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睡醒了,小脸白里透红,捧着秦意浓递给她的儿童水杯用吸管小口地喝着水,安静地听两位妈妈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她很喜欢秦意浓和唐若遥待在一起的氛围,比以前秦意浓单独陪她还要喜欢。
小朋友是能感受到爱的,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里,对孩子的身心发展起到的作用是润物无声的。显而易见的,宁宁的性格比唐若遥初见她要开朗了许多。
“周六晚上你有空吗?”秦意浓问。
唐若遥思考了几秒钟,神情隐晦,说:“……有。”
她不可避免地想歪了,二人对那事食髓知味,每晚都折腾得够呛,今早更是荒唐。
人和人是有差别的,秦意浓可能是年纪到了,也可能是个体差异,她非常热衷此事,二人还没在一起时便频频自给自足,唐若遥偶尔有想法,也是选择两眼一闭,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现在浓情蜜意,情况可想而知。
秦意浓不止一次抱着在她怀里阖眼乖巧歇息的唐若遥,细碎吻她的唇角,脸颊,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写满了迷恋。
唐若遥么?一贯听她的话,况且她也不是不享受的。但是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她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哪怕当夜没做,都隐约觉得腰酸,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上回她从家里出门跑通告,辛倩在保姆车旁等她,大喇喇和她开玩笑:“哈哈哈唐唐你是不是有了啊?”
唐若遥面无表情。
辛倩识趣地闭嘴。
在通告现场见到和她汇合的穆青梧,穆青梧老司机,一见她眉间流转的春||意,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啧啧有声道:“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通告结束了还悄悄和她八卦:“嗳,你家那口子强吗?”
唐若遥皮笑肉不笑:“你猜。”
穆青梧哈哈大笑,笑得十分之欠揍,一点儿都没有大姐姐的风度。
唐若遥把眼罩一戴,与世隔绝……默默回味。
平时放纵就算了,今天不恰当的是当着孩子的面,秦意浓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分寸了?
她心念电转,眼神里便流露出轻微的责怪和嗔意。
秦意浓:“嗯?”
唐若遥递眼色道:“回家再说。”
宁宁咬了咬吸管。
秦意浓明白过来,噗的一声。
宁宁也笑,像银铃。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秦意浓笑,她就很想笑。
唐若遥马上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俏脸绯红,几乎想钻进地里去。
也幸好有小朋友在,秦意浓不会公然打趣她,只是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头,两人独处的时候再拿出来揶揄对方。秦意浓清了清嗓子,道:“韩导周六有个小聚会,想带你一起去。”
唐若遥一时还没有抓到重点,下意识问了句:“你也去吗?”
秦意浓说:“我不去。”
唐若遥纳闷:“那他为什么单独带我?”
秦意浓定定地瞧了她一眼。
两人何等的默契,电光火石间,唐若遥便懂了,启唇道:“是你……”
秦意浓不讳言,承认道:“是我。”
她们俩之间没有隔阂,没有自以为是的隐瞒,秦意浓紧接着便直接问道:“你介意吗?”
唐若遥亦诚实地回答她:“一点点。”她比出拇指和食指,比指甲盖还要小的一点点。
秦意浓开始觉得小朋友碍事,横在两人中间,她抱都抱不到唐若遥,只能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拇指抚着她光滑的手背,柔声道:“那你能接受吗?”
唐若遥笑着点头。
“当然能。”
社会是一张关系网,越是固化了的阶层,想往上走一步就越是难如登天。她又不傻,放在眼前的大好资源不去使用。她奋斗几年,碰得头破血流都未必能摸到那个圈子的门坎,极有可能是徒劳无功。有些坚持是必要的,有些坚持是无谓的。
她分得清轻重。
更知道这份扶持后面的情意。
说谢谢太生分,唐若遥百感交集,最终反手扣住她的五指,认真地说:“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秦意浓笑了笑。
“那你可要再努力一点。”她说,“我不会在原地等你追上来。”
她们两个,都是要努力向前奔跑的人。
唐若遥抬了抬下巴:“我年轻,跑得比你快。”
秦意浓挑眉,不紧不慢地弯唇一笑,轻声道:“我拭目以待。”
宁宁的小脑袋瓜又受到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考验。
前阵子,妈妈和妈咪说结婚了,今天来看爷爷奶奶又说是未婚妻,现在妈咪说还没追到妈妈,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她一个小朋友真的搞不懂。
宁宁捧着水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
周六那天,唐若遥要和韩玉平去参加小圈子里的聚会,秦意浓便事先给她进行补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早年按照地域,影视圈划分了几个影响较大的团体,比如著名的京圈、港圈、沪圈、西北圈等等等等,每个圈子叫得出名字的大腕儿都举足轻重。其实这只是粗浅的行外人认知,里面的弯弯道道、派系划分,只有身处圈内的人才知道。
京圈大多出自“大院”,韩玉平不是大院子弟,但他妻子梁菽是,而且家世显赫,整个首都都有名。韩玉平出身贫寒,穷小子一个,是考到首都来上大学的,意外结识了当时的文艺女青年梁菽。梁菽怕把他吓跑了,一开始只说自己是小康家庭,等到两人谈婚论嫁见家长,韩玉平才发现她家的真实情况。
梁家当然不同意掌上明珠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并且坚决反对。梁菽甚至提出和韩玉平提出过私奔,被韩玉平制止了,他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他也不希望梁菽跟着他背井离乡,将来有一天后悔。
唐若遥听秦意浓讲到这段,陡然生出了一股子熟悉的感觉,见到秦意浓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嘲讽,记起是哪里熟悉了,顿生唏嘘。
同样是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当年秦鸿渐就义无反顾地带着纪书兰私奔了,不仅如此,他也没有珍惜为了他抛弃一切的妻子,酿成了两代人的悲剧。
“那后来呢?”她不想秦意浓沉浸在旧事里,主动开口问道。
秦意浓摇头笑笑,说:“其实这是梁菽父母给叔叔设置的一道考验。”
“考验?”唐若遥脱口道,“难道婶婶说的私奔是假的么?”
秦意浓目光升起玩味,唐若遥这一句婶婶叫得比她还要自然。唐若遥被她看得不自在,耳廓渐热,轻声催促道:“你快说啊。”
秦意浓点头,唔声:“是假的,叔叔要是真答应了,她恐怕也要质疑这段感情了。就算她爱得深,本质也是个非常理智清醒的人。”
唐若遥嘴唇动了动,又闭上了。
秦意浓伸手过去,撸猫一样逗逗她的下巴,问她:“嗯?想说什么?”
唐若遥忙摇头,说没什么。
秦意浓眯起眼睛,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妈没有脑子?”
唐若遥就差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
秦意浓却勾唇道:“不管你有没有,但我是这么想过的。”
唐若遥:“啊?”
秦意浓睨她一眼:“你会觉得我很叛逆吗?”
唐若遥下巴还托在她掌中,仰着脸,眉目乖顺道:“不会,我觉得你很诚实。”
无脑吹。
但秦意浓就是被取悦到了,弯了下眼眉。
她继续道:“所以这件事就成了叔叔和岳父岳母关系缓和的转机。”
以前嫁女,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依靠,梁家重视门当户对不假,但更在乎挑中的女婿是不是真心待他们的女儿。越接触越发现韩玉平其实才华横溢,为人谦逊,也就是老一辈很中意的潜力股。最重要的是,韩玉平是独生子,却愿意入赘梁家。
那时韩玉平已经小有名气了,执导的电影获过业界认可的权威奖项,二十多岁的年纪,说是天纵英才也不为过。他完全可以不靠梁家,自己闯出一番天地。而且他虽然长相平平,但有才华加持,前途不可限量,另外洁身自好,整个人就闪闪发光起来,成了许多适婚女性眼里的香饽饽,向他介绍女儿或是毛遂自荐的不在少数,其中不乏高官富贾。
唐若遥想了想韩玉平时常板着张脸的神情,实在难想象他当初还迷倒过万千少女,不由一笑。
梁家还是很沉得住气,要是韩玉平会因此动心,那说明不是他们女儿的良人。
结果不言而喻,韩玉平不但没动心,且一一回绝,风言风语满天飞的情况下,亲自去梁家澄清谣言,表露心意,并声明愿意入赘梁家。男人入赘,是会抬不起头的。
二老终于动容,同意了这门婚事。
前尘往事,说来寥寥,在当事人来说,却是真切经历过的,惊心动魄的一生。
秦意浓忽而感慨道:“不知道宁宁长大以后,会怎么样和她的爱人说我们?”
唐若遥设想若干年后的场景,眉眼不自知地柔和下来,畅想道:“她应该会说,我们俩虽然经历了一些小磨难,但都顺利克服了,此后平平安安,无风无浪,度过了幸福的一生。”
秦意浓轻声补充:“并且会一直幸福下去。”
唐若遥偎进女人怀里,用额头蹭了蹭她柔润的下巴。
秦意浓搂着她,温言细语地继续给她介绍圈子里的派系。
韩玉平背靠梁家,所以属于京圈。但他有一个比较异类的地方,他是在西北出生长大的,所以跟那个圈子也融合得很好。韩玉平是个很有手腕的导演,和林国安不同,他擅长经营人脉,所以多年来才在圈子里地位显赫。
梁家和林家是世交,林若寒也是大院子弟,她和韩玉平是一个圈子的,秦意浓依附的是韩玉平的圈子,所以她才和林若寒关系好……
秦意浓几乎把所有自己知道的派系以及其中的利益纠葛和勾心斗角都和她讲了。
秦意浓身为金字塔顶尖那一小撮人,懂的东西不是唐若遥平时能接触到的。听得唐若遥瞠目结舌,频频惊掉下巴,露出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有些她觉得早就过气了的老演员,竟然是转到了暗处,如今地位崇高,早已不屑出来跟食物链底层的小鱼小虾们争。
秦意浓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恋人的脑袋,不自觉地就用上老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所以,看人看事都不要只关注表面,你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掌握资本的那个人。”
唐若遥仰脸,眨巴了下眼睛,道:“我不是有你吗?”
秦意浓眉开眼笑,忍不住将她亲了又亲。
下午三点半,秦意浓亲自给唐若遥挑了身衣服,一袭浅蓝色的束腰长裙,搭配浅色系的丝绸披肩,高跟鞋。她个子高,身量颀长,曲线玲珑,穿什么都出挑。
已经是相对保守的穿着了,秦意浓克制住自己给她裹条棉被的冲动,亲自将她送到了韩玉平家里,千叮-->>
咛万嘱咐韩玉平一定要照顾好她。
韩玉平听烦了,吹胡子瞪眼睛:“你有完没完?”
梁菽在旁柔柔婉婉地出声道:“人家把媳妇儿交你手上,多说两句怎么了?”
韩玉平收起怒容,耐心地听着秦意浓絮叨。
五点。
韩玉平带唐若遥去赴宴,秦意浓目送车辆隐没进道路深处,转头对上梁菽揶揄的目光。
“舍不得啊?”
她在外人面前尤其厚脸皮,可梁菽不一样,就像是被母亲捕捉到小心思的小女儿姿态,秦意浓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地红了脸。
她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
梁菽挺自在,还笑眯眯地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秦意浓臊得不行,脸上火烧似的,搀住她胳膊,低眸道:“外面风大,我先扶您进去。”
梁菽抬手盖住了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进了堂屋才放开。
宁宁小朋友今天放假,一并过来了,在梁菽膝下承欢,享受天伦之乐。
秦意浓却有些走神。
梁菽将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她眯了眯眼,远目望向院子里那株老槐树,流露出几分怀恋神色:年轻好啊,年轻是真的好。
两人手机同时震了一下。
梁菽看看来电显示,布满细纹的眼角弯起来,仿佛瞬间焕发了年轻似的,有情意在眸光里流转,她起身,向秦意浓微微抱歉地颔首,优雅地走向一旁去了。
“你到了?”她声音像是浸了蜜,轻轻柔柔,藏着雀跃的情绪。
秦意浓听见老人说话,自己低头打开了手机。
唐若遥:【到了】
秦意浓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论秀恩爱,她竟然输给了一对结婚快四十年的老夫妻。她还在热恋期呢!
唐若遥看到韩玉平打电话,就不能也打个电话回来吗?
唐若遥哪知道恋人生闷气呢,不见她回,又发了一条:【宝宝?】
宝宝气死了。
秦意浓控制情绪,抿出一个笑容,打字道:【都见到什么人了?】
唐若遥说:【我们还没进去呢,韩导要先打电话回家报备,你没有和婶婶在一起吗?】
秦意浓看看背对着她,连背影都透着甜蜜的梁菽,自己面前只有冷冰冰的文字,心里越发地发堵,道:【没有,我一个人】
唐若遥:【你方便接电话吗?】
秦意浓立刻道:【方便!】
唐若遥看着这个感叹号一愣,没多想,电话拨了过来。大抵恋爱的女人都会把对象当成宝宝,唐若遥像哄小孩一样,柔柔地问:“怎么一个人在呀?”
秦意浓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咬了咬唇,走到院子里,才回话道:“我出来透透气。”
“不要着凉了,穿外套了没有?”
秦意浓低头,面不改色瞧了瞧自己的毛衣里衬,心里暖洋洋道:“穿了。”
“那就好,我……”唐若遥的话突兀地断掉,说,“韩导打完电话回来了。”
“你去吧,有话晚上回来说。”
“好,我……”唐若遥第二次停顿在这里。
秦意浓:“嗯?”
唐若遥张了张嘴,做了个“爱”的口型,咬住下唇,没好意思说出口,轻声道:“我想你。”
“我也……”秦意浓回了个头,确认没人在看她,才抬指挽了挽一侧的耳发,垂眸看着足下的地面,低柔道,“我也想你。”
……
秦意浓进屋,和仍在抚着机身边缘的梁菽打了个照面。
两人相视一笑。
宁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她们两个人都笑得很幸福,她自己也笑起来。
***
一家三口来之前就做好了留宿的打算,衣服都带了。
宁宁洗了澡,换上小秋衣小秋裤,不知道为什么在屋里疯跑,边跑边笑。梁菽手里拿着她的小外套,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秦意浓听到声音,从院子里快步进来,轻喝道:“秦嘉宁!”
宁宁立即停下,垂着脑袋站在原地。
梁菽上前,给她将外套穿上。
秦意浓问:“你跑什么?”
宁宁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来:“我想和奶奶玩。”
秦意浓怒道:“有你这样玩的吗?”
宁宁不吭声。
秦意浓道:“笑得那么开心,你很得意是吗?”
宁宁耷拉着脑袋,吸了吸鼻子。
区区一个黄口小儿,敢在她面前演戏?秦意浓心里冷笑,不为所动:“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爱哭?把头抬起来。”
梁菽撑着桌子喘气,心疼得都快揪起来了,连忙给小朋友说情:“对,我让她陪我玩的,你不要骂她。”
秦意浓:“……”
果然老人家都改不了溺爱孙辈的毛病,爱情没冲昏梁菽的头脑,祖孙情妥妥地让她失去理智。
秦意浓挡在祖孙俩之间,一把抱起宁宁回了卧室,把门一关,单独教育。
梁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你别打她,也别骂她,一定要好好讲道理。”
里面突然传来宁宁的大哭声。
梁菽差点儿闯进去,对着门喊道:“你是不是打她了?!”
过了会儿,哭声渐消。秦意浓带着宁宁出来,她两只眼睛还是红肿的,挂在白净剔透的小脸上,楚楚可怜。
“奶奶。”宁宁扑进梁菽怀里,呜哇一声,张嘴又要哭。
秦意浓板着脸咳了声。
宁宁抽抽噎噎地止住,看了眼秦意浓,说:“对不起奶奶,我不该只顾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不会再乱跑了,你叫我我就停。”
“没关系,奶奶不生气。”梁菽心都要化了,哪会计较这种小事,搂过来亲了她脸蛋两下。
宁宁看秦意浓。
秦意浓说:“事情是在你和奶奶之间发生的,她原谅你就行。知错就改,你还是个好孩子。”
宁宁张开手,眼巴巴地望她。
秦意浓蹲下来,温柔地抱住她。
宁宁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小声道:“妈妈,我还做错了一件事,不应该惹你生气,对不起。”
秦意浓两手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亲小朋友的鼻尖。
“我接受你的道歉。”
重归于好。
梁菽也松了口气,秦意浓私底下和她说不要溺爱小孩,要怎么样怎么样教育,她不时点着头,答应得很认真,跟做学生时听先生教诲似的。
***
唐若遥到晚上十一点回来,洗漱上床,两人并肩坐在床头,听女人讲了她不在时候发生的事,神情微妙。
秦意浓:“你笑什么?”
唐若遥瞧她一眼,一副“不敢不敢”的样子,笑道:“没什么。”
秦意浓佯怒:“说。”
唐若遥兀自乐了一会儿,才道:“我是觉得……”她故意哼哼唧唧地吐字,不让她听清,秦意浓还是凭借超强的耳力听清楚了。
她说,自己是不是也想给梁菽当妈。
秦意浓磨了磨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道:“你再说一遍。”
唐若遥溜之大吉,往被子里一钻,还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声音:“是你让我说的。”
“我什么时候——”秦意浓懒得跟她讲,也钻进了被子。
两人闹腾起来,笑声不断。
久久。
被子揭开,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眉眼带笑。
秦意浓单手撑在枕侧,另一只手的拇指轻柔按在她的唇角,淡淡含笑,意有所指地说:“叔叔家的房子隔音不好,你待会儿……小声一点。”
唐若遥挑起秀致的眉尾,反问:“为什么不是你小声一点?”
“那就……各凭本事吧。”秦意浓眸色一深,吻了下来。
最后谁也没真计较到底谁声音大谁声音小,各自一次后相拥而眠。
宁宁跟韩玉平夫妇睡了,第二天一早积极主动地过来敲门。唐若遥闭着眼睛,脑子里昏昏沉沉,刚爬到半山腰,被小朋友一句“妈咪”叫得一个激灵。
秦意浓从被窝里钻出来,脸色异常红润,唇瓣沾染一抹浅浅水光,讶异道:“她怎么这么早?”
唐若遥默了默:“……可能老人的作息比较早。”
秦意浓哦声,问:“那我们……也起床?”
唐若遥心说:不然呢?
秦意浓面露惋惜,唐若遥视线落到她润泽的嘴唇,耳根一热,不自在地别开眼,催促说:“你快去刷牙洗脸。”
秦意浓委屈道:“我还没穿衣服。”
唐若遥把她衣服拿过来,确切的说,是丢过来。
秦意浓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
赶在唐若遥恼羞成怒之前,她向门外道了声:“起来了,你先去找爷爷奶奶。”言罢解下绑着的头绳,甩了甩长发,走进了盥洗室。
祖孙三代一块热热闹闹地用了早餐。
桌上韩玉平说起昨晚,不住地夸奖唐若遥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唐若遥扭扭捏捏地谦虚,秦意浓大方地替她收下夸奖。
越是顶尖的圈子里,越多是自诩文化人的,不管是不是真有文化,附庸风雅的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的。唐若遥昨夜在宴上露了一手,震惊四座虽不至于,毕竟韩玉平的书法就是圈里有名的,但叫人刮目相看是绝对的,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初战告捷,一切顺利。
有韩玉平当她的领路人,相信以后也会顺风顺水。
和乐融融地待到了九点,秦唐二人便带着宁宁告辞。
一进家门发现开着门的车库里停了辆银色的敞篷跑车。车是新的,车牌也新,秦意浓不认识,但能把跑车光明正大开进她家车库里的,只有纪云瑶大小姐。
进门,换鞋,果然见纪云瑶在沙发坐着,手里无所事事地翻着本杂志。
“回来了。”她俨然跟一家之主似的,闲闲抬眼道。
秦意浓不跟她置这些小孩儿气,淡淡应了声:“嗯,回来了。”
纪云瑶突然没话说了。
她记起此行的目的,抿了抿唇,道:“秦鸿渐打算曝光你们俩的关系。”