分钟就能摸到百草堂。
华荣月又一次感慨花船现在情报工作做的不好,顺便羡慕嫉妒恨了一下丐帮和天易楼,然后十分谦虚谨慎的说:“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只是个走过几年江湖的人。”
面对着情报手段很多的丐帮,华荣月丝毫不敢托大,因为害怕被打脸,更害怕打扰到她在百草堂的正常生活。
她这会也有点后悔当时在黄娇面前装的那么高深莫测,可是她真的想不到黄娇为什么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因为说句不好听的,黄娇这种身手在这片地方还算可以,可到了江湖上就拿不出手了。
而路留生和那个公子哥很明显把她的话当作了自谦,路留生道,“我听黄娇可是一个劲的夸你来的,为了找你,我们特意在这里等了三天,你再这么谦虚可不行啊。”
……华荣月看了眼黄娇,黄娇这会看起来既想躲桌子底下,又想把路留生掐死。
恐怕她没想让华荣月知道这件事,结果硬生生让路留生给捅漏了。
她想了下疑似路留生的那个丐帮弟子的种种传闻,忽然猜想路留生可能跟黄娇之间有点什么猫腻?
毕竟黄娇这个表情,她也实在是分不清楚究竟是生气还是打情骂俏。
“我确实是帮过黄小姐一个忙,举手之劳而已。”华荣月道。她听出来,对面这两个人貌似是有什么事想要求她的样子,她这临时弄出来的小“镖局”居然还来了俩回头客。
这让华荣月在荒诞之余,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天易楼直走左转。”华荣月笑着道。她可不准备再接什么活,最近她都活的很艰难了,暂时还真抽不出时间来干其他的事情。
“天易楼我们可不敢去。”路留生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华荣月看着他的模样,心说这位大爷坦率的都有点让她无话可接了,果然是个不能去找天易楼的事情,所以才来找了她。
如果换做是个别人,华荣月估计就一走了之了,这不帅哥自古以来就拥有特权吗……华荣月必须得说一下所谓的“眼缘”的这个东西,何谓眼缘?其实就是好看,江湖少侠们行走江湖时常遇见一个合眼缘的人,八成就是遇见了帅哥美女了。
“虽然不知道黄小姐究竟是怎么说我的,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华荣月说话的语气甚至都带了一丝无奈的感觉,“不信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恐怕丐帮的人总不会连这个都打听不出来吧?”
路留生缓缓的从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子,对华荣月道,“没事,你来看看这个东西你认不认识,你要是不认识的话,找你也没用,认识了咱们再说。”
华荣月看着他没有丝毫征兆的就掏出了一个小竹筒子,那个竹筒子细长细长的,筒子被盘的油光锃亮,也不知道究竟被盘了多长时间了。
她心说这玩意里面装的是啥?迷烟?药丸?
本想着对方能掏出一个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来,结果居然掏出了这么一个挺古老的竹筒子,这让华荣月有些失望,因为一般而言,没人会把什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种筒子里。
那个公子哥和黄娇也都朝着华荣月的方向看了过来,路留生道,“哎呀,之前我们就拿着这个东西跑了挺多地方了,你别看这玩意看起来什么都不是,但可是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说不定放到黑市上都能卖出几十万两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华荣月就忽然看见那竹筒子里“刷”的一下窜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她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不过那“几十万两银子”她倒是听的听清楚。
华荣月当时心中的唯一想法就是——帅哥,你几十万两银子跑了。
几十万两银子……
几十万两!
路留生都愣了一下,他那张脸一直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这么一愣倒终于让他有了点呆呆的感觉,旁边的黄娇没忍住,直接“哎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就连公子哥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了起来,手指都微微的捏紧了。
那里面的东西一跑出来,华荣月才意识到那东西可能是一个虫罐,只不过这虫子确实是太快了,谁都没看清,而虫罐里面的虫子一般都是爬不出来的。
“坏了!”黄娇喊过之后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扫了屋子一圈,朝着旁边正喝粥的人喊,“快走!这里要出事了,别在这里待了!”
她这么一喊,旁边的客人都一愣,然后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外。可是黄娇的表情太过恐惧,他们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接二连三的跑了出去,直把老板娘气的半死。
华荣月也有点傻眼,她说几十万两银子啊,就这么跑了,你们不想着抓虫子回来,反而让客人先跑?
“留生,这……”公子哥说话犹豫了一下,路留生道,“我知道,这小虫之前都没这样过,不知道它受什么刺激了,咱们得赶紧把它找回来……”
华荣月皱着眉,从自己微微有些痒意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只黑色的类似于甲虫一样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对着面前的三人道,“刚才跑的东西……是这个吗?”
她的话一开口,就看见面前的三个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她,每个人的表情都宛如凝固了一样。
华荣月看着那只小虫子在自己的手心里抖得跟帕金森一样,如果这玩意外表不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甲虫,她都以为自己握了一只大头乱撞的绿头苍蝇……
不过更让她觉得瘆得慌的是面前这三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的恐怖,明明刚才还说请他喝酒的都是他朋友,这会的眼神却有些吓人。
这仨人有毒吧?给她看就看这么一只虫子,然后一起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意义何在啊?不过华荣月握着虫子想,自己确实好久没看见活的虫子了,现在百草堂除了死了的药材虫干外,方圆百米连个蚂蚁窝都找不到。
就在气氛极度僵硬的时候,那个公子哥忽然间开口说话了,他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复刚刚的轻松,不过还是带着淡淡的安抚之意,他说了句让华荣月觉得话里有话的话,温和且不容置疑。
“我说了,能请路留生喝酒的人,一定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