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成了安筱筱的护卫。
安筱筱没让她当丫鬟。术业有专攻, 她之前不是伺候人的, 现在让她伺候人,不仅难为她,也难为安筱筱自己。
所以, 两人签了贴身护卫的契约。
于寒舟很满意现在的处境。老板, 是全世界第一光环的女主。工作, 是她游刃有余的护卫。
而且新老板的脾气不错,并不像她的前老板一样高傲。新老板为人很好相处, 还会给她买裙子。
是的, 上工的第一天,安筱筱就甩给她五十两,让她去买裙子。
“多谢小姐!”于寒舟拿着银子,简直高兴爆了!
还能有更好的老板吗?不可能有了!
就算月例银子只比北堂风给的多二两, 又怎么样?新的老板会大手一挥, 批钱给她买裙子!
于寒舟立刻决定, 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好好任职这份工作!
她花了二十两买衣裳和首饰, 剩下的存了起来。不过, 她还买了两斤王记瓜子,带回去后对安筱筱道:“这是属下吃过的最好吃的瓜子,小姐要不要尝尝?”
安筱筱正在炮制药材,瞥了一眼,说道:“放那吧。”
如果是北堂风这么说,于寒舟立刻放那就不管了。但是新老板不一样。
于是, 她拿了一只小碗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抓起一把瓜子,运起内力!
一阵噼啪声过后,手心里只有瓜子壳的粉末和完完整整的瓜子仁。
于寒舟吹去了碎末,将完完整整的瓜子仁放在小碗里。堆了半碗,又拿了只小勺,舀着瓜子仁喂到安筱筱的嘴边。
安筱筱惊得睁大美眸!
震惊过后,眼里就只余笑意了:“我怎么听北堂风说,你很木讷,一点也不会讨主子欢心?”
于寒舟面不改色地道:“因为他抠。”
所以他不配。
安筱筱是个聪明人,她一下子理解了潜台词,笑得前仰后合。
她并没有怀疑于寒舟和北堂风有什么。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她直觉于寒舟和北堂风就是普通的主子和下属的关系。而且,两人之间还有点互相嫌弃。
安筱筱想要让于寒舟对她忠心耿耿,所以见她很喜欢银子,就不太吝啬,常常赏她银子。
比如,于寒舟怼了她的继母,把继母气得都站不稳了,安筱筱赏了她二十两银子。
比如,父亲惹她不痛快,她让于寒舟去父亲的书房里搞事情,又赏她五十两银子。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于寒舟光收打赏就收了一百多两!
她简直太喜欢新的老板了!人和气,出手大方,还不压榨员工!
安筱筱的确是有意笼络她。这个贴身护卫,之前是跟着北堂风的,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北堂风。做他的属下,比跟着她高贵。
她不希望于寒舟觉得水往低处流了,她希望于寒舟觉得是人往高处走了,因此不吝啬赏她银子。
还拿出许多贵重药材,精心配制,给于寒舟泡药浴,为她驱逐身上受过的暗伤。
于寒舟简直要对她死心塌地了!
不过,她原本就打算尽职尽责地当护卫,如今死心塌地,竟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只好在细节上体贴安筱筱一下了。
出去买吃的,会给安筱筱拎回来一份。出去买鞋袜,会给安筱筱捎一沓漂亮的手帕。在外面行医时,如果有人对安筱筱不敬,不必安筱筱开口,她就收拾了对方。
只要她能想到的,都愿意为安筱筱去做。
而安筱筱也察觉到了她的改变,很是满意。两人之间相处融洽,时不时来看望安筱筱的北堂风,很快也察觉到了。
他不知道是生气好,还是安慰好。因为于寒舟跟着他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知情识趣,还老是搞事情。
“我和安小姐有话要说,你退下。”一日,北堂风来了,踏进院子就对于寒舟吩咐道。
于寒舟听见了,没理会,而是看向安筱筱。
安筱筱便笑道:“放你半日假,去吧。”
“谢小姐。”于寒舟抱了抱拳,回屋拿了点银子,就出门了。
她如今月例银子丰厚,打赏更是丰厚,当然舍得给自己花银子。吃吃喝喝,买买买,有时候还会打赏一下喜欢的戏子。
比跟着北堂风的时候,滋润一百倍!
她如今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打扮,不再是各种款式的黑衣,加上她长得漂亮,漫步在街上,不少人瞧她。
于寒舟都当看不见,自顾走自己的。
直到有个惊怒的声音传来:“卫八!”
有些耳熟的声音,不太陌生的称呼,让于寒舟的脚步顿了顿。片刻后,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极为用力地抓着她的肩膀,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我抓到你了!”
于寒舟在他抓到她之前,就反应过来他是谁,这时缓缓转过身,看着眉清目秀的小皇帝,有些惊讶:“你——”
“呵!”小皇帝冷笑一声,眼神阴郁而愤怒,“你们干的好事!”
他抓着于寒舟的手臂不放,于寒舟总不能打晕他跑掉。何况,他居然想起她来了,她就算跑了也没用,他会找上北堂风。
这事得有个说法。
于是她道:“我请公子喝茶吧。”
引着小皇帝到了茶馆。
进茶馆坐下后,于寒舟点了一壶好茶,然后对小皇帝道:“我不会跑,你放开我吧。”
他一直抓着她的衣袖,一路上紧紧盯着她不放,生怕她跑了一样。
此时确定她不会跑了,他立刻嫌弃地甩开她,然后目光阴郁地盯着她:“你是风王叔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对不对?!”
“曾经是。”于寒舟只得答道。
小皇帝懵了一下,拧着眉头道:“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是了?那你现在跟着谁?”
不等于寒舟回答,他一挥手,暴躁地道:“别打岔!别想转移话题!你当初在我身边,是风王叔派你去的,是不是?”
于寒舟只好回答:“是。”
就是北堂风干的。
她现在都不是他的人了,没必要再帮他兜着。任何缺德的行为,都是北堂风干的,跟她没关系。
小皇帝的眼神很是阴郁,却都是冲着她的:“骗子!你敢骗朕!”
当时她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人,他信了!
他给予她那么真诚的信任,她居然是骗他的!
“你该死!”他从牙缝里挤出道。
于寒舟不怕他。她现在是安筱筱的人。安筱筱是谁?是女主,是这个世界的旨意。就算安筱筱搞不了,还有北堂风呢。
于是她道:“杀我之前,您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您是怎么想起来的?”
北堂风明明给他下药了,让他忘了她,可他居然想起来了,不得不说很神奇。
小皇帝抬着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那种下三滥的伎俩,怎么糊弄得了朕?”
其实他那时候是真的不记得于寒舟了。但是,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他回去后,就把自己今天居然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去北堂风府上做什么,给写了下来。写完后,惯常去翻之前的日记,就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发现自己的日记里充满了“那个女人”的字眼,顿时起了疑。几经打探之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而那些被他遗忘的东西,也都想了起来。
他今天是出宫散心的,没想到居然就碰到了于寒舟,而她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逛,小皇帝恨得简直想——
“哇!”面对他要吃人的表情,于寒舟做出一脸的佩服,“您真厉害!”
不等小皇帝翻脸,她真心实意地劝道:“您写日记的事,可要瞒好了,日记也藏严实一点。若不然,下次再被人下了药,可就想不起来了。”
小皇帝的脸色顿时阴郁下来:“呵,他还想给朕下药?这次的事,朕还没找他算!”
他恨被北堂风玩弄于股掌之间!
也恨于寒舟居然敢骗他,而且那么天衣无缝,他居然信了她!
这是最让他不能原谅的!
于寒舟早知道这事难以善了。说实话,当初小皇帝对她还不错。如果真的让他恨上北堂风,跟北堂风斗上,那么小皇帝的下场不会好。
她不太想看到那一幕。
“您最近在朝堂上,还是那么难过吗?”她问道。
小皇帝阴着脸,冷冷发出一声:“哼!”
于寒舟便道:“这回的事,是北堂风对不住您。您回头藏好日记,然后去找他……”
她给他出主意。
让他去找北堂风要人,当然他是要不到的了,那就拿北堂风给他下药的事来说,狠狠说。
天天说。
站在王府门口说。
只要北堂风还要脸,他就得退一步,答应小皇帝点儿什么。
“他就算再给您下药,也不要紧。您有日记,回去一看就知道了,记起来后再去找他。”于寒舟说道。
他不能恨上北堂风。所以,来一场交易,让这场欺骗消弭掉就好了。
小皇帝听了,顿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之前拉北堂风当挡箭牌的时候,那日子过得叫一个舒坦,他一直很怀念。
“你会这么好心?”他仍是一脸怀疑和不信。
于寒舟便道:“我和您又没有仇。之前也是一心一意侍奉您。我只是个侍卫,做什么都是听主子的。当时王爷叫我保护您的安全,我不一样绞尽脑汁给您谋划吗?”
说白了,她当时在他身边,做的不仅仅是暗卫的活,还有陪聊和谋士呢!
她可没有对不起他什么!
小皇帝心里也没有那么恨她,或者说,听她这么一解释,也就不恨她了。
何况她还给他出了这么好的主意。
“哼。”他板着脸站起来,“下不为例!”
甩手走了。
于寒舟见他走了,也是松了口气。
她拿起杯子,喝口茶压压惊。恰逢说书先生开始了新的一段,就嗑着瓜子听起来。
也是巧了,阿四也来了。
阿四喜欢这家茶馆的炒花生,有空就会来打包一点带回去。他见到于寒舟,还挺惊讶,坐过来将她打量两眼,说道:“你胖了?”
被小伙伴说“胖”,于寒舟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等她说什么,就听阿四又道:“还白了。”
于寒舟这下就笑起来,不无得意地道:“日子过得舒坦,可不就胖了?”
其实是安筱筱会配置美白美容的药膏,她自己拿出去卖给贵妇人,对于寒舟却不收钱,随手就丢给她一盒。
这是她变白的原因。
至于变胖,于寒舟觉得阿四大惊小怪。她只是白了。人白了,就显得胖,不然怎么说白白胖胖呢?
“你在安小姐那边怎么样?”阿四问道。
面对曾经的小伙伴,于寒舟自然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说道:“挺好的,比在王爷手下时还好过些……”
“户籍?”阿四听到户籍时,脸上出现若有所思。
于寒舟点点头:“是啊,我想在三十岁的时候退隐,总要是个自由人。而且,有了户籍,就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可以跟雇主签契约的。如果雇主违反契约,可以诉讼的。”
阿四却道:“如果到时安小姐不肯放你,你真的走得了吗?那份契约,可抵不过王爷一句话。”
于寒舟也考虑过这件事。
曾经,它是一个隐患,甚至在半个时辰前,它都还是一个隐患。
“我认得皇上。”于寒舟拿起茶杯,轻啜一口,“关系还可以。”
她曾经忠心耿耿地侍奉过小皇帝,就在不久前,还给他出了主意。这关系,总能得到小皇帝的一句话吧?
北堂风就算厉害,他至于为这个就跟小皇帝翻脸吗?
“十一!”阿四听到这里,大手重重拍在于寒舟的肩头,目光闪烁,“常联系!”
于寒舟不禁笑起来:“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北堂风(眺望天际):怎么觉得明天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